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學期新氣象
陸露和易寒并排走在樓梯上,他們班級是走讀班,在3樓樓梯的右拐角處。
陸露先易寒一步進入教室,教室里七七八八來的人不少了,不少座位都已經有了人。
陸露站在最前面打眼看了一圈,教室最里側的第一排還是空著的,她一蹬腳就飛快的跑過去坐在外側的座位上,然后朝著講臺上的少年揮手。
易寒在她抬腿走的瞬間也跟了上去,以至于陸露回頭朝門口的時候呆了一下,余光瞥見少年的身影,又不動聲色的將身子轉了轉方向。
易寒走下講臺時,陸露已經拖著書包移到了里側的座位上。
“你好,我叫陸露,他叫易寒!”她說著將書包拍了拍塞進了桌洞里,猶豫了一下,轉身向著后面的同學打招呼,邊說邊用食指指了下易寒。
“你好,我叫溫玉”一聲輕柔又帶有絲堅定的聲音傳來,陸露隨著聲音望去,一個披肩長發,臉上掛著一副金絲邊眼鏡,活脫脫像一位知識分子的女生,她是陸露的后桌。
“我叫蘇城”一句簡潔的介紹,干凈有力,與之不同的是他爽朗輕快的語調,表達出了他是一個陽光男孩。
與他們打好招呼后,那個叫蘇城的男生又轉去后排的一群男生互相打鬧,臉上的笑容非常燦爛,還有兩個小酒窩,得了又是個帥哥,陸露心里苦苦想著,不自覺的撅了一下嘴巴。
就在她還沒把自己的目光從后面收回來時,側面的一道強烈的視線朝她射了過來。
“溫玉?你挪一下”陸露看著那位知識分子,悄悄笑了笑,朝著她勾了勾食指。
溫玉看著眼前的女生松了口氣,桌下緊緊攥著的左手松了松,她直覺陸露不會有什么目的。
陸露大大的眼睛笑得彎成了一道月牙,還有兩個若隱若現的小酒窩忽閃忽閃,雖然她語言有些強勢,但語調與表情又表露出她真實的可愛性格。
溫玉朝著她看了看,放在桌上的手臂向前挪了挪,身體朝著陸露的方向傾去。
“你是不是……喜歡蘇城”陸露伸出右手罩住溫玉的耳朵,自以為的隔絕聲音小聲說著。
溫玉靠近時,陸露身上有一股暖洋洋的味夾雜著淡淡的香皂味嗅到了她的鼻腔里,很舒服。那時的女生什么香味都往身上搞,就連她自己也偷偷買了一個兩塊錢的香包放在了口袋里。
溫玉聞著陸露身上的味道還在愣著神,耳邊傳來斷斷續續的熱氣,陸露在說話,她的聲音細細的,但不尖銳也不柔和,帶著點喃喃的感覺,語氣有些許的俏皮,這樣的女生很難不讓人喜歡,溫玉心里想。
“溫玉!溫玉?”陸露看著面前這位金絲眼鏡的女生,愣愣的在想著什么,眼神聚焦在她身上,呆呆的,傻傻的,顯得有股書呆子的氣質了。
“啊,什么!”溫玉被陸露的叫聲,晃了一下神,眼睛看向她的臉,眉毛蹙了蹙,表示了自己的疑問。
“我說你是不是…喜歡……”陸露看著眼前的女生,有了想逗一下的想法,于是睜睜的看著她,一字一句清清晰晰的想要再次說一遍,這次音量依舊放低,只不過這次沒有擋上耳朵。
