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門里,秋山剛下了課,他的腦袋一直琢磨著今天應鳴講的關于馭符的事情。融合前些講的來說,手凝劍指是很有必要的,乃是初學的必要手勢。只有這樣,陽氣才會由身體分流匯聚與指尖,再將其激發,與流著自己血的黃符上的陽氣聯通,便可以駕馭黃符了,而這種能激發出來的陽氣需要時刻出早功提純體內陽息才方可駕馭,那些存留在體內的護身陽息并不堪大用,這也變相說明了為什么掌門那一輩的人都特別厲害,年齡越大,早功越多,提純的陽氣也就越盛,當然也有師傅和李師叔這種天賦異稟的對本身的實力有加持。
但就像應鳴師叔公說的一樣,不管如何天賦異稟,自身法力強盛是與自制力和努力分不開的。應鳴師叔公也曾私下跟自己說過,像自己師傅那種陽氣整個道門最盛的原因不止是因為他天賦異稟經脈寬闊,還加上他嗜酒如命,酒確實可以提升陽氣濃度與力度,但長期嗜酒便會有癮,時間長了不但對身體不好,還會讓人產生依賴,耽誤正事。
可是師傅是個異類,酒力和師公一樣高深莫測,并且兩個都是攔不住的類型,只能任由他去了,應鳴師叔公一再提醒自己,千萬不要學師傅喝酒,因為自己身上并沒有陽氣,胡亂喝酒只會對自己造成身體上的負擔,得不償失。
“咚。”
秋山抬起頭來,發現自己思考著沒注意到前方有人,撞到了一個胖子,是前段時間新入門的弟子,長的膀大腰圓的滿臉肥肉,生的一副不怕死的橫相,這種樣子倒確實符合道門驅魔的長相。
秋山想了想,那次早飯也是他們一直看著自己,他沒有多想,只是鞠了個躬道歉。“對不起,我沒有看到。”
說完便讓過身子,從邊上了走了過去。哪知一個粗糙的嗓門響起“給我等等。”
那個胖子轉過身來接著說道“對不起就完事了?你在道門沒學過禮儀嗎?我再怎么說也是你師叔。”
秋山見那胖子眼睛看著遠處,其他人一副瞧不起自己的樣子,他不想多事,只能低頭說道“對不起,師叔。”
秋山轉身就走,那個胖子卻走到他的面前。
“給我跪下,本師叔就放你一馬。”
秋山淡定的抬起頭來,面無表情。
“叫你師叔可以,我是不可能向你下跪的。”
胖子有些慍怒了
“你什么意思?”
“我只會跪年紀和師傅差不多大的,跪你會讓師傅蒙羞,你的年紀還沒有這個資格。”
“你說什么?!”
胖子臉上明顯有些掛不住了,被這么多跟著他的小師弟的面前說自己沒資格,秋山轉身就走,被胖子一把抓住了符包的肩帶拽了回來,身高只有胖子一半高的瘦弱的秋山一把被拽倒在了地上,符包里的黃符和一些東西都掉落了出來。
胖子怒視著秋山大喊“給我跪下!”
秋山拍拍身上的塵土站起身來依舊淡定的說道“你沒資格。”
胖子徹底被激怒了,一拳打在了秋山的臉上,秋山立刻感覺到劇痛,摔倒在地上,嘴角淌出了鮮血。
胖子怒不可遏地用手指著秋山
“跪下!”
秋山擦了擦嘴角的血,若換了以前的自己,這么一頓打肯定就哭著跪下了。
但現在不一樣,被母親托付給了師傅,師傅又為了自己力排眾議寧可對抗師叔公們以自己退出道門相逼也一定要收自己為徒,那絕對不能丟了師傅的臉面,寧死也不能給師傅丟人。
“你……沒資格!”
秋山堅定的眼神無疑讓胖子更加生氣了。他又一拳打在秋山的臉上,讓他躺倒在地。
“跪不跪!”
秋山捂著臉大聲喊道
“你沒資格!”
胖子開始不停的踢打秋山,迫使他下跪,秋山也只是捂住頭部重復那一句話。兩人來來往往,連旁邊的人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師兄,算了吧。他畢竟只是個小孩子。”
“給我滾開。”
胖子轉過身來對著秋山喊道
“你今天不跪下,我就把你打成殘廢!看你還怎么學法術!”
