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屈才飛,乃是康樂縣人氏,自幼得隱士指點,習得一身武藝,年長后,立志報國,卻又瞧不上內地兵將的懈怠懶惰,遂孤身離鄉,欲往邊陲之地去,入軍伍,安邊疆。
一路行來,盤纏將近,入了泉陵城,聞聽此地舉行祭山大典,心中好奇,也隨人上山一觀。
卻在山上被商販所坑,吃食極貴,用盡盤纏才得了兩個包子。
他本性忠良,哪里爭得過那牙尖嘴利的商販,便吃了這虧。
本想離去,卻聽聞唐老將軍要于此地比武招親,癡迷武道的他,又留在山上,想要一觀這場比武。
晨間在那人群中,看唐如雪武藝高強,連敵百人,心中無比佩服,只道意猶未盡,不見唐姑娘真正出手。
中午眾人用飯間,才想起自己盤纏已盡,若是再留,恐怕得餓死山上,便要下山尋個活計,掙些盤纏。
此時,唐鴻卻改了規矩。
而他卻在人群中聽到這番對話。
“灑家孤身而來,晨間錯過了比試,唐老將軍又改了規則,若想比試,又得是三天后。這山上酒食極貴,灑家哪里吃得起?餓著肚子來比,哪能敵得過?莫不是唐老將軍不想嫁女兒,才出了這餿主意吧?”
“這位兄弟莫急,唐老將軍早已料到,立下規矩,若連勝三場,入了候選,這幾日飯食唐家包了,不竟如此,還有十兩紋銀相贈。兄弟這番考慮實乃多慮。”
那屈才飛聽到此言,心中大動,但轉念又想:“若是我贏了,三日后便要與唐姑娘一戰,我堂堂七尺男兒,便是贏了也不光彩,若是輸了,也丟了人,便是師傅臉上也無光!”
搖頭一嘆,正要行時,心中又想:“若是我不動手,便認輸,沒有這番爭斗,我便不是武藝不精,也不用連累了師傅。”
這屈才飛,從頭至尾,想的便是輸贏。竟不曾考慮,若是贏了便能娶到唐如雪這等美人。
頓足回身,往登名小使旁走去,報了姓名,領了號牌,餓著肚子直等午后擂臺開場。
輪到他時,從容上了折劍臺。
其對手名為周五,一雙精鐵拳套使得有模有樣,連勝兩人,氣勢極高。
見屈才飛上前,面露不屑,只因屈才飛一身穿著不像武者,倒像是農民。
雖然心有不屑,但并未出言譏諷,乃是想給唐姑娘留個好映像。
屈才飛抱拳行禮,互相通了名號,那周五急不可耐地踏步前沖,一堆鐵拳虎虎生風,直逼屈才飛而來。
屈才飛謹記師傅所教,外家橫練筋骨皮,不可硬憾,須取弱點,一擊而斃。
不過此時乃是擂臺比武,不能傷人性命。
屈才飛往后一踏,側身躲過長驅直入的一拳,抬臂架肘,沉腰立馬,弓步前屈,頂肘前靠,使出一擊鐵山靠,肘尖直頂周五腋下。
周五吃痛,身形急退,屈才飛哪肯讓,后腳前踏,身形一扭,邁到周五身后,雙臂如鐵箍,環腰而抱。
一挺腰,使出一記背摔,嘴里喊道:“護頭。”
周五雙腳離地,聽他這般一喊,忙護住頭,下一瞬,便直摔臺面。
看客連聲喝彩,周五起身抱拳,道了聲:“甘拜下風。”
屈才飛還禮,笑道:“承讓,若是方才你不退,而是與我以傷換傷,我便難勝。”
周五下臺,新人再上。
屈才飛浸淫武道多年,又心無旁騖,一心癡迷,一連三場,都是巧妙化解對方攻勢,迅速反擊,圍觀的看客,看得過癮,大聲喝彩。
唐如雪父女二人看來時,屈才飛回頭,拱手一笑,行了一禮,便往臺下走去。
唐鴻問道:“與此人相識?”
唐如雪道:“昨日一面之緣,想不到他在武道也有涉及。”
唐鴻笑道:“若是他,你可愿嫁?”
