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劈在金蓮上,相持片刻各自無聲地散去。
路平抬頭,只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站在前方,留下個瘦小的背影。
胡仲冷聲道:“金花姥姥,老爺不跟你們一般見識,可不是因為怕了十方山。速速離去莫要自誤!”
一個青年斜刺里竄了出來,抓住了癱軟的路平,將他不斷地向后拖,出了戰圈。
正是石梁峰七弟子中的小師弟顧小山。他入門最晚,不過半年,其實年紀卻比路平還大一歲。
隱約記得,石梁老人說過這顧小山是十方山浮生劍的孫子,那么擋在眼前的老太,自然是十方山百花劍派的高手了。
金花姥姥緩緩道:“按說石梁峰棋仙派內部之事,老身本不便插手,但咱們十方山的少主與這位路平小哥感情深厚,不忍看他身死。老身迫不得已,只好幫上一幫。”
原來石梁劍派本叫做棋仙派么?倒是前所未聞,路平暗暗記在心里,又想:顧小山與我并無什么交情,出手救我不知是否另有所圖?不對,是必有所圖,他身為十方山少主,潛伏到石梁峰一呆半年,總不能是為了好玩。
只聽胡仲冷笑道:“百花劍派在浮生劍走后,果然是真衰落了。這番說辭,自己不覺得害臊么?既然想圖謀千劫劍氣,直接去找老爺磕頭求教便是,何必弄這些手段,忒地惹人笑話?”
言畢踏前一步,一刀斬出。
隨即滿世界都是刀氣縱橫,金光生蓮。
路平擔憂地看著,卻聽一旁的顧小山道:“不用擔心,姥姥起碼不會輸。”他轉頭又問:“胡叔發什么瘋?為何要殺你?”
這個問題委實難以回答,路平自己也有點懵呢。只能裝作重傷不支,無力開口,其實卻是去看系統面板了。
原來胡仲最后那刀斬下,不知道是時間長了,還是地點離得遠了,終于又觸發了一次獎勵。
劫點剩了910點,24級的九星步重新歸零,可用技能點變為24點,一次性凈虧了18個!好在斷天刀和觀微勁兩個技能一個升為21級,一個升為18級,算是做了些補償。
此時此刻,才算是滿血復活了,先前的幾十次不僅是殘血的問題,簡直虧到姥姥家。
路平心情略緩,心想從今后算是和浪字無緣了,否則真遇到一個比我強又頭鐵的,守著泉水硬是要將我洗白可怎生是好?
另一邊,金花姥姥似是占了些上風,身側一朵朵金蓮綻開又幻滅,口中道:“明水決是否落在白萬里手里,老身沒有證據,也不敢瞎說,但你一個挑水打雜的老奴,哪兒來的膽氣這么跟我說話?”
石梁老人本名白萬里,這亦是路平第一次聽說。
胡仲縱聲大笑,道:“我是挑水打雜的老奴,你不也是端茶送水的丫鬟,又能有什么區別?何況,打雜的老奴,破你這花里胡哨的百花劍術便夠了。”
他一步步前行,揮刀越來越慢,然而身側的奇妙圖案一個接一個浮現,一朵朵金蓮謝而復開、開而復謝,卻始終不能近身傷他分毫,不能阻他腳步片刻。
二人越走越近,只聽胡仲又道:“明水決?有個屁的明水決!浮生劍顧輕萍終究是個女人,縱然天生奇才,也難免一股小家子氣,她的丫鬟使女、徒子徒孫更是不堪,只學了繡花的手段,卻早把殺人的技法丟了。”
路平大駭,心中琢磨:金花姥姥這是要輸啊,這也太不爭氣了,胡仲追殺我這么久,消耗也不少了,怎么還是斗不過他?怎么辦?繼續加點九星步逃命?只是24級的九星步尚且跑不掉,此時只能加到17級,又有何用?
不如索性都加了斷天刀,聯手金花姥姥斗上一番,一來24技能點砸進去,能將斷天刀升到29級,等級高了,威力自然不俗;二來這刀法一出,定然能嚇胡仲一跳,讓他亂了陣腳。
想到便做,斷天刀一躍成了29級,卻忽然想起一個問題:“刀呢?我去哪兒找刀?”別說刀了,手中長劍早已被胡仲打碎,此時兩手空空,抬眼打量顧小山,卻見他也同樣手無寸鐵。
這事便有些尷尬了,只得去找樹枝將就。卻見另一邊,胡仲已走到了金花姥姥面前,面前圖案勾起,一道白光閃出,直奔金花姥姥脖頸而去。
先前胡仲用這刀法,路平只見到漫天的白光,此時招式非沖自己而來,卻是看清了。
只見金花姥姥勃然大怒,罵道:“放肆!”似是被胡仲先前的話語所激怒,她雙掌平平地向前一推,百蓮盛開的奇景登時破碎,朵朵金蓮瞬間消失不見,接著金光噴薄,無形卻有質的真氣從她雙掌中洶涌而出,正對上胡仲的斷天一刀。
只是微微地嘭了一聲,金花姥姥身形不穩,噔噔噔連退幾步方才站定,胡仲卻遠遠地飛了出去,摔在泥水里,爬起時搖搖晃晃,嘴角已溢出鮮血。
金花姥姥的聲音又恢復了溫和,卻帶了一絲揮之不去的陰森感:“現在,又是誰贏了?”
路平一時有些絕望:姥姥,你能贏早說啊!我這加點都加在斷天刀上,下次一死可就凈虧16點了啊!
正自黯然神傷,忽聽一旁的顧小山悠悠一嘆,道:“百花劍術,當真是華而不實,無法臨陣破敵么?”語氣中也滿是感傷。
路平心想:臨陣斗劍分秒必爭,除非功力遠勝對手,否則這一朵朵真氣花朵凝結出來,黃花菜不都涼了?
轉念又想:這世界功法詭異,也未必就能講道理了。劍法的事情,能用常理解釋么?
但思路最終還是轉回了自身:這百花劍術真是個坑,不光坑了十方山的這位姥姥,她早能贏了,卻非得耍一通這劍法不可,耍便耍了,為何還要坑走我16個技能點?
胡仲輸了一招,受了傷,反倒笑了起來:“被一個挑水打雜的老奴逼得棄百花劍術而不用,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真是稀奇!”
二人相對而立,似是互有顧忌,一時間都不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