秋山雙手握成拳護住頭部,眼睛看著散落在一邊的符包和符紙,他劍眉冷豎,就算是生氣也打不過他,但他絕對不會下跪的。胖子咚的一腳踢在了秋山瘦弱的腹部上,身體向后滑了一米,劇痛讓秋山叫了出來蜷縮身體捂住腹部,口中吐出了一些口水。
“呃……”
秋山一只手握緊拳頭撐著自己趴在地上痛苦的呻吟,胖子卻完全沒有在意,又對著他踢了一腳,直接將他踢飛了出去。胖子趕過去正要接著打他時,遠處傳來了喊聲。
“干什么呢?!”
胖子旁邊的幾個人立刻反應了過來“師兄,來人了,快跑吧。”
幾個人拉著胖子立刻跑走了,剩下秋山在原地緊捂著腹部。來人是比鐘廣友小一輩的師叔,知道這個小孩是誰。
“小師侄,你沒事吧?發生什么事了?”
秋山只是搖了搖頭“我沒事,師叔,沒什么的。”
秋山試圖站起身來,腹部傳來的痛苦卻又讓他倒了下去。那個師叔將他扶了起來,幫他收拾好散落一地的東西。
“你別動了,我帶你回當叔那里。有事一會再說。”
秋山沒有說話,那個師叔將他抱起來送去了當叔那里,并將這件事情匯報給了掌門。
正在議事殿處理事情的應蒼聽到后勃然大怒,一只手掌拍在桌子上,桌子竟被拍的吱嘎一聲碎裂成兩半,將上面的東西震落了一地。
應蒼怒喝道“荒唐!”
所有弟子紛紛低頭不語,應蒼的師兄弟也皺著眉頭沒有說話。
“衛瞻,秋山現在怎么樣。”
“回應拯師叔,弟子送他回當叔那以后,已經去藥房拿了藥幫他敷好了,只是一些外傷,沒什么大礙,現在在休息。”
“好一個外傷,身為道門的弟子,沒讓妖魔所傷,倒先讓自己的同門給打傷了!還是對一個如此年幼的孩子!傳出去整個道門還不得淪為笑柄!”
應蒼怒不可遏,旁邊的應生說道“掌門師兄,稍安勿躁。衛瞻,傷他的人知道是誰了嗎。”
“是的,是前段時間新收的弟子,名字叫做衛恒,他旁邊的那幾人也都是新來的,拜在…”
衛瞻看了看應廣。
“拜在應廣師叔的門下,歸衛棠師兄管轄。”
應拯冷笑了一聲說道“哎呀,應廣師兄,怎么又是你門下的弟子,竟干些仗勢欺人的事。”
應廣一下子氣急了起來。“應拯,你這話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十幾年前的舊賬沒必要讓我翻出來吧?”
“你放屁!別什么事都安我頭上,我還會指使他干這種蠢事?!”
應蒼站起身來喊道“別吵了!衛瞻,那些人現在在什么地方。”
衛瞻立刻作揖回道“弟子先通知了應遼師叔。”
應遼接過話頭“我知道后,已經叫人將他們抓了起來,現在正在戒律殿。”
應蒼袖袍一揮,兩手背在后面。“好,傳令下去,新弟子衛恒重杖一百,其他弟子重杖五十。扔去荒山舊林七日,七日后,其他弟子待察,衛恒,待傷好到能行動自如后,立刻逐出山門!”
應遼皺了下眉頭,應廣也一時無話,咬著牙根低頭不語。
本還在看戲的應拯聽到后卻站了出來輕聲說道。
“掌門師兄,是不是太嚴厲了,我們直接將他逐出山門就是了,重杖一百,年輕人恐怕受不了這么重的責罰,怕傷好到行動自如起碼要一月以上有余。”
“那就一個月!這也是給其他新入門的弟子做個表率!道門可不是他們可以胡作非為,仗勢欺人的地方!衛瞻,你去告訴執法弟子,每一杖都給我用力去打!有一杖輕手,就一起受罰!”
