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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明

第十六章:無頭蒼蠅

莽明 北容楠 3559 2020-05-19 13:01:00

    崇禎八年,六月二十三日,

  圍困忻州十多天,搶的盆滿缽滿的后金大軍再次動了起來。一時間,他們的未來去向,牽動了太原府各方勢力的心神。

  太原鎮(zhèn)總兵尤弘勛認為,后金將往東走,破龍泉、固關(guān)兩處要地,進入富饒的京畿重地。

  宣大總督楊嗣昌則不認同此觀點,一萬多人馬,長趨深入京畿重地與送死無異。

  而朝中的兵部卻是認為,尤弘勛說的可能性很大,后金垂涎富饒的畿輔久已,建議楊嗣昌調(diào)兵前往龍泉、固關(guān)兩地嚴加防守。

  楊嗣昌無奈,只得調(diào)遣標下游擊楚繼雄駐守五臺縣,鎖住后金通往龍泉之路;調(diào)遣標下副將白安入定襄,鎖住后金去往固關(guān)之路。

  又一日,六月二十四日,山西巡撫吳甡擔心后金兵會南下,越過城墻高大的太原城,進入產(chǎn)糧大區(qū)平陽府和汾州,希望宣大總督楊嗣昌調(diào)兵萬余帶餉數(shù)萬,南下支援。

  對此,楊嗣昌喝斥他多余擔心,沒有理會。

  而又一日,哨探稱,后金兵抵達五臺縣后未再深入,而是突然調(diào)頭,又轉(zhuǎn)回忻州而去。

  楊嗣昌得知此消息很是高興,因為這時,山西巡撫吳甡已經(jīng)帶著轄下猛如虎、陳國威兩將入駐了忻州城,太原鎮(zhèn)總兵尤弘勛入駐在忻口,而他標下右營白安的兵離忻州也是近在咫尺。

  哪知后金兵走到半路,再次變道,往北而去。

  從忻州向北,將經(jīng)過崞縣、代州、最后是外三關(guān)之一的雁門關(guān),越過雁門關(guān),便又回到大同府屬地。

  楊嗣昌沒有氣餒,后金兵往北的這條路線,四處皆高山深谷,有險可依。如果布置得當,有很大可能殲滅敵人。于是他領(lǐng)大同鎮(zhèn)總兵王樸入駐崞縣,阻截后金兵,拖得時間以讓各路大軍包圍過來。

  如此謀略確實不錯,依仗著地形地利,圍住不便轉(zhuǎn)移的后金大軍,獲得勝利。

  可是,得到命令的王樸,卻只是在崞縣留下六百人交與總督指揮,自己卻與后金違面而去,撤退到雁門關(guān)。并辨稱,守住此關(guān),后金將插翅難逃。

  當日,明軍與后金在崞縣外交戰(zhàn),三戰(zhàn)皆敗,未能阻擋后金北走之勢。

  六月二十九日,宣大總督楊嗣昌標下副將王忠再次與后金兵接觸,仍未能阻止后金兵北上。

  就此,后金北上至大同鎮(zhèn),已成定局。

  ……

  “嘿嘿,后金這是要準備出關(guān)了?!狈骄伴獙χ檬訑[放的簡易地圖,非常篤定地道。

  洪濤山的一處小營地,孟鐵柱、趙大壯等人已經(jīng)回來了,方景楠冷笠,騎隊的陳山河、張傳宗、牛有德、炎洗,炮隊的丁吉聶遠,輜重隊的趙二,火槍隊的鄭飛,以及寧傷,一眾人等齊聚一堂。

  張傳宗道:“如果不出意外,他們?nèi)匀粫钠教斝l(wèi)出關(guān)?!?p>  方景楠卻是手一指應(yīng)州方向,道:“后金從哪里出關(guān)我們關(guān)心了也沒用。但是他們從太原府的代州進入大同,出了內(nèi)城墻往東北二十里就是大同府最富饒的應(yīng)州,”

  “難道他們?nèi)痰淖?,不從那彎一下,把這口肥肉吃掉?”

  眾人臉上禁不住的笑了起來,苦候良久,終于是提前預(yù)判到了后金的行軍路線。

  孟鐵柱嘿嘿笑道:“聽說你偷了個好東西?”

