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山與莫問山的交界處外圍是一個縣城,一個生的肥頭大耳穿金戴銀的公子哥身后跟著幾個點頭哈腰的狗腿子,橫行霸道的走在大路中央,過往之人無不低頭躲閃,在他背后吐了口吐沫暗自鄙夷。
“那縣太爺家的霸道兒子又出來嘚瑟了。”
“別說了,讓他聽著沒你好果子吃。咱這縣太爺老來得子,把這胖兒子都慣壞了,咱們能怎么辦,忘了上次那個小販管他要錢的下場了?”
“媽的,簡直就是胡作非為的畜生。”
那個被背后偷偷議論唾罵的胖子趾氣高揚的昂著頭走在路中間,任誰也不敢攔他紛紛繞道。一旁的狗腿子諂起了媚來。
“任爺,咱去哪兒啊,這會兒都中午了,咱還去那個升鯉樓溜達(dá)溜達(dá)去?”
被叫任爺?shù)娜讼仁遣恍加钟行┢诖似饋?p> “那是當(dāng)然了,你這不廢話嗎。爺?shù)囊庵腥司驮谀莾耗兀鄄欢嗳ス忸櫣忸櫮恼f的過去啊。”
“那是那是,像任爺這般用情專一的人這世界上可不多啦。”
他本想再說點什么,卻怕這任爺生氣還是憋在了嘴里,畢竟,那個任爺口中的意中人對他這樣穿金戴銀土了吧唧的傻胖子可一點興趣沒有,奈何他是縣太爺?shù)膬鹤樱l敢拒絕他呢,于是這女子也只好采用迂回戰(zhàn)術(shù),能不在就不在,輕易不出門等這任爺興趣過了或者忘了這事兒沒準(zhǔn)也就過去了。這段時間,他一直帶著手下幾個小嘍啰跑去升鯉樓吃飯,吵吵嚷嚷的非要見那女子,估計今天也要一樣了。
打開的大門口前,升鯉樓三個字的金漆招牌立在頂上,說大也不大,卻總是門庭若市賓客如云,這家做的鯉魚和煮的面條方圓百里獨一無二為最好吃,不少外地的客人也都聽了別人說奔波到這里只為嘗一嘗鯉魚和那碗面條,那些本地的熟客都知道,魚是老板做的,面是后面一個不怎么愛露面的廚子做的,只知道他的面筋道彈性,吃起來都紛紛贊不絕口。
而今天也依舊賓客滿座幾乎都沒什么座位了,任爺看了一眼只是冷哼了一聲大刺刺地走了進(jìn)去,見一桌還沒上菜正坐著幾個男人,便對旁邊的狗腿子使了使眼色,狗腿子立刻點頭小跑了過去。“你們幾個,上別的地方吃去。我們?nèi)螤斠@!”
那幾個男人一看見那個任爺正囂張跋扈地站在那里不看他們,只是盯著手上的玉牌擦來擦去,一口氣也只能吞下并客客氣氣的走了過來說道
“原來是任少爺,您坐。”
“啊,別太勉強啊,聽說在這里吃個飯還得排隊,別攪了你們的興。”
“哪里哪里,任少爺嚴(yán)重了,我們也才來不久,還不著急,您坐您坐。”
“那我就不客氣了。”
任爺抖了下衣擺坐在了上面,只等著狗腿子叫老板過來點菜。那幾個人男人出去后便大罵了起來“媽的這個王八蛋,若不是他爹是咱縣太爺,我打不死他。”
“算了吧,你也不看看人家多少人,你哪打的過,算了算了,咱們找個別的館子喝兩盅,這官府的人咱可惹不起。”
“老板,老板!任爺可來照顧你生意了,怎么這么半天都不出來。”那狗腿子扯著嗓子叫喊,仿佛怕別人不知道一樣,連旁邊的小二也轟到一邊視若無睹,老板從廚房里小跑了過來,老板姓邢,頭發(fā)已灰白臉上滿是皺紋,瘦弱的身子有些駝背,他兩手作揖笑呵呵的說道
“原來是任少爺來了,承蒙您賞光,今天還是老一套嗎?”
“老一套是老一套,不過,花語妹子怎么不在啊,我可是沖花語妹子來的,又不是沖你這飯館,邢老頭,這是什么意思呢?躲著我呢?”
