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郡城有兩名使者前來,尤其其中有一名十分不好相處這件事之后,李禹也做了不少準備。
郡城兩名使者,一個身形圓潤,看起來做胖頭陀打扮,另一個則身著華服,氣度不凡。
李禹從陳彬那得知,那胖頭陀名叫何智深,乃是千星郡內小有名氣的散修。
而另一名則是千星郡內千星宗長老,金丹修士田磐的兒子田濤。
兩人都是結丹修為,此時坐在官府衙門上座,李禹陳彬等人依次坐著,大廳之內散發著不小的壓力。
“陳彬,我問你,這魚人之事,延綿謀劃十余年,你八角鎮官府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你可知罪!”
“還有你這八角鎮的兩名供奉修士,一個畏罪潛逃,一個消極怠工,也該記你一筆!”
“碼頭失火,你救援又不及時,你今年八角鎮的稅收若是不能足量上繳,又是一宗罪過!”
“你這鎮長,想當還是不想當了!”
陳彬也是有口難言,他手下那兩名筑基修士,一個個都是消極怠工的大爺,而對手又是一名潛藏在暗處的結丹巔峰修士。
這種情況下,要是還能提前發現,甚至阻攔對方的計劃,陳彬要是有這等能力,那也不會窩在這小小八角鎮當個鎮長了。
可面對田濤的一條條連珠炮似的詰問,他也沒法還嘴解釋。
畢竟這種時候,秉著沉默是金的原則,讓對方發泄怒火,尚且有可能保全自身。
但若是解釋甚至還嘴,那可就是嫌自己活得不過長了。
田濤罵了幾句,也覺得甚是無趣,他這種紈绔子弟,最愛的便是看人反抗卻又無力時的丑態。
陳彬這種做派,卻讓他感覺自己在罵一塊石頭。
若是普通人,田濤身為結丹修士,自然有諸般法術慢慢炮制。
但陳彬和他一樣,都是吃皇糧的官員,若是田濤敢對陳彬出手,萬一走漏了消息,恐怕他田濤就得到京城的打仙臺走一遭了。
田濤說了半天,見陳彬依舊老神在在,沒了意思,也懶得廢嘴皮子,拿出一卷文書,掐了個法訣,那文書憑空展開,傳出一陣陣威嚴的聲音:
“八角鎮鎮長陳彬,管教不力,妖魔密謀甚久卻毫無察覺,然邪修修為高深,情有可原,罰去三年俸祿,八年之內不得升遷。”
“八角鎮主簿宋清,整理公文,斷案不細,罰去三年俸祿,四年之內不得升遷。”
“八角鎮供奉筑基修士姚強,膽小如鼠,貪生怕死,臨陣脫逃,現全郡通緝,先斬后奏!”
“八角鎮供奉筑基修士付勝龍,渾水摸魚,尸位素餐,現革去供奉一職,入伍三年。”
……
文書一條條播報,八角鎮官員大多都是罰上幾年俸祿,不得升遷這種懲罰,這也是這方世界的特色之一。
畢竟與地球上是天災居多不同,若是有修士處心積慮策劃陰謀,凡人官員幾乎是很難發現的。
因此在判罰的時候,也往往會考慮到雙方實力的差距。
再加上陳彬等八角鎮官員處理也算得力,事情沒有進一步惡化的緣故。
陳彬等人收到的懲罰才如此之輕。
而那兩名八角鎮供奉的筑基修士就沒這么好運了。
一個臨陣脫逃,被全郡通緝,想必難逃一死。
另一個則入伍充軍,也是前途難料。
料理完官府那邊的事之后,田濤又轉過頭來看向李禹,說道:
“道長便是李禹?”
語氣卻少了點囂張跋扈,多了幾分平等相交的意思。
李禹心生疑惑,這田濤怎么看也不像是個好相處的人,怎么和自己說話的時候,就像變了副臉似的?
可心里雖然疑惑,李禹卻還是拱手回復:
“道長不敢當,貧道正是李禹。”
那田濤笑道:
“可仙長看起來,并無法力在身啊?”
“貧道前幾年碰上一劫,修為盡失,只有幾道靈符傍身。”
“哦?凡人也能用的靈符,倒是罕見,不知仙長還有幾道這種靈符,可否借在下一觀呢?”
李禹對田濤頗有防備,也沒有說實話,只是搪塞道:
“靈符沒有補充,用一張就少一張,前幾日除妖,又消耗不少。”
“剩下的,只是剛好夠用罷了。”
“哦?那仙長在這八角鎮落腳,開宗立派,有何所求呢?”
“不忍仙人傳承斷絕而已。”
“如此說來,仙長便是宗內修為最高者了?那仙長可有弟子?”
“有筑基期弟子一名,其他的,都還沒有踏上修行之路。”
兩人一問一答,語速極快,雖然李禹沒多久就明白過來,這田濤是在套他的話,打探情報,可也沒有什么好辦法。
這些情報在注冊宗門的時候,都是要一一記錄的,若是李禹現在隨口糊弄,反而是給了田濤之后借機發揮的機會。
兩人不多時,便結束了對答。
田濤聽了李禹的回答,哈哈哈哈大笑了幾聲,隨后起身在大廳內緩緩走了幾圈。
最后轉身慢慢來到了李禹的近前,開門見山的說道:
“李仙長啊李仙長。”
“我本以為你是個前輩高人,沒想到也是個雞鳴狗盜之輩。”
“我千星宗前幾年庫房失火,有不少靈符失蹤,想必就是你手里那些吧。”
“還有那文書里提到的一心后土訣,也是我千星宗功法,一并交出來吧。”
“之后隨我上山服二十年勞役,我還可饒你一命不死!”
這田濤顯然沒把李禹放在眼里,試探了兩回合便急不可耐的露出了真面目,要在這八角鎮官府之上來一場明目張膽的敲詐。
“田濤,你不要欺人太甚!”
“李仙長對我八角鎮百姓有大恩,你說出這番話,自己心里不羞愧么!”
陳彬拍案而起,也顧不上什么判罰了,他也萬萬沒有想到,田濤和千星宗如此霸道,一點情面也不留,一張口就要人交出全部家當,上山服勞役。
“哦?他李禹對八角鎮百姓有大恩?”
“這份恩情,還能大過皇上的龍恩嗎?”
“你這番話,我還要治他個蠱惑民心之罪!”
“上山服勞役也不足以贖罪,我便將他斬殺于這官府大廳之上,以證皇上的凜凜天威!”
說罷,雙手一抖,指尖凝結出幾朵冰花,就要直刺李禹心口。
田濤身為修士,雖對同為官員的陳彬等人不能出手,可對李禹這凡人,卻是毫無顧慮的。
趁著李禹還未注冊宗門,殺了也就殺了,而陳彬等人的憤怒,比起一摞靈符和一本偽金丹期功法來說,又顯得微不足道了。
李禹也沒想到,這方世界的修士道德底線如此之低,殺人越貨也不躲著藏著,當著這么多官員就直接下手了。
冰花轉瞬就結成綻放,旋轉著飛刺過來,寒氣逼人,連李禹手中還未放下的熱茶,都在頃刻間凝出了一層層細冰。
千鈞一發之際,就當李禹準備兌換靈符做最后一搏時,官府大堂外傳來了一陣中氣十足的聲音:
“李道長,別來無恙啊?”
“聽說你今日要開宗立派,貧道特意前來為你祝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