衛瞻有些嚇到了,立刻低頭回是,小跑出了議事殿。
大殿里人人低頭不語,開始忙自己的事情。應遼似乎想勸應蒼收回成命抑或懲罰的低一些。
“師兄,會不會太過了,這一百棍下去,命也得沒了大半條啊。”
應蒼嘆了一口氣一改嚴厲的態度對應遼等人輕聲說道“我何嘗不知道懲罰很重,不過沒了大半條命總比整條命都沒了強啊…。”
應遼皺了皺眉頭思考,這才一邊搖頭一邊無可奈何的笑了起來。
“難怪,還是掌門師兄想的長遠,我一時著急,倒把他給忘了。”
應蒼搖了搖頭接著說道。
“鐘廣友這個刺頭,當年通發和衛棠爭執的事還歷歷在目,他尚且差點掀翻了整個道門,這次又輪到自己徒弟挨了欺負,他好不容易有了這么個沉穩懂事的小徒弟,疼愛有加。這徒弟又機敏善良從不給他添麻煩。現在反而無緣無故讓別人給打了一頓。他不要了那衛恒的小命斷他個胳膊腿的,他就不是鐘廣友了。
而且他沒幾日就要歸山了,所以我才把他們扔去荒山舊林派弟子看管,也是為了避免鐘廣友知道后怒火中燒再干出點什么出格的事來。”
應拯點了點頭“掌門師兄所言極是,現在最大的問題不是秋山也不是衛恒,而是鐘廣友。到時候,我們會跟著嚴加看管的。”
“嗯,這樣最好。”
“你干什么呢?”
李通發將客棧門口綁著的韁繩解了下來準備上馬,看見鐘廣友從大街回來將一大堆東西塞進了馬鞍里,不知道是些什么。
鐘廣友笑了笑“嘿嘿,我買了好些個小吃食,到家了之后給他吃,離開了這么多天,補償補償他。”
李通發嘖了幾聲
“真沒想到,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居然會想著給別人買零嘴。”
“你少放屁,以前我還少給你買了?”
“那不是師傅給我買的嗎。”
“那那……那是我讓師傅買的。”
“那你為啥吃我那么多?”
“別廢話了!快走!走快點今天晚飯之前就能到家了。”
鐘廣友上了馬徑自先走了出去,李通發看向后面收拾的衛穹,臉上有些無精打采。
“衛穹,還好嗎?”
“嗯,沒什么大礙了李師兄。”
“那就好,走吧。”
傍晚,鐘廣友幾人抵達了道門,但讓李通發奇怪的是每個人看他們都有點異樣的神色,尤其是對鐘廣友,多了些許畏懼與躲閃。而他一時因為興奮要見到自己的徒弟沒有注意。四人去了議事殿向掌門復命,李通發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這些人見到鐘廣友都明顯有些緊張,連師叔們的眼神也仿佛是在躲閃什么。
“既然你們安全回來了就下去好好休息吧,辛苦了。”
“是,掌門。”
衛穹和衛慎走了出去,鐘廣友對著李通發點了下頭,暗示由他來說。
“掌門,我還有一件事要稟告,是關于衛穹……”
“嗯,我們兩個私下說吧。鐘廣友先回去吧。”
鐘廣友作了個揖便走了出去,應蒼看了一眼應遼,對著他點了下頭,應遼便也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李通發走到了掌門旁邊。“通發,在你說關于衛穹的事之前,我有件事需要告訴你……”
鐘廣友拿著一袋子零食興沖沖地去了當叔的房間,發現他在門口坐著喂大嘴兒吃的。
“當叔啊,怎么就你自己在這里啊,秋山呢。”
當叔有些愧疚的抬起頭來。
“哎,廣友啊,當叔沒有看好秋山,竟然讓他挨了欺負。”
鐘廣友皺起眉頭,語氣也有些焦急了些“當叔,秋山怎么了?”
“他就在屋子里躺著休息呢,你先讓他多睡會,坐我邊上我跟你說。”
當叔講完后,鐘廣友緊握著拳頭一言不發。一絲絲的殺氣顯露了出來,讓大嘴兒都離的遠遠的,乖乖躺在當叔的腳邊。
“你別太生氣了,這件事情讓掌門也勃然大怒,打了他整整一百重杖,人已經被打的昏迷不醒了。至于其他人也挨了整整五十杖。”
鐘廣友輕呼了一口氣
“當叔,秋山在屋子里了嗎”
“嗯,在躺著。”
“我去看看,盡量不打擾到他。”
當叔點頭,鐘廣友靜悄悄的走進了屋子,將一袋子零嘴放在了桌子上,坐在秋山的床邊,看見他眼睛腫的老高,手上纏著些布條,許是骨折還是脫臼了吧。
鐘廣友心想著,一股怒氣正在爆發,但他不想嚇到秋山,強壓下了怒火只是重重嘆了口氣。沒想到卻驚醒了秋山。
“咦?是你嗎師傅?”
