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通道后，坐上直升的電梯，再次出電梯的時候，進入了一個偌大的開闊空間。正對著電梯出口的墻是一個整體隱形屏幕，上面正不斷地變幻著不同的畫面。“深藍基地”四個大字在空間里有節奏的浮動著。

　　“深藍基地”就是陳希他們所在的項目的總部。這個基地專注于深度人工智能方向的研究。有實際應用的機器人和未來機器人兩個方向。而陳希所在的正式未來機器人方向的自然智人研究。

　　陳希一出電梯，就看到了那個歷史上最有名的AI機器人索薇婭，沒錯，就是那個曾經揚言要消滅整個人類的，只有張丑臉的索薇婭。

　　那大概是10年前，陳希還是剛入校園的毛頭小伙子，作為生命科學和人工智能交叉學科的研究人員，古董級AI索薇婭，自然是他研究的第一個對象。嗯，索薇婭，人類還存在，你的宏偉目標，還在博物館里繼續著嗎？陳希心里嘀咕著，快步地走進代號V的項目中心。

　　遠遠看去小V的常規測試程序已經開始了。只見她站在一個四面都是鏡子的空間里，模仿著鏡頭中各種不同的表情和動作。細微的表情，流暢的動作，陳希也不得贊嘆，比起8年前，項目剛剛啟動那會兒，現在的小V，已經有了質的飛躍了。

　　“先看一下明晚的項目”羅博士右手架了一下眼鏡，透過眼鏡的上緣瞄了一眼陳希，歪頭示意他趕緊坐下。參與這次討論會的除了項目負責人羅博士，和陳希這個總監/首席科學家之外，還有技術負責人張友名和產品測試負責人的馬小峭。

　　“明天的項目代號是‘青梅煮酒’。場景很簡單，是一個私人Cosplay聚會。代號V的角色只是古琴伴奏，還有配合著客人吟詩作對。以它現在的狀態來說，這不是什么大的挑戰。“羅博士邊說，邊望向陳希，”你和小峭一起參與，以防萬一。“

　　聽到這，陳希的心終于放了下來。的確，古琴演奏還有對詩，這種機械性的工作，早在3年前，小V就不在話下了。

　　”這幫大佬們可真有雅興啊“馬小峭揶揄道。”話說小V的古裝扮相，我也很好奇呢，著裝密碼是三國嗎老大。”馬小峭笑瞇瞇地說著。

　　”還小V，小V，別怪我沒有警告你，代號V，它是一個機器，它不是人，不是人！哎！不知道一天要跟你們重復多少次！”羅博士要跳腳了。

　　“但至少可以算是個電子寵物吧……”坐在一旁一直沒吱聲的張友名，一邊把玩著自己的筆，一邊自言自語道。

　　“你是想說，霓虹國的仿真娃娃么？”馬小峭用胳膊肘搗了搗張友名，一副壞笑，張友名的臉頓時變得通紅。陳希看到大家又在失控的邊緣了，清了清嗓子，“小峭，你的測試案例全部做完啦？時間，時間……還有，昨天你對小V，噢，不，代號V做了什么？”

　　“好吧，好吧，陳總，我，馬小峭，現在就干活去”馬小峭發現自己的惡搞計劃敗露，趕緊開溜，她朝張友名眨了眨眼，吐了吐舌頭，一溜煙出了門。

　　“這個馬小峭……”羅博士微笑著，搖著頭，“倒是你，張友名，有什么害臊的啊……”

　　陳希隔著窗，望著測驗室的小V，只見她上一秒還是歪著腦袋露出天真笑的天使，下一秒就成了手撫長發，冷艷的玫瑰。他定定的望著那邊，心里莫名其妙感到一種怪異。

　　“小張，你再去把代碼優化一下”羅博士支走了張友名，把玻璃門調到不可見狀態。眉毛擰到了一起，說道，“小陳啊，實話跟你說，明天的實測，并不是一個簡單的測試工作。我想讓你心里有底。”

　　“老大，您說”

　　“我們的AI智人的項目，從啟動到現在，當初立項的投資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了，上邊的意思是，需加快商業化進程。明晚或許就是第一步。”

　　“立項之初，我們就是純科研的項目，自然人機交互方面的研究，我感覺正在取得突破的關口，現在進行商業化，是不是太倉促了。”

