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秋水一口否決，“皇后就算再心狠手辣，她也沒有處死過一個宮人，她沒有殺公主動機，更不可能會無緣無故殺害她。”

　　又成了一個死結，就算知道皇后是左撇子，那或許也只是巧合，怎么看皇后都和這個案件八竿子打不著邊。

　　簫槐安起身，他現在只是懷疑皇后而已，可根本沒有證據，定不了結論。他本不想管，可這件事事關人命，也關乎后宮安危，凌晚琴又是清菡堂姐，于情于理，他也不會袖手旁觀。

　　忽而，他問道：“竹韻的屋子可還空著？”

　　秋水猜到了槐安的想法，清冷一笑，起身道：“她過世后，沒有人敢再住進她的屋子，媽媽就把它鎖上了，你若想去，我可以要過來鑰匙，帶你進去。”

　　槐安釋然：“那就有勞了。”

　　竹韻的房間在二樓的閣樓里，屋子不大，可裝飾卻是豪華，家具都是鏤空的，青瓷玉瓦，錦緞床幔，就連擺放的器具，都是有上百年的歷史了。

　　清菡站臺曲轅犁做的梳妝臺旁，由于太長時間沒打掃，上面落了層薄薄的灰。她拿起上面的桃木梳，嗅了嗅，時隔這么久了，梳子上面的桃花香還未散去，當真是名料。

　　“這把桃木梳少說也有幾十兩吧。”清菡有些憤憤的說道，這人如此奢侈，當真是拿掙來的錢肆意揮霍。

　　秋水看了一眼，道：“是的，竹韻愛奢侈，她把所有的錢都用在了衣物，裝飾和用具上。”

　　清菡撇了撇嘴，又把梳子放回了原位，開始跟著槐安一塊兒探尋。

　　他們把屋里的大大小小的角落都翻了一遍，也沒有找到什么可疑物件，只有一些沒穿過幾次的綾羅衣服，還有幾盒子金銀首飾，再無其他。

　　“這竹韻可真是遵守了舞女的本分，所有跳舞用得到的東西都是上乘的。”清菡感嘆著，什么金絲舞衣，錦繡舞鞋，鳳頭釵，琉璃耳環，樣樣都是珍品，樣樣都燒錢啊！

　　秋水拍了拍一個槐木凳子上的灰，蹺著腿坐上去，略帶諷刺：“她奢侈慣了，這些算什么。”

　　她好歹也是杏花樓的頭牌，也沒見她過的這般豪奢。

　　簫槐安走到里屋，沒有參與兩個姑娘的討論，而是從床底下搬出來一個上了鎖的鐵箱。

　　他把鐵箱搬出去，放到了外面的青木桌子上，拂去上面的塵土，拍了拍它，說道：“只有這個東西比較可疑。”

　　清菡看著，青銅鐵箱，淺竹松韻，配上一把鎖子，簡直和說書里的一模一樣，此箱必有玄機。

　　然，現在面臨一個問題，就是沒有鑰匙怎么開鎖？

　　“有匕首或短刀嗎？”槐安沖秋水問道。

　　“有。”秋水起身，從袖子里取出一個匕首，遞給了槐安。

　　清菡不禁瞪了瞪眼，脫口問道：“淼淼，你怎么還隨身帶著匕首啊？”

　　“防身啊。”秋水拉著清菡一塊兒往后退了退，以免一會兒傷到她們，“在這杏花樓最不安全的就是命了，這里的姑娘可不比后宮爭相暗斗的少，我又不會武功，自然得隨身帶著把武器了。”

　　清菡點頭會意，時刻防備著也是好的，她也身在后宮之中，卻是大意了不少。

　　槐安把匕首對準了鎖子，一刀劈下，一氣呵成，就聽到“咚——”的一聲，鎖子掉在了桌子上。

　　聽到聲響，秋水和清菡走上前，打開箱子，里面放著一個有些殘破的書卷。

　　書的正面寫著“隨心記”，清菡不解，問道：“只有一本書卷嗎，什么書啊這么寶貴，還單獨鎖起來？”

　　還是說，這里面寫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這不是書，應該是竹韻自己寫的她的事情。”槐安翻開幾頁，一目十行的簡略看了看，“她把自己經歷過的比較重要的事情全部寫進了里面。”

　　清菡湊過去，和他們一塊兒認真的往下看，邊看邊說著：“前半本記錄的都是她與她養母之間發生的事情，沒什么大用。”

　　“這一頁是說她九歲時遇到了一個舞女，她教她跳舞，并拜她為師。”

　　“這里說她養母去世了，她很難過。”

　　“后來，她沒有辦法生存，就把自己賣到了杏花樓，傳承她師父的衣缽，當了舞女。但為了替母親守孝，她睡覺都不會把面紗摘下來。”

　　“這幾頁都是她與其他妓女產生的矛盾沖突，她恨她們，所以更要努力賺錢，早日飛上枝頭變鳳凰。”

　　“誒，這里說她終于找到了自己的親生姐姐，并且相認，姐姐她很好，很富有，可為什么她卻要被母親拋棄，過著賣身又賣藝的日子。終有一日，她想通了，她要……”

　　清菡急忙翻到下一頁，可是卻發現后面的幾頁都被撕掉了。

　　“怎么會不見了？”清菡吃了一驚，心里隱隱惴惴不安起來，頭皮都是發麻的。

　　槐安把書卷合上，心里有了答案：“這幾頁就是真正的線索，她一定是寫好了，又撕掉了。看來，兇手就是這個竹韻。”

　　秋水也在一旁眉頭緊鎖，陷入了困境：“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她有什么姐姐，而且她提到的和她產生沖突的人，在她死后沒多久，就都失蹤了。”

　　“什么！”清菡越聽身上的雞皮疙瘩就越重，心里就越發毛。她的聲音變得有些顫抖，問，“那你們報官了嗎？”

　　“報了，可這些都是無父無母的妓女，誰會真當回事，最后還不是草草結案，說是失蹤，連尸骨都找不到。”

　　秋水說的很是自然，這些事她經歷多了，也就沒多大感覺了。

　　清菡看著書卷，忽而想到一個重要的問題，又繞道秋水這邊，接著問：“淼淼，這個竹韻她可否有夢魘之癥？”

　　秋水搖搖頭：“她每天過的有滋有味，怎么可能有夢魘。”

　　那不對啊，那天晚上她明明察覺到空氣里有草露霜的味道啊，難不成竹韻是真的已經死了？

　　她坐在凳子上，把事情從頭到尾捋一捋：“這個香包里的香料極其名貴，肯定是位娘娘用的。如果竹韻真的沒有死，那她一定是潛藏在了后宮，若不是雪妃，也不是皇后，那就其他妃嬪，可我也沒聽說過有哪個妃子既會跳舞又有夢魘的。”

　　天哪，這也太亂了吧，她腦子都要燒著了。

　　槐安把清菡摟在懷里，摸著她的腦袋，讓她不要想那么多了。有些東西，明明很簡單，可偏偏就會想復雜。

　　罷了，他看著秋水，問：“那她在死前可有什么特別的舉動？”

　　“這個嘛……”秋水抱著胳膊，在地上踱了幾步，忽而道，“她有一段時間經常出去，可每次回來都會帶著一些東西，我們以為她是去買東西了，誰都沒有在意。”

　　現在想想，還是惹人疑的。

　　“她一定是去見她新認的姐姐了。”槐安把清菡拉著起來，不茍言笑，“接下來，就去她家廖燕村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