“啊,是我。”
“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怎么不叫醒我。”
“我剛到啊,剛回來我就過來看你了。”
“我……我讓一個師叔給打了,不過,我沒有給師傅丟人。”
“我知道,我知道,事情的經過當叔都給我說了。”
鐘廣友難得以溫柔的口氣跟他說話,幫他蓋好被子。
“你這個傻小子,只是跪下怎么會給師傅丟人呢。你師傅臉皮多厚你又不是不知道,先保護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啊。”
“不,不行。這是原則問題。”
“什么原則不原則的,你小子要是出點什么事,我怎么跟你那去世的娘交代啊。”
“可,可是如果我給師傅丟人了,以后我要是死了我也沒法跟我娘交代了。”
“放屁,你離死還早了十萬八千里呢。行了,你好好休息,我這次下山給你買了好多好吃的,等你好了,讓你吃個夠。”
“真的?”
“是啊,可多了。比以前你師公給我們買的還要多呢。”
秋山露出了笑容,點了點頭。
“你傷沒好,先在當叔養幾天好好休息,過幾天我領你回去。我先出去了啊。”
“你去哪啊,師傅。”
“上茅廁。”
鐘廣友轉身過去后,本來溫柔的眼神變的暴怒,頭也不回的將門關嚴。鐘廣友怒目瞪著前方。
“當叔,多余的不要說,人關在哪。”
當叔欲言又止,知道自己勸不住了,只得嘆了一口氣說道“荒山舊林,廣友,你,你做什么事之前先想想你那徒弟啊。”
鐘廣友沒有說話,直接走去了荒山舊林。
李通發狠皺眉頭,低頭細語。
“壞了,鐘師兄可不會視若無睹的,盡管掌門懲罰了他一百杖,我怕對他也是無用啊,他可不是那種會隱忍的人,尤其是…他對秋山可是極其疼愛啊。”
應蒼搖了搖頭“我知道,當年你和衛棠的事也只不過是個同輩之間的爭執,你們兩個都各自受傷,懲罰也不偏不倚。但你鐘師兄依舊怒意爆發,非要替你出頭,鬧翻了整個道門,還是你們的師傅把給他壓下去的。可是現在,這以大欺小連我都有些生氣,更別提你師兄了。”
“掌門師叔將人關在荒山舊林是個好的考慮,若放在道門里,不知道該怎么收場了。掌門師叔,我恐怕得立刻去一趟那里,以我對他的了解,他恐怕要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來。”
應蒼點了點頭“嗯,你去吧。”
李通發剛起身要走,應蒼又想起了什么接著問道。“對了,你是不是要說關于衛穹的事?”
李通發立刻轉過身來說道“對了,是的掌門師叔,其實,兩個字就可以概括。”
“是什么?”
“心魔。”
應蒼沉默片刻便說道“好,你去吧。衛穹那里由我來處理。”
“是,掌門師叔。”
李通發急急忙忙的跑去了荒山舊林。
荒山舊林的庭院里,衛恒和其他幾個挨過打的弟子正在屋子里休息,應蒼派了個十個人來看守。
“師兄啊…我…我聽說鐘師兄今天回來了。”
那人吃了一驚“什么?!這么快?”
“是的,為了能趕上看看小師侄,就快馬加鞭的在今天就回來了。”
“媽的……這可如何是好。”
他轉向另外一個人問道,發現他身形有點顫抖。“你別嘚瑟了,又不是你打的小師侄。”
“可,可是掌門讓咱們攔住他,咱哪兒攔得住啊,那鐘師兄不得把咱們一頓爆揍啊,我可吃不消他那拳頭。”
“屁話,難道我撐得住嗎?這是掌門的命令,撐不住也要撐。實在不行,那就咱們幾個挨他一頓打讓他消消氣,替屋里那幾個小畜生求求饒吧。”
遠處一個黑影走了過來,說話的兩人都紛紛看見了那個影子,在黑夜和依稀的燭光襯托下,像極了一個正要發狂嗜血的兇神惡煞。
“來來來……來了。”
先前罵人的也有些遭不住了開始渾身顫抖地說道。“不,不行。咱們可扛不住。一會他要干嘛就干嘛,別攔著。我可不想為那個小畜生把自己命給搭進去了。”
“就你們幾個?”
來人露出了面目,正是鐘廣友。
“鐘,鐘師兄。你先冷靜下,掌門讓我們看守此地,以防他們逃跑作亂……”
鐘廣友冷笑一聲“是防他們逃跑,還是防我把里頭打我徒弟的人給打死?”
