暴風(fēng)雨中傳來警報聲,司徒拉起莫語的手,把她拉到大廳的另一頭。
“你不用說,我什么都知道了?!蹦Z此刻的心情已經(jīng)無法平靜的聽他解釋,于是由她從頭說起。
盡管親手銷毀錄像帶,一定也讓他覺得無法容忍,但那一步走得太遠(yuǎn)了,居然將錄像帶扔進垃圾箱,殊不知,它又被王康撿起,收到了自己的儲物柜中,然后等了好久,終于等到龍卷風(fēng)爆發(fā),它才重見天日。
莫語把她的手從司徒手中帛回來,補充說:“我只想知道這是為什么?”
司徒閉上眼睛,實際上是顫抖起來,脖子上的血管在跳動。
“是杜仲買通你的嗎?”莫語問:“是這樣嗎?”
他搖搖頭。
“那……是他請求你那樣做,你只是為了友情才陷害莊義文的嗎?”
司徒點點頭,然后,睜開眼,深深的凝視著她,她可以看出他此刻的眼神完全是誠實的。
“你是我的全部,”他說,“我毀了我們的家,莫語,沒有挽回的余地了嗎?”
杜羽曾經(jīng)想把她埋在一塊礁石下,司徒懷疑過這點嗎?哪怕是一絲的懷疑。
莫語后退一步,“我不知道,”她說,他的身體一縮,好像被某種內(nèi)心的疼痛觸動了,“現(xiàn)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李諾還不知道在哪兒?”
司徒的臉色又恢復(fù)了工作狀態(tài)中的樣子,嚴(yán)謹(jǐn)內(nèi)斂,莫語能感覺到他費了很大的勁才做到這樣,“別擔(dān)心,我會找到她的。”他說,“我發(fā)誓?!?p> 莫語用手捂著嘴,眼淚在眼睛里打轉(zhuǎn),“那快點去找。”
他點點頭,毫無表情,如同一個聽話的士兵,他們回到門口,小米正用槍指著杜羽的胸口。
“沒必要這樣,把他鎖在車?yán)?,然后我們?nèi)ニ巡檫@里?!彼就秸f。
莫語看到警車過來,雪高的車燈已經(jīng)到了房前。
“他徒步走不了多遠(yuǎn),”司徒開始分配工作,“如果他的確抓了李諾,保證李諾的安全,是他唯一的選擇?!?p> 莫語一旁著,內(nèi)心很清楚,這樣的分析很有道理,但在見到李諾之前,她無法安心。畢竟莊義文的思想總是很跳脫。
他們走出門廊,小米押著杜羽,司徒和莫語在后面。
閃電又亮了起來,但強度明顯的減弱了,隨后的雷聲好像也在很遙遠(yuǎn)的地方,莫語預(yù)感著:或許所有的事情都會好起來。
就在這時,莊義文從黑暗中沖了出來。
“司徒!”莫語大喊。
但已經(jīng)太遲了,莊義文舉起一根金屬條,以一種毀滅性的力量砸量杜羽的后腦勺,就在杜羽還在向地上倒下去的同時,小米的槍響了。
莊義文捂住胸口,身子倒下去,手上的金屬棍松開了,他滾下樓梯,面朝上躺在地上,血在他襯衫上浸染開來,越來越寬,越來越寬。
司徒跳下樓梯,一只手握住槍,對著莊義文的頭,伸出另一只手,“小米,手銬?!?p> 小米快步跑下臺階,從口袋里掏出手銬。
“把手伸到身前來。”司徒說。
莊義文把手放到身前,他只拿出一只手,另一只手,右手好像是要調(diào)整眼罩。
他是在……?
莫語想起,他說過的一句話:我的力量存在于這個秘密的地方。
“司徒,小心!”
莊義文的右手飛快運動起來,直接飛向司徒的脖子,飛飛他那根突突跳動的血管。
莫語沖了過來,她看見一片細(xì)小的金屬在閃光,接著,她身左側(cè)下方有被劃破的疼痛感,從腋窩到腰部,她將司徒撞倒,自己跌倒在潮濕的草地上,傷口劇烈疼痛起來。
小米低頭看著她,嘴巴張得很大,眼里寫滿的驚恐,下一秒,他向四大喊著:救護車,快,醫(yī)生!