“行了,我知道了……”溫玉聽著她說的最后兩個字,瞬間回憶起剛才對話的內容,白凈的小臉上,唰的一下就紅了,連耳朵的紅暈也在慢慢上升,連忙打斷了陸露的說話。
陸露看著眼前白白凈凈的女生,近看皮膚好的都沒有毛孔,此時紅著臉,像只受驚的小鹿,眼神在不停的躲閃。
“好了,不逗你了,我知道的”陸露笑了笑,朝著她,抬起手放到嘴邊,做了個拉鏈的手勢。
溫玉張了張嘴,本來想說的話咽了下去。
她是想說不喜歡蘇城的,可看著陸露到嘴的話卻沒有說出口,眼前的女生讓她的謊話難以開口。
溫玉在想初中的時候,她經常被大大小小的女生攔住問喜歡蘇城嗎?第一次被攔時,溫玉記得那是一個星期五放學的傍晚,她放了學要穿過一段小路回到家,自己走在雜草叢生,荒無一人的小路上,還是在傍晚沒有路燈的情況下,別的女生怕都怕死了,她卻非常喜歡,這里沒有同學們的嘲笑,看不見家里那一屋子的破爛,這里很好。
這天她依舊慢悠悠的拐進小路,走一會,停一下,摘一朵路邊的野花聞一聞,再看著樹上的麻雀愣一下神,就在她愣愣的看著樹枝上的小鳥時,來了幾個女生,她們染著五顏六色的頭發,臉上一片濃妝。
溫玉那時被拽著頭發被迫看向女生時,心里冒出兩個字,真丑。
“你就是蘇城那個青梅竹馬?你挺拽啊,我姐妹讓你幫忙遞個情書,幫下能死啊!”一個頭發兩側染著紅毛的女生插著腰站在她旁邊,嘴里還在嚼著口香糖,發出吧唧聲響,非常刺耳。
“關我什么事…”溫玉抬起被壓迫的頭,用力瞪著紅毛女生,像是要把眼珠子瞪出來一樣。
“你不會喜歡他吧……”紅毛女生唾的一下,將嘴中的口香糖吐在了地上。
溫玉的胳膊被壓在兩邊,強迫性的抬起頭來,她看著周圍女生,有憤恨,有幸災樂禍,還有同情,各式各樣的情感雜亂交混著,唯獨她沒有一點表情。
“啪”先前說話的紅毛率先打了她一巴掌,寂靜的傍晚,寧靜的小路上,聲音異常響亮。
溫玉被迫抬起頭,所以那一巴掌下來,留下的紅印特別明顯的浮了出來。
被強迫跪在地上抬頭的女生,原本麻木的臉上,突然咧了咧嘴角,看著紅毛女緩緩笑了起來。
“該死的,笑什么”
“你爸你媽就是個收廢品的垃圾,你就是個小垃圾,一家垃圾還有臉笑”紅毛女看著溫玉臉上的表情,不自覺的往后退了一步,而后察覺到身邊小妹的視線都投向自己,挺了挺胸脯,往前一大步,揚了揚頭,想起在學校聽到的,口不擇言的開始攻擊溫玉。
“啊!啊……”誰曾想到原本安安靜靜跪在地上,笑的淡然的溫玉,突然暴起,抓住紅毛女的頭發就往下拽,還咬住了她的耳朵。
“啊,拉開她,快拉開她……”被反制的紅毛女大聲的喊著身旁的小妹上來幫忙,小妹們幫忙是幫忙了,但也不敢用力,害怕自己的耳朵被反口咬上。
“放開我,你要……把我耳朵咬…下來了,趕快報警!”