“鐘,鐘師兄。掌門已經重罰過他了,那屁股已經血肉模糊了,您看,就算了吧。”
鐘廣友抬起頭來,冷漠的看著他們。“給我滾出去。”
那帶頭守門的師兄剛想回是,然后逃跑,旁邊站出來一個人。
“廣友,這次就算了吧。掌門已經重罰了他,一條命都去了大半條了,趁人之危欺辱弱小,不是你的性格吧。”
鐘廣友轉過頭來
“應遼師叔,我沒想到您也在這里,我只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而已,我那小徒弟,不也是個弱小嗎!”
鐘廣友語氣越來越冷厲,想起自己徒弟那副模樣,卻一直為自己著想,只是為了自己的顏面,他便愈發暴怒,一言一行暗藏著些許殺機。幾個守門的年輕弟子紛紛被嚇的一動也不敢動。
“廣友,你好歹也是道門的大師兄,千萬不要魯莽行事。”
“應遼師叔,你還是讓我過去吧。我今天,必須要為我徒弟討個公道。自己徒弟讓人如此欺辱,作為師父的卻默不作聲。這還當什么大師兄。”
鐘廣友意欲向前,如果誰攔住自己,他都不會客氣的。他心中盤算著,應遼師叔雖然打不過,但躲還是能躲的。只要找到機會,他應該有機會能進去抓住那個小畜生,可是旁邊卻出現了另外一個聲音。
“廣友,還是算了吧。我倒是不介意你進去尋仇,可是你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你那小徒弟著想一下吧。你若進去殺了他或者怎么樣,你是肯定要負責任的。到時候,誰來照顧你那小徒弟。通發嗎?通發可不會坐視不管,他必定也要牽扯進來,你們兩個自幼便同生共死,你知道他的秉性的。”
說話的是應鳴,鐘廣友冷笑了起來
“臭老頭為了擋住我,居然讓應鳴師叔和應遼師叔一同前來。罷了,應鳴師叔您們都在,我是斷然不會有機會能進去的。”
鐘廣友提高了嗓門對著屋里大喊,聲音如雷貫耳“里面那個打我徒弟的人給我聽著,你在道門里有他們保護我動不了你,但你下山之后最后小心些,那時你已經不是道門人我也就不需客氣了,下次碰面時,你若能完好走出去,我就他媽不姓鐘!”鐘廣友衣袍怒揮,轉身走了出去。
看門的幾個弟子無不癱瘓坐倒在地大口呼氣。“得救了,得救了。”
此時里面傳來嗚嗚的哭聲,衛恒已經被嚇破了膽,這一百重杖打的他皮開肉綻,幾次昏了過去,現在哪怕只是老鼠路過的聲音都會讓他從噩夢里驚醒,更何況是鐘廣友這在屋子里回蕩的怒吼聲,衛恒渾身發抖的躺在屋子里哭了起來,而其他人顯然也不好過紛紛發抖,畢竟以后還要面對鐘廣友的。
“你們幾個趕緊起來,成何體統。”
應遼怒吼著幾個看門的弟子,他們立刻站起身來“師,師叔。大師兄您又不是不知道,他那般脾氣我們幾個哪是對手啊,他這次不來,下次我們怎么辦啊。”
應遼走了過來說道“不要這么沒出息,以后每天我和你應鳴師叔都會來輪流看守,直到他能行動自如就趕緊趕下山去,記住,他走的那天從后山走,而且這個消息絕對要保密,若是泄露出去,我打你們所有人一百重棍!”
“是!”