“哪里哪里啊,我那閨女平時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讓她來這里不是有失身份不是。”“你放屁,你當(dāng)我們第一次來嗎?我們?nèi)螤敍]來的時候,那收銀子打算盤的,不就是你閨女天天在幫著你在柜臺打下手嗎。怎么,難得我們?nèi)螤斮p識她過來瞧瞧,她倒不來了。瞧不起我們?nèi)螤敚俊?p> “哎喲,那怎么可能呢。我就是覺得老讓一個待字閨中的小女子出來拋頭露面始終不好,所以才不讓她再來店里幫忙了,絕對和任爺沒有關(guān)系。”
任爺聽了半天冷笑了下“怎么沒有關(guān)系,既然待字閨中那就好辦了,我叫我爹派個人過來下聘,娶她做我第四個小妾不就得了。那樣,她不就可以拋頭露面啦。”
老板一聽心頭一緊,這個任少爺這回似乎打算動真章了,這個任毅生,年紀(jì)輕輕就好色的要緊,娶了一個媳婦不夠,還接連霸道地強行娶走一些長得有些姿色的姑娘,礙于縣太爺親自說禮無法拒絕,只能忍痛把姑娘嫁給了他遭他禍害。現(xiàn)在居然輪到了自己,先不說他妻妾成群做作好色,單就他這個滿臉橫肉猥瑣齷齪的模樣,自己含辛茹苦撫養(yǎng)長大,如今如花似玉的花語說什么也不能嫁給他的,她也不止一次對自己說寧可死也不要嫁給他,自己怎么也得把這門親事給拒絕了又不能礙著這任毅生的面子,立刻想辦法轉(zhuǎn)移話題才行。
“哎呀,任少爺您說笑了,我那女兒成日胡攪蠻纏一點禮數(shù)都不懂,哪配的上您啊。您看今天這么熱,您來這也辛苦了,我這就讓我們那廚子先給您做碗招牌面條,請您吃頓好的。”
任易生橫了下眉頭,他明顯就是在打發(fā)自己,不禁心中火起,怒拍了下桌子,嚇跑了幾桌客人。“邢老頭,你少他媽在這敷衍我,我來你這里不是一次兩次了,我的耐性也算夠好的了,我今天就是來給你下最后通牒,不管你怎么說你姑娘我都娶定了,明天我就讓我爹下聘。你若要拒絕,哼,那你這飯店也就別開了,你啊,以后就吃牢飯吧!”
邢老頭立刻慌張了起來“別啊,任少爺,有話好好說啊。”
“好說個屁,等你坐了牢我看你女兒怎么辦,到時候求我我還不一定答應(yīng)了呢。”
這時后廚走出來一個女人和一個個子十分高大的男人
“爹,這是怎么了?”
問話的女人正是邢花語,長得確實如花似玉眼神溫柔婉轉(zhuǎn),竟看的任少爺和那些狗腿子都走神了忘了生氣,任易生猥瑣的眼神在她身上流連忘返,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
“花語,你怎么出來了!”
“爹,我聽到你們吵鬧了”
“哼,還說你女兒不在,這不是在這好好的嗎,別的我也不說了,花語妹子,你嫁給我只會享福不會受罪,我會對你好的,以后啊,誰都不敢欺負(fù)你們啦。如果你不想嫁我當(dāng)然也不是不講理的人,不過你爹可就倒霉了,下半輩子就得坐牢嘍。”
邢花語聽到這里眼中濕潤,流下了幾滴淚水。她確實不想嫁給這種人把自己這一生都給誤了,可是如若不嫁自己的爹也會被他冤枉編造理由關(guān)進(jìn)牢里,她不能如此不孝,在她糾結(jié)時和她一起從后廚出來的男人走了過來只對著任易生說了兩個字
“無恥。”
旁邊的狗腿子一聽立刻急了起來,剛要罵回去卻發(fā)現(xiàn)這個男人生的異常高壯,胳膊粗的都快趕上自己的大腿了。本來要提高嗓音罵回去卻變的結(jié)巴了起來
“你,你是什么人,竟敢罵我們?nèi)螤敓o恥?你是不是活膩了。”
“大壯,你快別瞎說,快給任爺賠禮道歉。”
“道什么歉?你強迫人家把女兒嫁給你,不嫁就讓人家老爹坐牢,你不無恥誰無恥?”
本來外面看戲的人群突然不知道誰在暗地大喊了一聲好,其他人本來就看這人少爺蠻橫無理不順眼,竟也跟著附和了起來,聲勢浩大有些嚇到了任易生,他當(dāng)下生起氣來
“你說誰無恥?你知道我是誰嗎,我看你他媽是在找死。邢老頭,我看你這生意也做到頭了!”
“別別別,任少爺,他只是瞎說的,他腦子不太好使你別當(dāng)真!”
“少放屁,今天你給個痛快話,你的女兒你到底嫁還是不嫁。”
邢老頭還沒有說話,那高壯的男人便走了過來,那些狗腿子和任易生竟有些害怕向后退了過去。
“我家小姐不喜歡你,所以不會嫁給你。你怎么樣才能放過我家小姐和老爺。還是說,你要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強迫我家小姐嫁給你?我就不信這世上沒有王法了,如果我家老爺坐牢或者我家小姐嫁給了你,我就上訪!找知府大人!找巡撫大人!我就不信沒人管的了了!”
