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南珠。”
白琥璃將頭轉向小玉道：“你呢，小姑娘。”
“小玉。”
“那你呢，小帥哥。”
白琥璃在身后的沙發上坐下，看著面前的南珠三人。
“小綠。”
“你們誰是主事人啊。南珠姑娘嗎，不知道你要魄做何用啊，我這里倒是有許多閑置著。”
“我們用魄做何用你不用管，只是你非此界之人，卻能滯留千年不被帶走，如此恒心癡戀，我倒是很喜歡啊。”
南珠摸了摸小黑，面無表情地看著白琥璃道。
白琥璃一手撐著頭，斜靠在沙發靠墊上，滿頭黑發顯得她愈發的膚白如雪。
聽了南珠的話，她只是溫柔笑道：“這樣嗎，活了這么多年，只剩下一顆無主癡心。你若是喜歡，出得起價錢，送你便是。”
“可以開門見山嗎。”
“嗯，我已經累了，這么多年，癡心也化作了石頭，卻又舍不得丟棄。”
“自己無法下決定，只好讓別人幫我選，接受了也算是我自己的選擇。”
“我也喜歡單刀直入。”
“既然有可能要做生意，那你們也算我的半個客人，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叫管家。”
“管家，你要好好招待這幾位客人，至于新招的那幾人，你看著安排吧。”
“抱歉，我上樓去換身衣服，好好坐下來聊。”
“好的，夫人。”
南珠看著白琥璃裊裊娜娜地上樓之后，抱著小黑，和南珠小玉一起坐在客廳沙發上。
既然對方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么外放神識探查一下，也是沒有問題的。
可是，南珠沒有發現這棟別墅有任何不同，除了白琥璃身上淡淡的妖氣。
那口井呢。
能用來困住厲鬼并且養著她的，定然陰煞之氣濃重。
可是這宅子，背靠山，前倚水，格局是守富之型，陽氣與生氣流通。
看來這只狐貍，活了這幾千年，學會了很多東西啊。
就是不知道，又沒有學會吸取教訓。
不過一會兒的時間，白琥璃又下來了，換了一身白色吊帶A字裙，露出修長的脖頸鎖骨，以及筆直的長腿，在南珠對面坐下來。
要不是南珠的七情六欲都淡化了，她可真舍不得狠心對這樣一個美人。
看小玉的表情就知道了。
黑白分明的眼睛完全定格。
不過看著好看的人，心情總是不會差的，愛美的基因永遠地留在生物的體內，只是每個個體覺醒的程度不一樣而已。
“喜歡喝什么。”
“拿點水果就行，草莓、李子或者西瓜都行，可以的話，再來點蛋糕，黑森林或者芝士。”
白琥璃看了一眼管家，管家點了點頭：“好的，夫人。”
“傳說，重陽樓連通七界，記載了萬物生靈之事，有緣者，遇之，交一魄，可許一愿。不知，這個有緣人，是找上你的天沖魄，還是我這個送上一顆癡心的狐貍精呢。”
“是一個有緣人，還是兩個有緣人，取決于你的癡心是否真心交付。”
“你想我我怎么做呢。”
“各自表示一點誠意吧。”
南珠說完話，看著白琥璃，細白的小手掌托著一縷九色火焰：“這是九霄雷火，傳說中只有九重天上的神才能煉化的東西，可融魂合魄。普通生靈碰之，輕則體傷魂損，重則灰飛煙滅。”
“原來重陽樓樓主的后臺竟然是九重天上的神，連傳說都很少的神，這個誠意可以。”
“我的誠意，你想要什么，直接開口吧。”
“就給我講講你的癡心吧，我沒什愛好，還算愛聽各種故事。”
“我的癡心嗎，和很多癡心錯付的人類沒有區別，甚至可以說，我比她們蠢了許多。在她們短暫的生命里，五年十年就能認清現實，可是我花了上千年的時間，依舊做不出決斷。”
南珠看了一眼美貌異常的白琥璃，這樣的相貌，凡是如他們九大主神一般由本體的力量直接調控七情六欲的人，很少有不會心動的。
無論是在七大世界哪個世界，又或是哪個次世界，甚至是小世界，都已定受歡迎。
必然引起一番追捧。
怎么生出一顆癡心呢。
白琥璃并不期望得到南珠幾人的回應，眼光看向外面的小花園，看著那一叢紅白色的玫瑰，嫣紅的薄唇開啟，溫柔綿軟的聲音娓娓道來。
“我是來自妖界的一只雪狐，雖然有自我意識，但是只修煉了百年，根本無法化形，甚至連基本的妖語都不會說。”
“遇到了一個叫姜尚的熊妖，他不知道怎么弄到界通令，抱著我就到了人界。可是到了人界，他就把我丟在了一個森林里面，就離開了。”