應鳴笑了起來“好了,現在第二個人也來了,這個起碼好對付一些。”
“應鳴師叔,應遼師叔。”
李通發頗有些意外,居然兩個師叔也在這里。
“通發啊,你鐘師兄已經讓我們勸回去了,你此次前來,想必也是為了勸你師兄的吧。”
“哦,這是自然,師叔。既然他已經回去了,那我也回去吧,我再好好勸勸他,讓他不要亂來了。”
應鳴將兩手疊在一起放在身前,笑著說道。
“通發啊,這么多年我可是很了解你的,你為人謙虛,性格內斂。但我知道你這人,若是自己人挨了欺負,你斷然不會顧及身份袖手旁觀的。你這趟來,不會暗藏著什么折磨人的法術來的吧,我可記得你有個法術可讓陰息入骨,讓人常年遭受骨痛之苦啊。”
李通發瞇了下眼睛,頓了一下說道“應鳴師叔多慮了,我只是前來勸鐘師兄的,既然您們兩位都在看守,那說明里面的人會安然無虞的離開,鐘師兄也就無法亂來了。“
“那樣最好,你回去吧。這里有我們,不會讓你師兄亂來的。”
“是,通發告退。”
李通發也走了出去,可以顯見的看見他袖袍里那握緊了的拳頭上面暴露著幾條青筋。那些看門的弟子幾乎快要哭出聲來。應遼有些不耐煩了。
“行了行了,你們去休息會吧。我在這里看一會。”
那些年輕弟子們個個點頭應是,慌忙跑了出去。
應鳴笑著搖頭“一個鐘廣友,一個李通發。一個玩狠的一個玩陰的。也難怪他們害怕,畢竟應龍師兄那一脈,可是向來都是最護短的。”
應遼嘆了一口氣“哎,這也就是應龍師兄去的早,若他還活著看見自己的小徒孫給打了,怕除非應燭大師兄出馬,不然咱們誰也攔不住了。”
應鳴點了點頭應和“也不知道他閉關還要多久。下次收徒可要嚴謹些了,不能光看身體強橫,人品如此低劣,這種歪瓜裂棗只會壞了道門的名聲。”
李通發打開了鐘廣友房間的門,發現他正悶聲不響的坐在那。鐘廣友不疾不徐的問道“去過了?”
“去過了。”
李通發坐在旁邊接著說道“我確實想到會有一個師叔來擋住你,以免你意氣用事,沒想到,應鳴師叔和應遼師叔居然都在場。”
“哼,老頭子聰明的很,這肯定是他的主意。”
李通發閉上了眼睛調整呼吸。
“可惜了,我本想趁亂進去,沒想到什么也沒發生你就被趕回來了。”
鐘廣友笑了起來“我可知道你那些把戲,表面是勸我不要沖動,其實你小子也憋著一肚子鬼主意打算整治一下打秋山的人吧。”
“總不能像你一樣不小心搞出人命吧,師傅都入土為安了,可別讓他在黃泉底下接著操心了,小小懲戒一下就算了。”
“讓人家后半輩子都骨頭劇痛,居然跟我說什么小小懲戒。”
“這種人可不配好好活著,竟然連孩子都打。話說回來,秋山怎么樣了?”
“還好,在當叔家里休息呢,說了會話。精氣神還成。”
李通發嘆了一口氣“好吧,事已至此,做什么都多余了,去把酒拿來喝幾盅,我帶了些吃的。”
李通發將布包打開,拿出些吃的。
鐘廣友立刻眉開眼笑“好嘞,我早就知道你會不爽,就拿酒等著你呢。”
鐘廣友從床后面把酒拿了出來“正好咱們嘗嘗老村長送咱的女兒紅。”
李通發苦笑了起來,這世界最了解自己以及自己最了解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咚咚咚。”
夜里掌門的房間響起了敲門聲,本來已經入寢的應蒼只得坐了起來穿上外衣。
“是誰?”
“掌門,是我,衛瞻。”
“進來吧。”
衛瞻進來后輕輕把門帶上。“我記得今晚議事殿是你應廣師叔在看守吧,有什么事不去找他,怎么跑到我這來了。”
“掌門,我想起了一件極其重要的事,不敢魯莽四處亂說,只好這個時候打擾您休息跟您匯報一下了。”
“什么事情這么隱秘?”
“是關于秋山的事。”
“他怎么了?”
衛瞻走到掌門的身邊,低過身子輕輕在應蒼耳邊說了些什么,應蒼聽后表情立刻大吃一驚
“你說的可當真?!”
“弟子不敢說謊。”
“你看的真真切切嗎?”
“是的,弟子看的十分清楚,事后也確實在腦海中再三回憶才敢肯定。當時確實……”
應蒼舉起了手,示意衛瞻不要再說下去了。
“這事你暫時不要對任何人提起,鐘廣友也不行,就你我二人知道就好。”
“是,掌門。”
“既然你所言不假,我會留意的,你先下去吧。”
應蒼思考片刻又將他叫了回來“等等,你的房間離衛穹不遠吧?”
“是的,掌門。”
“嗯,你叫他明日早功半個時辰之前,去祖陵見我。”
“是。”
衛瞻輕輕把門帶上,應蒼一動不動地盯著桌子上微弱的燭光,回想著剛才衛慎所說的話,狠皺著眉頭輕聲自言自語道。
“怎么會快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