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后，莊啟釗接了通電話，便面色微急的帶著舅媽尋了個借口向霍老告辭，只是倆人臉上已再無來時的光彩。

　　霍老終究看在情分上，留了兩分薄面，依舊派專機讓二人回海城。

　　霍家的專機，寬大平穩，如履平地。機翼上漆著以H字母打底，雄獅圍繞的霍家族徽，無時無刻不彰顯著超凡專屬的地位。

　　莊啟釗粗糙的手撫摸過面前的拋光鑲金邊大理石桌沿，心中暗嘆：

　　霍氏記載在冊，可查證的基業便已不止百年歷史。他曾經派人查過，霍老唯一的兒子早退出集團，接班人勢必在兩個孫子間選擇。

　　兩個孫子，除了知道是同父異母，他幾乎查不到其他有關這兩個人的任何信息。

　　霍氏向來低調，正如至今沒有人能準確算出霍氏的市場價值一般，霍家的秘辛亦是鮮為人知。

　　可原本是想也不敢想的神秘門第，如今似乎能夠勉強窺見天顏。這種捷徑擺在面前的誘惑對任何人來說，巨大到足以吞沒心智。

　　只要霍老愿意，他哪怕咳嗽一聲，這全國的金融圈都要震三震。

　　“老莊，你說若原晟還活著，是不是也該像那位卓醫生一般大，可以談婚倫嫁了？”

　　舅媽的眼神飄向窗外的虛空中，緩緩問出一句話。

　　莊啟釗滿布皺紋的雙眼狠狠剮了眼自家老婆，余光瞧見她衣裳面前還沾著些許擦拭不掉的油漬，心下越發煩躁：“你這瘋婆子好端端找不痛快干什么？一點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早知道不帶你來！凈給我丟臉！”

　　舅媽默不吭聲垂下臉來，腦子里依舊反復回響著幾個小時前，自那年輕人嘴里說出的一句話。

　　他說：“爺爺，五億，是幸；而她，是命。”

　　那樣的器宇軒昂；那樣的恣意瀟灑，緩緩與她記憶力的另一道聲影，融合，重疊。

　　她的原晟也曾經如此對她說過：“媽，求你讓我和她在一起吧！她是我的命啊！”

　　她的兒啊！她養了二十載的親生兒子，若她知道后來會發生的事，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拆散他的姻緣，逼他負氣出國，落得一個客死異鄉，面目全非的下場啊！

　　今日看見卓醫生，不知為何，又讓她想起了兒子。舅媽的眼眶血絲密布，可干枯微黃的眼里，卻再也流不出一滴淚來。

　　“嘖，我怎么看，怎么覺著這霍老和咱們小愉的關系不簡單呢？那可是五個億啊！哼，這霍老明面上擺著想要用錢打發人，我看他根本就知道那小子不會要他的錢，做戲給我我們看罷了!”

　　莊啟釗絲毫沒注意到妻子的痛苦，憋著一肚子的氣，自顧自道。

　　舅媽被丈夫的聲音猛地拉回了思緒，她回想起霍老對莊沐愉的態度，腦中忽然冒出一個驚人的念頭：“天啊！”

　　“干什么大驚小叫！”莊啟釗白了她一眼，這沒出息的婆娘。

　　“這……”舅媽壓低了聲音，語帶震驚道：“你說，這霍老和妹妹的關系會不會像外面傳的那樣啊？霍家對小愉這般疼愛，但又明顯無意娶進門當媳婦。這會不會，其實小愉就是他和妹妹的……”

　　莊啟釗的眼里精光微閃：“你的意思是，小愉是他霍家的私生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