  方景楠哈哈大笑道:“好到你無法想像,不只這次能用,若是交給陳老爺,他勢必能搞出一翻不比咱們差的大動靜?!?p>  方景楠接著道:“還是先說咱們的事,據(jù)這本糧畝分布詳圖上的信息,我認為,應(yīng)州北邊十五里處的三河莊,就是咱們的挖坑點。”

  應(yīng)州有三條河,桑干河、木瓜河、黃水河,渡過這三條河,再往北便是一片適合騎兵行走的丘原。而三河莊,就處在這三條河的交匯處。

  只要是稍懂軍事之人,都會把此莊做為物資集散點之一。

  孟鐵柱道:“那還等啥,過去吶?!?p>  方景楠哈哈笑道:“招集部隊,出發(fā)!我們的大事,將從這三河莊開始!”

  ……

  一眾人走了兩天,來到了應(yīng)州北邊的三河莊。

  三河莊離河邊有五六里遠,四周一片廣袤良田,此時離秋收已然不遠,只需再過月余,便是十里麥田萬里飄香了。

  “大人,三河莊的人沒跑完,大約還有一百多人。怎么辦?”負責打探的牛有德回報。

  如今后金肆虐地方,很多有門路的都四處避難去了,剩下的大概是無處可去的可憐人了。

  方景楠沉吟片刻,道:“后金現(xiàn)在還在太原府的代州,但應(yīng)該要不了幾天就會回到大同,留給我們準備的時間不多?!?p>  “得趕他們走!”

  “有了,”方景楠想起一人,道:“去,把察特叫過來?!?p>  片刻之后,察特顫顫巍巍地走了過來,看著圍成一圈的各個軍官,心下膽寒。

  “察特,這些日子,過的可好呀?”方景楠問道。

  察特頓時跪下,用結(jié)結(jié)巴巴的漢語道:“小的,奴,吃的很好?!?p>  “想回去么?”

  察特猛地磕頭道:“奴,不敢,不敢逃?!?p>  方景楠笑道:“喲喲,看你這樣子,難道還真的在串聯(lián)要逃亡?”

  察特冷汗直流,只是拼命磕頭,連說不敢。

  方景楠臉色忽然一正道:“我這有件事要讓你們做,做好了,我就放你十個族人回去。怎么樣?”

  察特聽懂了,是要讓他們?nèi)ベu命干活,不是要砍了他們的腦袋去領(lǐng)功,頓時松了口氣,笑道:“啥事?殺誰?”

  方景楠笑道:“不是殺人,但也差不多,前面有個莊子,我給你二十匹馬,你去把莊子里的人趕出來,但不許殺人,嚇唬嚇唬就行?!?p>  “明白嗎?”

  察特點頭道:“懂,這活,常干?!?p>  方景楠無語了,這些韃子成天搶劫漢人,這活確實熟練。

  ……

  喔嗚喔嗚,二十個兇殘的韃子揮舞著馬鞭,從莊子西頭直往東繞圈奔馳。

  快有二十多天沒如此策馬奔馳,這群韃子像是要過足癮般,馬鞭甩的飛起,僅僅是盞茶的功夫,就來回跑了兩圈。

  三河莊頓時亂了起來。

  “韃子來了,快跑啊!”

  “臭婆娘,快把盆子放下,韃子要來了,趕緊往山上跑?!?p>  “快,快去沈老爺?shù)恼佣阒!?p>  混亂持續(xù)了一會兒,又有一支身披鐵甲的精銳鐵騎突然出現(xiàn),為首的是一個彪悍的壯實漢子,他大吼道:“大家別怕,我們是王府親衛(wèi),兄弟們上,干掉這些韃子?!?p>  鐵騎如風,直往那群韃子沖殺而去。

  韃子見狀,立馬吆喝著聚了起來,雙方繞著圈跑了幾下,最后韃子一轉(zhuǎn)馬韁跑了。

  這個彪悍的王府親衛(wèi),來到眾人聚集的沈家老宅,叫出躲在里面的人道:“這是只前哨隊,東虜大軍已經(jīng)到了應(yīng)州,山上也不安全,大家可以去懷仁縣,那邊安全?!?p>  “什么,不夠吃的?”

