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落葉唰唰的往下落,黃色的路燈照亮老城區空曠的街道。
我穿著厚厚的毛絨大衣,上身確實溫暖,穿著單鞋和長裙的下身卻凍的有些僵。
我走在前,青石川走在后。
我一只手握著皮包帶子,一只手插在荷包里,為了緩解尷尬,眼睛時不時的瞟向自己干凈的鞋尖,順便看看地上青石川的影子。
他也是穿著大衣,頭發被全部梳起,露出光潔的額頭,有那么幾分像上海灘的里的許文強,但更多是日系感。
他也是一只手握著公文包,一只手插在荷包里,寬厚的大衣搖搖晃晃,皮鞋落在地上的聲音透露著高檔質感。
我們就那么一前一后的走回我家。
青石川把我送到單元樓下,我本想和他揮揮手就此道別,第二天再見。
他卻絮絮叨叨的囑咐我,好好干,考慮周到些,甚至扯到他第一次組織活動的經歷,我感覺我的腿要凍得截肢了。
我腦子一抽:“主編,您不想回家嗎?”
青石川一愣:“額,沒有啊。”
我順勢幫他把不知什么時候弄亂的領帶塞好:“那您就快回家吧,您的妻子會著急的。”
我把周濟美搬出來,他卻面露不滿,他們夫妻間確實有問題。
這樣一來我才把青石川送走,回家洗了個熱水澡舒舒服服的睡了個好覺。
活動如期舉行。
那天是個陽光明媚的日子,好似象征著活動會順利結束。
只要在W市舉辦高檔一些的集會,總是不可避免的選擇了泛舟科技的會場。
賓客們竟然有序的入場,記者在特定區域落座,當一位著名的玄幻網絡作家墨色登臺時爆發了熱烈的掌聲和應援聲。
我察覺到不對勁。
開座談會不比明星開生日會,所以春秋雜志社官網買票時專門選取了不同年齡段的觀眾,怎么這回都成了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
果然等到文作家和龍編輯等一眾老一輩作家編輯出場,那群人瞬間沒了聲音,就像被控場了一般。
我去找技術部的負責人問情況,為什么觀眾會和買票時不一樣,應該有嚴格的身份核實啊。
技術部表示他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繼續在休息室閑聊。
我重回現場時碰見了青石川,他看見了我,但我沒發現他。
他見我神色匆忙,拉住我的小臂:“怎么了?”
見到他好似見到了救命恩人,我連忙把情況告訴他,怕那些不理智的粉絲會在老派作家發言時打亂現場秩序,言出不遜,對網絡文學造成不好的影響。
青石川松開握著握小臂的手,把雙手插進大衣的荷包里,一臉輕松:“這個事情我在入場的時候就發覺了,已經讓人去辦了。”
果不其然,我突然看見十幾個年輕觀眾鬧哄哄的把作家墨色團團圍住。
“這是怎么回事?”我一臉茫然。
突然又有幾個腦殘粉不知從哪沖出來,把我猛地一推,青石川手腳麻利的扶住我,這一扶可算是拉進了我和他之間的身體距離。
我連忙退了兩步。
青石川咳嗽兩聲,解釋:“我讓主持人多設置了一個環節,我告訴她,在墨色發言后換另一個網絡作家上場,順便在墨色的粉絲群散布他在后場的信息。”
“粉絲群?”
“是的,我讓吳瓊調查了,因為墨色是他的作家,他應該挺清楚的。墨色為了增長人氣,提前散布自己要參加座談會,讓粉絲買票的信息。”
青石川說得一臉淡然,皮膚被場外照進來的陽光映得超出年齡的細膩,好似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您怎么知道?”
“這事我以前也經歷過,日本的粉絲可比這瘋狂,但那天你沒讓我說完。”
我的心放松,愉悅情緒也起來了,問他:“您的話好像變多了。”
我以為青石川會因為不自知而尷尬一下,然后又板起臉,恢復那個冷酷無情川。
然而,他甚至露出了些笑容:“這樣是好還是不好?”
一剎那間我竟有點招架不住。
還沒等我回答,就聞見一陣濃郁的香水味。
我轉過頭,只見踩著如針一般的高跟鞋漫步而來的周濟美。
她自然的挽過青石川的手臂,小鳥依人的靠在他肩頭:“都好,你話多也好,話少也好。”
周濟美的主動反襯出青石川的僵硬,但他還是保持著笑容,對我說:“我先走了,后面的交給你了。”
周濟美立馬附和,也對我說:“馬秘書,就靠你了,畢竟我們要去產檢,他雖說是個主編卻也是個父親。”
說罷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果然夫妻是床頭吵架床尾和。
我畢恭畢敬的點了點頭:“好的,你們去吧,我也回去工作了。”
我往現場走了幾步,又回頭望了望青石川和周濟美,正好發現青石川也在看我,但他禮貌一笑,并無緊張或尷尬。
可能真如王易信所說,我太自以為是,錢來得太容易,感情也來得太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