還被牽制的紅毛女帶著哭腔威脅,聲音顫顫巍巍帶著點哀求。
有什么情緒在溫玉的眼里一閃而過,她松開了紅毛女的耳朵,從她身上下來。
“啊……”可能松開耳朵時耳朵被不小心蹭了一下,她發出了痛苦的叫聲。
“溫玉你……”紅毛女被放開之后,立馬往后退了幾步,遠離她的身邊,說話時不自覺的放輕,還帶有一絲顫音。
溫玉抬起頭看著紅毛玉,她的耳朵被包著衛生紙遮了起來,但是鮮血還在不斷的往外滲,一滴一滴抵在地上的滲進土里。
眾人的視線都聚焦在盯著地上發呆的女生,不敢有任何動作,生怕一不小心打擾到她,再惹出事端。
“你們不帶她去醫院?”溫玉抬起頭,溫溫柔柔的神情又回到了臉上,和剛才那個咬住別人耳朵不松口的女生完全不一樣,像是換了一個人。
“那我們走了?”扶著紅毛女的一個胖胖的女生試探性的問到。
“嗯”
紅毛女那一伙人一聽,連扶帶拽的一起往外跑。
溫玉看著她們的身影越來越小,逐漸消失在視野當中,她兩腿一軟,癱坐在地上。
“報警……”她低聲呢喃了幾句,腦海里不斷想起坐牢,差一點,差一點她就把紅毛女的耳朵咬下來了,幸好及時清醒過來,雖然她是未成年人,但這總歸對她的未來是不好的。她未來是要出人頭地的,不能有任何失誤的。
溫玉呆坐在地上好久,久到天都黑透了,她愣著神,被隱隱約約熟悉的聲音喚了回來。
“玉兒,玉兒……”溫玉看著小路的盡頭閃著微弱的燈光,兩個身影著急忙慌的往這趕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溫玉的眼睛被閃了閃,這一下她回過神來,站起身來,打了打身上的塵土,將散亂的頭發直接散了下來,遮住臉上的掌印。
“爸,媽我在這”她朝著身影走去,向他們喊到。
“哎吆歪,玉兒,你跑哪去了,爸媽可急死了”溫玉媽媽急切的詢問到,語氣里充滿著著急,眼角也略有些濕潤。
“玉兒,怎么回事,你快給爸媽說一聲啊”溫玉爸爸向前一步摟住她的肩膀,輕聲問著,聲音有些嘶啞。
“沒事,就是不小心睡著了”溫玉笑了笑,這一笑咧的臉疼了一下。
“怎么了”雖然表情一閃而過,卻被細心的溫媽看在眼里。
“沒什么,就是牙疼”溫玉無奈的笑了笑,說著還用手捂了捂臉。
“以后少吃點糖,說你不聽……”
“好了,爸媽我餓了”溫玉看著溫媽又要嘮叨,趕緊一手挎著一個,往家里走去。
溫玉第二天還是有些許擔心的,但可能由于紅毛女的心虛,沒有任何傳聞,只是遇到她們時,她們會繞著溫玉走了,溫玉心想這樣也挺好。
溫玉和蘇城從幼兒園就認識了,溫玉他們家是靠收廢品為生的;蘇城家父母,媽媽是清潔工,爸爸是焊接工;兩家的關系非常要好。
溫玉想想是從什么時候他們逐漸疏遠的。應該是從他們初二時蘇城家中了個500萬的彩票說起吧。
蘇城爸爸是個不抽煙不喝酒不打牌的三好男人,唯一的愛好就是買彩票,是一個老彩民了。
在平常的某一天,蘇爸爸下班的路上照例去買彩票,依然是不變的那個號,就是這天蘇城他們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們家中了彩票誰都沒有說,先是去學區房買了一套128平將近200萬的房子,那個年代好的房子房價均在6000多,像是他們的房子算是地理位置,小區設施都是比較高端的小區了。
再后來又去商業街買了一個60平的商鋪,加上裝修和開店的費用共花費150萬。最后加上裝修房子和家具共花了50萬,最后剩下100萬他們存在了銀行里才向街坊鄰居吐露中獎了。
蘇城他們家搖身一變成為了小康家庭,有自己的房屋,有自己的店鋪還有100萬的存款。
溫玉想蘇城的爸媽是聰明的,明白財不外露,最后告訴大家也是一種炫耀吧,炫耀自己脫離了貧困,脫離了愁苦的日子。
過后有很多人去蘇城家借過錢,溫媽都以自己錢都花了,買房子和店鋪了,一分錢都不剩了。
蘇媽這個說法是精明的,人家可不能要求她把房子賣掉借錢給她吧。
蘇媽開了個小餐館,生意挺紅火,日子也就過的日常紅火了,溫玉看著蘇城的衣服從地攤貨到了耐克、阿迪。
由于兩家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聯系也就變少了,只不過她和蘇城是同班,偶爾會說幾句話,周末偶爾會一起在公園寫寫作業。
溫玉看著笑的燦爛到惹人喜愛的女生也做了手拉拉鏈的動作,朝著她咧了咧嘴角。
后來可能是遭遇近乎相同的她們,隨著親近的相處,關系也越來越好。
她們不知道的是遭遇相同,處境卻不盡相同,結局也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