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沈黎書口中的蘇瑾和,不,是我妹(上)
蘇瑾和有些倦怠的蜷縮在姜大偉的懷中,姜大偉看了一眼墻上的掛鐘,用食指輕輕的戳了一下蘇瑾和的酒窩。
蘇瑾和仰起頭,努力的挑了一下眼瞼,似睡似醒的看著姜大偉那雙仿佛能漾出水來的眼眸,笑出了聲音。
“怎么了?”姜大偉看著從自己懷**了好久,然后跪坐在沙發上,對著他左右打量的蘇瑾和不解的問道。
“你好像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蘇瑾和模棱兩可的回答道。
“想象中是什么樣子?”
蘇瑾和蹙著眉頭,左思右想,舉棋不定的說道:“又好像和想象中的差不多?”
姜大偉抓住蘇瑾和的左手放在胸口,左手摸著她猶如海藻一般的長發,堅定且柔情的說:“然而你和我想象中的卻是一模一樣?!?p> “那我是什么樣?”蘇瑾和不禁好奇的問道。
“我形容不出來,反正那些年,我很喜歡從黎書的口中聽關于你的故事?!?p> “我的什么故事?”
“好多好多……那要回到2005年9月的武漢?!?p> 2005年的夏天,姜大偉站在寢室門口,看著滿室的狼藉,泄了一口氣。
此時,浴室走出一個男生,他坐在靠門的下鋪,一邊擦拭著頭發,一邊指著上鋪說道:“只剩最后一個床位了?!?p> 姜大偉將背包扔到上鋪后,伸出手,說道“你好,我叫姜大偉,HLJ哈爾濱人?!?p> “你好,我叫沈黎書,湖南湘西人。”
兩個尚未褪去稚嫩的少年生澀的學著大人的模樣握了一下手,便開啟了這段長達八年之久的友情,或許更長。
平日的姜大偉話不多,而沈黎書卻像是裝了永動機的小馬達,而他的話題基本上都是那個表面上嫌棄的要死,內心卻寵的要命的妹妹。
“大偉,我妹被叫家長了,她仗著是走讀生,居然在學校賣辣條。而且比市場價高五倍,搞笑的是居然供不應求,可憐的孩子被年級主任抓了現行。最奇葩的是我媽被她氣得要死,我大哥卻覺得她有經商的頭腦?!?p> “大偉,我妹真的是讓人頭疼,你說她腦袋里天天都在想什么,人家熄燈都是躲在被窩學習,她倒好,躲在被窩寫精神變態小說,最夸張的是她同學傳閱的津津樂道,還有人催更。她果真是被我二哥的專業給荼毒了?!?p> “大偉,我妹又被叫家長了,這次是打架,她把追求她的男生的門牙打掉了兩顆,原因居然是這個男生在給她寫情書的同時還在撩撥她的閨蜜,班主任訓話,她還振振有詞的說道,‘她這是為民除害,省得更多的女生陷入他的魔爪’。我之前就和我大哥說過,‘教一些基本護身的招式就可以啦’,你看現在闖禍了吧,真是讓人操碎了心?!?p> ……
蘇瑾和精彩絕倫的高中伊始緩解了姜大偉初涉武漢的水土不服和思鄉心切。
轉眼寒假將至,坐在武漢站候車室的姜大偉身旁干癟的背包對比著沈黎書腳下碩大的行李箱顯得尤為落寞。
最后一科考試結束后,沈黎書拉著姜大偉跑遍了武漢的大街小巷。
“我妹喜歡吃芝麻醬,估計熱干面也對她的口味,我買一些回去,到時候饞死她?!苯髠タ粗荒樣字傻纳蚶钑?,卻覺得心坎暖暖的。
“主要是著豆皮只能現做現吃,如果被我妹看見,估計能吃到我破產。”姜大偉看著拎著大包小包的沈黎書一臉遺憾的看著鐵鍋中的豆皮,感覺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買兩盒周黑鴨吧,我感覺它的口味和我們湖南的有些差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算了,不管了,到時候讓我妹嘗一嘗?!鄙蚶钑粗驹谝慌杂^望的姜大偉問道:“你不買點嗎?”
“太遠啦,等到哈爾濱基本上都壞了。”姜大偉找了個合理的借口搪塞掉了沈黎書的疑問。
他來武漢已經半年了,掐指算了一下,大哥離家出走也有一年多了吧。
他一直在等父親的電話,在未辦理好武漢號碼的時候,他已經在心中編輯涂改了無數遍,那條看似是群發,實則另有所指的短信。
可是直到學期末,他依舊沒有收到父親任何形式的聯系,母親仿佛成為了他和父親之間的傳話筒。
姜大偉翻弄著攤位上的糕點盒,沈黎書用手肘碰了一下他的胳膊,慫恿道:“買一盒吧,這個味道不錯?!?p> 或許是被沈黎書感染,或許是對家人的掛念,姜大偉居然鬼使神差的買了一盒酥餅。
可是那盒酥餅卻一直被扔在廚房的儲物柜上,直到寒假結束也沒有人動過。
姜大偉將酥餅扔進小區的垃圾桶時,忽然想起,沈黎書指著包裝紙上醒目的“武漢特產”,嘲笑他:“大偉,你是生怕左鄰右舍不知道你在武漢讀書嗎?要不要這么夸張。”
他其實一直沒有告訴沈黎書,他家根本就沒有左鄰右舍,富麗堂皇的獨棟別墅終究是少了些煙火氣息。
歸家,無人問津;離家,無人知曉。
父親忙于學術滿世界的飛,不是在學術報告廳,就是在祖國的大好山河中。他的志愿是死在科學探索的道路上,這可敬可畏的科研精神在姜大偉看來卻是對家庭的一種不負責任。
而他那在正裝和晚禮裝之間自由切換的母親,在觥籌交錯后,大筆一揮,簽下一筆筆數額驚人的訂單,以前陪她出席各種商業宴會的是大哥,如今卻是他。
母親有意在培養接班人,甚至在幫他物色門當戶對的聯姻對象,他被裝在逼仄的西服中間,昂貴的領帶扎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那一刻,他有些想念負氣出走的大哥,也是那一刻,他忽然理解了母親口中有些意氣用事的大哥。
今年的年夜飯吃的并不太平,幾經勸諫后,終于在年夜飯露臉的大哥還是和母親大吵了一架,最終摔了碗筷離開了。
一向沉默不語的父親轉身進了書房,至少他還有一地的奇形怪狀的石頭聊以慰藉。
姜大偉看著倚靠在落地窗前,雙手環胸的母親,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倔強的母親以及完全遺傳了母親倔強性格的大哥,終究沒人愿意讓步,也聽不進任何人的勸告。
半夜,床頭柜上的手機不停的震動,姜大偉摸索了許久,在對方即將掛斷的時候,按下了接聽鍵。
他旋開床頭燈,又瞟了一眼來電顯示,那邊傳來沈黎書費力的吼叫聲:“大偉,春節快樂。”
“黎書,春節快樂?!苯髠デ辶饲迳ぷ?,禮貌性的回復道。
“你居然睡覺了?”
“小哥,你把煙花藏在哪里了?趕緊拿出來。”
“你自己的嘚瑟光了,憑什么又惦記我的?”
“你到底給不給?”
“你離我遠點兒?!?p> ......
風聲、煙花聲以及沈黎書的吵鬧聲混合在一起,盡管嘈雜混亂,卻是姜大偉向往已久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