　　“我明白你的心情，科研，可以無限期的搞下去，但金錢不能啊！”羅博士嘆了口氣，“如果真的進行商業化，你需要做好心理準備。好吧。我就只能說到這了，你好自為之。”

　　“羅叔叔，支撐我們這個項目，需要多少錢？”情急之下，陳希脫口而出。他和羅博士一直是上下級的關系，而實際上，羅博士和陳希的父親，也算是故友和知己。在那場事故之后，羅博士一直待陳希像自己的孩子一樣疼愛。

　　“這不是多少錢可以養活這個項目的問題”羅博士說，“是投資回報問題！要的不是我們自己養活自己，而是產出，知道嗎？資本給了我們5年的時間，不是白給的，我們也要懂得感恩啊。”

　　陳希感到一種窒息，似乎有種東西，像沙漏一樣，從他的心頭流走。

　　“好了，好了，我想你自己心里有數。明晚的測試看似簡單，但不僅僅是產品性能的測試，更重要的是在特定場景下，產品的自發行為是否有可預測性和主觀的能動性。不然，也不會搞什么cosplay青梅煮酒。”說完，羅博士，自顧自地出了會議室。

　　而后又掉頭回來，說道：“明晚大老板會參與，到時候你看看動向。”

　　陳希，一屁股做進了椅子里。他并不是不明白，商業化是什么概念。如果按照正常的時間節點，商業化并不會給他帶來任何負擔，只會是單純的技術輸出。這些都已經預測過的。但，這個時間節點，仍然沒有清晰的商業化途徑，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

　　他透過窗子，目光再次落到戴薇身上，戴薇還在檢測室認真地“學習”著。他突然明白，為什么在創造索薇婭的時候，只給了她一張丑臉，后腦勺都是赤裸裸的零部件，就更別提那半個身體了。。。而眼前的戴薇，像極了那個她。

　　嗯，你應該清醒的明白，它是個機器。嗯，沒錯，是這樣的，只是個美好，但沒有自我意識的機器。陳希自我安慰道。

　　馬小峭不知道什么時候，返回了會議室，她站在門邊，注意地看著陳希表情的變化。搖搖頭，用手指敲了敲門：“喂，陳總，測試案例，請過目一下。”而后，又惴惴不安地等著陳希的反應。

　　陳希按了開始鍵，瀏覽著眼前虛擬屏幕里的案例，翻到文末，兩個場景，赫然映入眼簾：“主動曖昧”“被動曖昧”。陳希皺了一下眉毛，抿了一下嘴唇，問道：“這兩個場景……”

　　“哦，這是羅博士添加的”沒等陳希把話說完，馬小峭搶先回復到，“不過你知道，這一些列測試都是在第二人格完成的，就像我們之前做的測試一樣，如果她處于第一人格狀態，第二人格中發生的事情，連‘夢’都算不上是。”

　　“不能100%確定”陳希思索著，右手的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面。

　　“你說什么？”馬小峭追問道。

　　“第二人格和第一人格畢竟是公用一個生命機體，仿真肌肉的記憶或許會通過某種方式傳遞給仿真腦神經……”

　　“也好，我倒覺得沒什么需要擔心的，如果發生這種變化，也只能是我們的科研機會。”馬小峭認真地思索著這個問題，“沒錯，是個很好的機會！”

　　“我們還有好多工作，畢竟第二人格一直處于休眠狀態，還沒經歷過任何現實場景的檢測呢！”也不知道哪里來的信念，陳希噌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滿眼笑意，拍拍馬小峭的肩膀，“走，開工咯！”

　　這一笑倒好，馬小峭立馬受寵若驚，半個魂都被勾走了。要知道，在大學期間，就有過關于陳希師兄的很多傳說，比如他先前是個徹底的暖男，一笑傾城那種，網上至今還有寫給他的很多情詩，比如什么“你一笑，天就晴了”“你的眼中，閃爍著整個夜空”等等等等……

　　可惜，馬小峭只是聽聞這些，并未見過，因為在他入學時，陳希已經是最冷的殺手了。這一笑，讓馬小峭徹底領略了當年風云人物的微笑殺。

　　“還不快走！”

　　馬小峭按下關閉鍵，急匆匆地跟在陳希背后，向檢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