  “衛(wèi)士,把我們的口糧拿出來,分給百姓們。咱們老朱家最關(guān)心的就是天下百姓?!?p>  五石米面分了出去,每戶都領(lǐng)了有幾十斤,這可是皇糧,很多人都感動的哭了起來,收拾好家里的破爛家什,一邊磕頭,一邊往北邊而去。

  望著遠遠而去的三河莊百姓,方景楠不由輕輕一嘆,這個時代,最底層的老百姓,對于受命與天的皇家,其實還是很敬畏的。

  不過是分發(fā)了一些口糧,便讓這些人感激涕零地跪謝皇恩。

  可惜啊,崇禎帝辜負了這些人的信任。

  “大人,你看我這戲演的可好?”牛有德飛馳而至,馬還未停,他便一個漂亮的飛身下馬,一臉驕傲。

  方景楠笑道:“前面都挺好,最后那句有點惡心。”

  牛有德嘿嘿一笑,這時扮演韃匪的真韃子察特也回來了,跪地行禮道:“下回,射幾箭,更好?!?p>  “哈哈,下次給你刀弓備齊。”

  方景楠心想,讓你們蒙古人上了馬,若還帶上弓箭,跑了誰抓的住。

  片刻之后,方景楠等人駐進了三河莊,戰(zhàn)士們找地方休息,韃子們開始做飯。

  陳山河那什騎隊仍被放出五里外巡哨,其它人,主要是方景楠與趙大壯,開始研究起這個莊子來。

  趙大壯去了沈家老宅,他負責把隱藏的密道找出來。

  方景楠則是領(lǐng)著眾人在外面轉(zhuǎn)悠,一邊說點什么,讓冷笠記錄好。

  “這莊子很大,卻沒有建圍墻,只有沈家老宅那座三進的宅子有高墻?!?p>  “糧倉、馬廄、農(nóng)具庫都在沈家老宅外面?!?p>  “看來尋常是不怕有路匪來搶的,”方景楠點評了一聲,朝張傳宗問道:“應(yīng)州有什么姓沈的大官么?”

  張傳宗想了想道:“應(yīng)州同知就姓沈,叫沈南。”

  難怪!方景楠了然地點了點頭,他特地看了莊子里的糧倉,就在沈家老宅的西邊十五米外,一共五排的大倉庫,每個庫倉都有夏米莊那般大,若是裝滿了,怕不下有一萬多石。

  這么多物資卻不建外墻,自然是對自家的防護能力有十足信心。

  可這卻有點難為了方景楠等人,一個三進的宅子,除了住幾個人以外,就放不下多少東西了。

  沒多時趙大壯快步跑了過來,一臉欣喜。

  “密道找著了?”方景楠問道。

  趙大壯嘿嘿笑道:“找著了,老大跟我來。”

  密道就在正房正廳的正中間,供奉祖宗牌位的下面。

  這座三進的宅子呈長方型,格局像個‘目’字,有三個院子。不過前面和后面的那兩個院子比較小,只有正中間的主院最大。

  主人住中間的正房,兩邊分別是西廂房、西耳房、東廂房、東耳房等。

  緊臨正房后面的院子有一排小屋,名為后罩房,一般是住著女眷或是女仆。

  方景楠想了想道:“把這排屋子里的床和家什全部搬空,扔外面去?!?p>  趙大壯眼睛一眨贊道:“這排屋子離正房最近,如果住了人,聽見動靜趕過來最快?!?p>  方景楠笑道:“拆了那些床鋪,可不只是為了不讓人住而已。你若是搶了很多東西,自然也是放在身邊才最安心,有了這排小屋不就正好可以放了么?!?p>  三進的院子不算大,方景楠等人很快便制定好快速控制院落的方案,然后一行人,又掀開沈家祖宗牌位下的密道入口,魚貫而入地走了一遍。

  密道不大,僅夠一人快步而行,出口在宅子北邊一里外的一片雜木林。

  “一里?”方景楠皺起了眉。

  “嗯,確實有點近?!睆垈髯谝彩堑溃骸叭绻麃淼氖且粋€牛錄三百人到好說。若是來了一甲喇,五個牛錄扎下的營盤,這個入口很可能還處在營地里?!?p>  “嗯,”方景楠點點頭道:“回去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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