然后,他瞄準(zhǔn)莊義文的腦袋,扣動扳機。
莫語看著子彈穿過莊義文的腦袋,血漿在洞口處,四處飛濺,莊義文的臉上來不及做任何表情,他甚至來不及感受疼痛。
莫語被司徒抱在環(huán)里,捂著傷口,血不斷的從他手中流出,“你不該救我的。”
莫語現(xiàn)在沒有說話的力氣,她感覺自己的身體里有什么東西在不斷往外流,內(nèi)心有個聲音在問:他到底是兇手還是受害者?
警察和救護隊員來了,他們在船屋里找到了李諾,她被捆綁著,嘴里塞著東西,可能有些腦震蕩,但還活著。
他們把李諾和莫語送到了醫(yī)院,鎮(zhèn)上最后外科醫(yī)生為莫語做了縫合,最好的放射科診斷醫(yī)生,為李諾拍頭部片子。
兩個小時后,他們回到了自己的家。
他們坐在餐桌旁,莫語、李諾、和司徒。
他全部坦白,坦白承認(rèn)自己所做的一切。
“還有礁石上發(fā)生的事呢?”莫語問。
“我去檢查過那錨,并把那只壞了錨從海里拿了回來,只是,當(dāng)時我沒有想通他為什么要這樣做?”
莫語相信他的話,因為她隱瞞了,她告訴過杜羽打算接受催眠的事情。
“他們?yōu)槭裁床话验l門修牢固一點?”李諾問。
一絲笑意很快從司徒臉上浮過,這是自豪的父親對聰明的孩子滿意的微笑。
“杜仲對閔南的事情一無所知,杜羽一直隱瞞著,他知道,他們付不起挽回的代價,他們都會被毀掉。”
房間里突然安靜下來,莫語內(nèi)心仍然愛著他,但理智卻不允許她那樣做。
“我想,你最好還是離開吧。”她說。
小寶還躺在醫(yī)院里,昏邊不醒。
李諾每都去看望,后來莫語也開始和她一起去看望,每一次,她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仿佛能感受到他們之間的愛,好像那是空氣中的什么東西,她喜歡被那種東西包圍著。
李諾告訴莫語,小寶為她寫了一首諾之歌,他已經(jīng)在工作室錄制了簡單的唱片,僅有人聲和吉他伴奏。
莫語很喜歡,也很高興。
第二天,她們把盤片帶到了醫(yī)院。
“聽這個,小寶?!崩钪Z說。
他像往常一樣,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身上插著管子,眼睛閉著,頭上包著繃帶。
李諾放起了音樂,舒緩的音樂,漸漸的響起,里面響起小寶低沉暗啞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深情,充斥著整個房間。
小寶發(fā)出了輕微的聲音,像是從喉嚨里面發(fā)出的咕嚕聲,然后,他睜開了一只眼睛,盯著李諾,笑了。
司徒辭去了公職,他在警局里的一切都被撤消,杜仲的面部得到了最大的程度的修復(fù),他把薩爾瓦多上的小島的產(chǎn)權(quán)轉(zhuǎn)給了司徒,反正他擁有的一切都可能受到訴訟。
司徒搬到小島上,把那地方變成了一個潛水和垂釣愛好者的小型休閑場所。
小寶的幾首歌曲被傳到網(wǎng)上,引起一陣轟動,大約一個月后,他出院了,在國貿(mào)賓館從事爵士樂師的工作。
李諾在秋天回到了學(xué)校。
他們?nèi)耍耗Z、李諾和小寶在南蒼過了愉快的圣誕節(jié),莫語還按照司徒奶奶的食譜做了了美味的玉米餅。
過去的一切或許是一場誤會,就在此刻,莫語非常強烈的思念起司徒來,如果他不打電話給她,或許什么事情都不會再有了,但他打來了電話。
“我喜歡那篇文章?!彼f。
“什么文章?”
“李諾寫的,關(guān)于加里波第的文章,我以前從沒有聽說過他,信不信由你。”
“她寄給你了?”
“對,我大聲的讀給來這里的客人們聽了?!?p> 莫語能夠想象出那樣的畫面,而且一想到這一點,她便很開心。
“早晨見到一只大烏龜,”他繼續(xù)說,“是一只紅海龜,它一定已經(jīng)成精了?!?p> 這個她也能想象出來,所以她笑了。
“如果,你在這里,你一定會喜歡的?!彼p聲說。
雖然他們沒有離婚,莫語也不再戴著婚戒,但結(jié)果還是跑去買了飛機票。
踏上旅程的那一天,她沒把婚戒戴上,甚至沒有把它帶在身邊。
莫語登上飛機,心里一片睛朗。

夕夭夭
全文完! 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