“在那個森林里面，我遇到了一個男孩子，他把我抱回了家。”
“他很喜歡我，與我同吃同住，事事以我為先。”
“我本來想離開的，可是他一個人住在森林里面，又對我那么好，我不忍心，就陪著他了。這樣的生活過了四五年，他應該是十多歲了吧，那個熊妖又出現了。”
“他輕易抓住了我，喂了我一顆藥，就離開了。吃了那顆藥，我覺得很舒服，渾身上下都暖洋洋的，暈暈乎乎就會到了少年身邊，依舊同吃同住。”
“可是，三天之后，那種暖洋洋的的感覺變得越來越強烈，甚至有非常灼熱的感覺，似乎要從內而外暴體而亡。”
“我難受地到處亂串，跑出了屋子，想要減輕那種痛苦。”
“緊接著，天上雷聲滾滾，閃電如風一般拂過我周遭的一切。”
“可是雷鳴電閃并沒有打算放過我，一道天雷落在我身上，雪白的皮毛變成焦灰，經脈盡斷，只剩下一口氣感受體內雷火的灼燒”
“第二道天雷落在我身上，幾乎骨肉融血，我甚至感覺到魂魄已經離體了。”
“站在自己的軀殼之外，我看著憤怒的天神，他們似乎不滿與我的存在。”
“第三道天雷落下來，我就會魂體皆灰飛煙滅，再也不存在于世間任何一個地方。”
“那一刻，我非常地害怕，我還那么小，也不知道父母兄弟是誰，什么都還沒體驗過，就連少年偶爾做的烤野雞都沒吃夠，就要徹底地消失。我求蒼天，我想要活下來，不想要消失。只要能活下來，讓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的。”
“蒼天也許是聽到了我的訴求。”
“外出打獵的少年回來了。”
“他撲到我焦黑的身體上，擋住最后一道天雷，也變成了焦炭。”
“他的魂魄從身體里彈出來，朝著遠方飛去，而我的魂魄飛回了肉身。感受到炙熱的雷火之下，融化的骨血開始重組，劇烈的疼痛刻進神魂。腦海里除了害怕，恐懼，不甘，就只有一張臉，一張少年老城的臉。”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過來的。”
“也不知道到底過了才醒來。”
“只知道我重新睜開眼之后，世界上最后的一切都變小了，少年甚至可以躺在我的懷里。”
“我變成了一個人，和少年一樣的人，除了比他矮一點，胸脯和下體有點不同之外，幾乎一模一樣。我猜測我是化形了，可是奇怪的是，我并沒有進行任何修煉啊。很多東西我都不懂，埋葬了少年之后，我就離開了森林。”
“少年是我唯一的伙伴，失去他之后，我茫然無措地開始流浪人間。”
“做了幾十年的乞丐，我學會了很多東西，甚至混入了祭神淵藪派，開始學習巫道之術。知道了人死之后，魂靈不消，就會回到冥界，朔清因果之后，再入輪回。更知道，世界萬物生靈，只要或有機緣，或懂修煉之法，或血脈純度高，就可以進化為更好等級。”
“當時我莫名引來三道雷劫，是熊妖不知弄來的什么丹藥，喚醒了我的血脈。”
“血脈覺醒，骨血基因重組，需要雷火的輔助。”
“若是成功，便能成為更高階的能量體，魂魄和肉體非同往日。若是失敗，便是灰飛煙滅。”
“這是一場豪賭，若是失敗，我會就此失敗，在無窮無盡的痛苦中，可是我成功了。因為那個少你。不管他當時那一撲的動機是什么，我都活了下來，有機會看這個世界的萬千奇異。沒有他，我不會存在，他成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我下定決心，一邊學習巫道之術，一邊開始尋找他。”
“他是那么善良的人，一定會好好輪回轉世的，我一定要找到他。”
“遇到再多的人，留下來的臉，只有他的。找到他，和他快樂地生活下去，是我唯一的目標。”
“命中注定，緣分已到，恒心堅持。我找到了少年，他轉生之后，是一個全新的人了。不記得我，但是我并不介意，他會喜歡我的。”
“露出沒有任何掩飾的本來相貌。”
“依舊是在森林里，少年少女再次相遇，再也不曾分離過。”
“只是住的地方不再是樸素的森林，而是金碧輝煌的宮殿，數以千計的仆從奴婢。”
“他是一個王，我是一個妃子。他能有無數的妃子，而我只需要他一個王。我開始嫉妒，所有跟我搶他的人，我都要想方設法弄死對方。”
“緊接著，那個讓我血脈覺醒的熊妖，也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