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瀾在確認(rèn)了蘇嘉禾沒有什么危險之后,給他送了很多好吃的,然后沒等他吃完,就又回到深圳了。
只留下蘇嘉禾在病房里可憐巴巴的望著她離去的身影。
時間一晃,就到了1998年夏天。蘇嘉禾八歲了。
八月。
熱的人焦躁不安。
幾顆法桐被強烈的陽光照射著,無精打采的垂著枝條。
韓城鎮(zhèn)籠罩在干燥的熱氣中。天空好像一個巨大的鐵板,路上的行人就是貼板上的肉,被烤的滋滋冒煙。
房間里,一個老舊的風(fēng)扇吱呀吱呀的轉(zhuǎn)著。
穿著白色背心,塑料涼鞋,留著絡(luò)腮胡子的男人坐在門口的馬扎上,啃著西瓜,搖著蒲扇乘涼。
蘇嘉禾放暑假了。
下課鈴一響,二年級一班的小同學(xué)們,背起書包,撒腿就跑。只留下了蘇嘉禾,陳冬冬,以及另外兩個同學(xué)在教室里進行大掃除。
“蘇嘉禾,”一個叫小胖的同學(xué)喊到,“你放假了準(zhǔn)備去哪里玩?”
“我不知道,”蘇嘉禾一邊拿笤帚掃著地,一邊搖頭到,“可能是在家吧。”
“你家不是特別有錢嗎?怎么不出去?”
蘇嘉禾停下手中的動作:“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
“哈哈哈,騙人的吧,其實你家根本沒錢對不對?”
蘇嘉禾咬著牙:“我說過了,和你無關(guān)!”
“哈哈哈哈,”小胖拉了拉身邊的那個男生,“明明,我們?nèi)ジ嬖V喬蒂,蘇嘉禾是個騙子。”
蘇嘉禾的臉色頓時沉了幾分:“我告訴你們,別沒事找事。”
“呦,蘇嘉禾,你敢說不敢當(dāng)啊,還是不是男子漢!”
“你……”蘇嘉禾剛說了一個字,就被陳冬冬打斷了,只見她扔下笤帚,一掐腰,怒氣沖沖的反駁道:“你們知道什么啊!蘇嘉禾就是特別有錢!他媽媽在深圳有自己的公司呢!”
“是嗎?那怎么沒見過他媽媽啊?”明明不甘示弱的反問道。
“我說了,他媽媽在深圳!”
“哦!”明明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原來是他媽媽不要他了啊!”
“我媽媽沒有不要我!”蘇嘉禾的臉色更黑了。
“哦,那就是你爸爸不要你了!”
“你爸爸才不要你了呢!”蘇嘉禾把笤帚扔到地上就沖了上去,一把揪住明明的衣服領(lǐng)子,惡狠狠地說道。
也不知道是明明是故意的挑釁蘇嘉禾,還是只是單純的皮一下,總之,他是忽視了蘇嘉禾的暴躁程度。
明明一開口就是把人氣死的節(jié)奏:“怎么不是啊,我都聽我媽說了,你爸勾搭上市長的女兒了,就不要你媽了!”
六度歸因理論說,一個人認(rèn)識一個和自己毫不相關(guān)的人,中間只需要六個人。
在這個小鎮(zhèn)上甚至不需要六個人,就能認(rèn)識另一個人,更別說八卦了,蘇瀾的故事早就成了大家茶余飯后的談資了。
蘇嘉禾怒火中燒,揚起一拳就達到了明明臉上。明明的鼻子瞬間留下一串鮮紅的血跡。他覺得鼻子鉆心的疼,好像已經(jīng)不是自己的了。蘇嘉禾不依不饒的一拳一拳的打在明明身上,臉上,明明毫無反抗之力,只得認(rèn)著蘇嘉禾打。
小胖見勢不好,匆匆往李老師辦公室跑去告狀了。
在蘇嘉禾的拳頭再次揚起時,李老師及時的趕到了。
“蘇嘉禾!住手!”李老師喊到。
蘇嘉禾沒搭理他,一拳直搗黃龍,錘到明明肚子上。明明蹲在地上捂著肚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蘇嘉禾,你又犯老毛病是不是啊?”李老師幾步上前,一把把蘇嘉禾拽開了,“你怎么回事啊?”
“他罵我!”蘇嘉禾委委屈屈。
“沒有,”小胖解釋道,“我們沒人罵他!”
“他們說我爸爸媽媽不要我了。”蘇嘉禾低著頭,手指卷著衣角。
“嗯?你們說過?”李老師的表情瞬間凝重起來。
小胖顫抖了一下,半天才哆哆嗦嗦的說到:“是,不過是明明說的。”
李老師無奈的嘆了口氣,瞥了明明一眼說到:“打你一頓是真不虧。”
“啊,還不虧啊,他都被打成這樣了。”
“嘴賤,該!”
“呃……”小胖吐了吐舌頭,不說話了。
李老師打了電話,喊了校醫(yī)務(wù)室的人來。
十分鐘后,校醫(yī)提著醫(yī)療箱,一臉不滿的走進了教室。
“小麗啊,我這馬上就要下班了,讓你又給我喊回來了。你說你們班也是,怎么老有人受傷。”
李老師汗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我們班男孩子多,比較皮。”
校醫(yī)放下醫(yī)療箱,一眼就看見了蘇嘉禾,驚嘆道:“呦,這不是摔斷腿的那位小帥哥嗎?怎么了,又受傷了?”
李老師訕笑了一下:“不是,是那個趴在地上的。”
校醫(yī)這才發(fā)現(xiàn)地上還躺了一個人,走過去把他拉了起來,仔細看了看,眉頭就皺了起來。
他用鑷子捏住醫(yī)用棉球,輕輕地碰到了明明的鼻子。
明明“咝”的一聲,一蹦三尺高。
校醫(yī)嘆了口氣,無奈的把醫(yī)用棉球扔掉了:“嘖嘖嘖,這孩子的鼻子,不出意外的話骨折了,這是誰打的啊?下這么重的手。”
“你剛說的那位摔斷腿的小帥哥。”李老師有些尷尬的說道。
“呵呵,沒想到這個小帥哥還練過啊!至于這個同學(xué)嗎,送醫(yī)院吧。”
明明在在一旁欲哭無淚,蘇嘉禾是打人的那個啊,為什么你們不批評他,難道就是因為他家有錢,長得好看嗎?
別說,校醫(yī)還真是因為這個原因。
不過李老師可不是這么想的,她先和小胖一起攙著明明到了醫(yī)院,然后給明明媽媽打了一個電話告狀。
等到明明媽媽扔下手中工作趕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擦黑了。
她一進病房,二話沒說就把明明數(shù)落了一頓。
明明滿腹委屈,摸著被包扎的結(jié)結(jié)實實的鼻子說到:“媽媽,你罵我干嘛,是蘇嘉禾打得我啊!”
“你還怪人家打你,你沒事說什么惹人家干什么啊,很好玩嗎?”明明媽媽責(zé)怪道。
明明往后一靠,一臉郁悶的不說話了。
很遺憾,他沒能認(rèn)識到自己的錯誤,不過他卻因此知道,蘇嘉禾是個不能去招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