外面的那群人點頭應(yīng)是,紛紛喊話贊同,讓任易生有些害怕,他對著旁邊的狗腿子使了使眼色,意思是拿下了這個男人,可旁邊的幾個狗腿子紛紛面有難色畏畏縮縮的表示自己拿他毫無辦法,氣的任易生破口大罵
“真是他媽養(yǎng)了你們這群廢物。”
說完便轉(zhuǎn)過頭對著那男人說道
“我可沒有強迫他,你別亂說話,讓我放過也簡單,你既然這么喜歡強出頭,那我就跟你打個賭。你贏了,我以后不會再來,但你要是輸了,哼,花語妹子不但要嫁給我,你下半輩子都得待在牢里,永無出頭之日。”
高壯的男人皺起了眉頭一時沒有說話,邢老頭卻在旁邊拽了拽他的胳膊偷偷跟他說道“大壯,你別替我們強出頭了,不值當(dāng)啊。”邢老頭有些氣餒,大壯只是拍了拍邢老頭的胳膊讓他不要擔(dān)心。
“怎么?害怕了?害怕了就上一邊站著,別耽誤我提親。”
大壯冷哼了一聲說道“什么賭?”
任易生冷笑了起來
“哦,有膽量?也不大,只要你去暗林待上三日,三日之后你原路回來安全無恙的話,以后我就不再騷擾你家小姐,我立刻走人,但你若是三日之前跑了出來,或者三日之后當(dāng)天沒出來,那就算你輸,你不但要把牢底坐穿,花語妹子也必須得嫁給我。”
旁邊的人聽到了暗林無不臉色大變,有些害怕了起來偷偷議論
“暗林?那不是在莫問山那邊嗎,聽說那里陰邪的很吶,很多人去了那里迷路從來沒一個走得出來的啊。”
見大壯沉默在那里,任易生笑了起來
“你要害怕的話就放棄吧,別不小心把你的小命都丟了。”
大壯握緊了拳頭錘在任易生面前的桌子上,嚇的他一個激靈站了起來向后退去。
“我去,但如果我贏了,你不但不準(zhǔn)騷擾我們家小姐,也不準(zhǔn)打擾我們家老爺?shù)纳猓粶?zhǔn)暗地使壞。”
“哼,你放心,這么多人看著呢,只要你贏了我怎么都依你。”
“好,一言為定。明天早晨開始我就進(jìn)去暗林待上三日,三日之后我必定回來!”
“好啊!到時候我們送你到門口,免得你使詐。我們走。”
任易生帶著嘍啰離開了飯館,那些看戲的也紛紛散去了。只留下邢家父女和大壯。
“哎,大壯,這……這可如何是好啊,怎么可以讓你為我們犧牲到這份上啊。”
“老爺,你對我有知遇之恩,我報答你是應(yīng)該的。不過是暗林而已,去也就去了,你放心,我一定會回來的。絕不能讓小姐嫁給那種無賴。”
“可是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會內(nèi)疚一輩子的。”
“你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小姐,你扶著老爺進(jìn)去休息吧,我把大門關(guān)上,今天就先不營業(yè)了,我得去準(zhǔn)備準(zhǔn)備。”
邢花語哭的梨花帶雨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默默點頭,大壯把大門關(guān)嚴(yán)后去了后院自己的房間里靜靜地躺著,他知道暗林是個可怕的地方,但如果不以身犯險親眼看著讓小姐嫁給了那種人,那可比去暗林還要可怕的多。大壯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心中說道“就算九死一生,自己也得想辦法活著回來,倒不是在意自己的死活,而是絕不能讓小姐嫁給那種畜生。”
清晨,大壯收拾了包裹里頭裝著鼓鼓囊囊的東西,走到了暗林外頭。旁邊站著邢老頭和他的女兒以及任易生和那些狗腿子,還包括那些聞聲前來看戲的人。大壯和邢家父女告別后蔑視的看了一眼任易生便朝暗林走了進(jìn)去,說來奇怪,本來不冷不熱的天剛一腳踏進(jìn)去就感覺到一股陰涼,但大壯沒有害怕,在人群的議論聲中毅然走了進(jìn)去。
“你們幾個,跟著他過去。”
“什么?!任少爺,我……我們。”
那些狗腿子聽到任少爺叫他們也進(jìn)去,紛紛后退害怕了起來。
“你怕什么!我又不是讓你們跟著他往里走,你們就把在那個門口就可以了,進(jìn)去暗林的入口只有這一個,別的地方他出不來。”
聽到只是讓自己看門不是進(jìn)去他們立刻放下心來點頭應(yīng)是。那個早之前喊話的狗腿子在任少爺耳邊輕聲問道
“任爺,他不會真的能出來吧?那樣的話,咱們的計劃不就失敗了嗎。”
任易生冷笑著回道“不可能,我聽我們家的師爺不止一次說過了,凡是去過暗林的人還沒有一個能活著出來的,那個地方可是禁林,濃霧彌漫進(jìn)去就容易迷路,若不是一些為了賺一些橫財進(jìn)去采珍稀草藥的人誰也不敢進(jìn)去。他進(jìn)去就出不來了,肯定會死在里頭。三日之后邢花語就是我是掌中之物了,哈哈哈。”
大壯一路向里走,他也不知道應(yīng)該走到什么地方,也知道這地方透著邪祟,昨夜特意從廚房拿了一大袋子花椒大料,趁他們已經(jīng)看不到自己后悄悄的撒了一堆在自己走過的地方,這樣三天后就可以原路返回了,可是大壯還是把這里想的太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