唐如雪道:“若是贏了女兒,自當遵守約定。”
二人不再多言,再看場內比武,直至傍晚才止,候選之人,除了屈才飛只有三人。
此時已然入夜,看客多在折劍臺聽戲,而屈才飛得了入選牌子,進了伙房,領了飯菜,孤自坐在湖邊,大快朵頤。
忽覺身邊人影閃過,武者本能,讓他心中升起惡寒,脊背發涼,回頭看時,那人一身黑袍,已然走遠。
兀自嘟囔一句:“此人定是高手。”
當夜無話,直至第二日清晨,擂臺前人數更多,那臺上相斗之人,武藝更加高強,喝彩聲一浪高過一浪。
唐如雪父女一入昨日,穩坐臺邊,看著臺上相斗之人。
屈才飛立在臺下,看著你來我往的二人,鉆研各路劍法刀法,心有所得,樂得自在,也不愁吃喝,唐家人一應全包,有酒有肉。
一日間匆匆而過,此番角逐,共勝出十八位高手,加之昨日四人,便是二十二位。
唐鴻宣布今日結束,待明日唐如雪親上擂臺,與這二十二人相戰。
屈才飛本不在意,唯一不解的便是昨夜那個高手,并未在這勝出之人中。
第三日便是萬眾矚目,唐如雪親上擂臺,鏖戰二十二位英雄豪杰。
一時間,這涼山頂上人聲鼎沸,人頭攢動,一時間呼喊喝彩、哭爹喊娘、尋人找物之聲,混做一團,喧鬧的很。
唐如雪站在臺上,靜待對手上前。
這第一人,正是第一個連勝三人的屈才飛。
屈才飛緩步而上,心中仍在琢磨,要如何認輸,極不丟了氣勢,又不辱了名聲。
站于臺上,二者相對而立,拱手抱拳施禮。
屈才飛正要開口,異變突起。
折劍臺上驟然躍上數道黑影,妖氣縈繞,四道黑影直逼成合圍之勢散開,妖氣大漲,雙手按地,無數黑絲涌現,黑光沖天而起,凝成黑絲籠。
將唐如雪與屈才飛網在其中。
唐如雪靈力凝結,匯于太合劍身,揮劍而斬,看在黑絲籠之上,卻見此籠紋絲不動。
籠內一道黑影顯形,面化人形,背有漆黑肉翅,形如一只蝙蝠。
唐如雪道:“青天白日,萬眾目前,怎敢行兇!”
蝙蝠妖桀桀笑道:“今日尋你,乃是為我那可憐弟弟尋仇。”
唐如雪了然,定是自己當初殺了鼠妖,其兄今日上門來尋。
如此一想,倒是連累了猶在臺上的屈才飛。
唐如雪道:“屈公子,你非修道之人,且退一邊。”
屈才飛堂堂七尺男兒,哪聽得進此話,前踏一步道:“唐姑娘,我來會會此妖!”
說罷,握拳前沖,直往蝙蝠妖物身前沖去。
那妖譏笑:“區區武夫,死!”
雙翅一閃,兩道漆黑勁風直沖而來。
屈才飛初次與妖物交手,哪敢夸大,踏腳躍起,旋子轉體,躲過兩道風刃,落地單手一撐,另一手拔出背負之物,扭身一捅,正中下一道風刃。
裹布散裂,露出此物真容,乃是一桿長槍,槍長有九尺半,靈光流轉。
唐如雪驚道:“靈器!”
屈才飛哪顧得她,挺槍之上,直往那妖胸口捅去。
那蝙蝠妖初見靈器,也是一驚,但看這屈才飛渾身無靈力流轉,便知乃是凡人,心中殺機盡顯,貪念更甚。
雙翅一展,一團妖霧涌現,直往屈才飛身周裹去。
便是他武藝高強,手持重寶,也不過凡人之軀,若被這妖霧沾染,侵入體內,恐有性命之憂。
唐如雪忙出手相助,腳踏玄奧步法,往那妖身邊靠去。
提劍斜刺,腳步騰挪,靈力所裹的太合劍,削鐵如泥,此妖不敢力敵,隱入黑霧之中。
唐如雪見他退卻,連退至屈才飛身邊,拉他撤離。
忽聞尖嘯傳來,二人未料到此妖竟會這般攻擊,心神失守,口鼻滲出鮮血,唐如雪忙運轉靈力,只覺腦中清明。
反觀屈才飛,雙目泛白,口角溢血,正在此時,那長槍之上靈力裹身,竟為他護住心神,清醒過來。
二人心中驚駭,連步后退,卻考上那黑絲網籠,沒了退路。
唐如雪道:“我入霧中與他斗,你在外圍接應。”
說罷,提劍沖入黑霧之中。
籠外看客早已大亂,唐鴻急火攻心,嘔出兩大口血,士卒連忙集結,形成步陣,靈力凝結,殺意凌然。
百十來個將士,齊聲怒吼,卻如百萬雄獅踏破疆土。
為首將士頭頂上,靈力凝結一柄長刀,赤紅如血,隨著那將士揮刀,血色靈刀徑直砍下,直劈那黑絲網籠。
長刀只如半分,便轟然碎裂,那網破了口子,卻又自行愈合。
一旁的看客,初次領略這軍中秘術,心中駭然,同時又緊張擔憂起來,連那血色長刀都難以奈何這黑絲網籠,被困其內的唐姑娘,又是何等兇險。
唐如雪此時身處黑霧之中,那管外界如何,心神皆在劍鋒之上,渾身靈力流轉,抵擋著黑霧的侵蝕。
那蝙蝠妖物隱匿在黑霧中,左扇一道風刃,右扇一道風刃,不與她硬戰。
唐如雪心思靈巧,自知這般僵持,定會力竭難支,心念一動腳下步法一變,身形急閃,便要出霧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