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大瘋了，聽起來還不止瘋了一次。

　　然而這等江湖秘聞不是路平所能了解的，他也并不關心，只是可惜鹿大記得承影步，卻似乎忘了自己天下無雙的劍法，否則一劍殺了老瞎婆救下自己豈不快哉？

　　五云夫人帶著小蠻走至跟前，伸手來提住路平，道：“鹿大不知為何在這里出現，人又瘋了，摸不準動向。此地不宜久留，咱們快走。”

　　一時間風聲呼呼，路平被顛得暈頭轉向，又想起那日從胡仲手里被救下后，自己被金花姥姥也是這樣抓在手中，跳來跳去，飄上蕩下，絲毫反抗不得，不由心中有些憋屈：別的穿越者得了系統，多半都是在山門中默默成長，敗師兄戲師姐，說不得還有幾個狗腿子師弟鞍前馬后，亦或幾個清純可人的師妹睜著水汪汪的眼睛時時崇拜地盯著。怎么到了自己便成這樣了？

　　想要再罵一聲破系統，又覺良心有愧——可以加點變強、可以偷取技能甚至還能使他死而復生，去哪里找更好的？

　　只怪他腦筋不夠靈光，想不到正確的使用方法。就連激怒五云夫人引她出手擊殺自己這種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好。

　　然而這想法一出便自我否定了：呸呸呸，不是我不夠機靈，只是環境太惡劣，沒有合理的成長空間。

　　一邊胡思亂想，一邊留神聽著五云夫人和小蠻的談話。

　　只聽小蠻問道：“夫人，金花姥姥去了哪里？”

　　五云夫人答道：“多半是被鹿大救走了。這老瘋子當年苦追顧輕萍而不得，別人他不認識，顧輕萍的貼身丫頭他定然是眼熟的很。”

　　又問：“金花姥姥難道還沒死么？”

　　答道：“我先前也以為她死了，剛剛細細一想卻有些不對：百花劍術不是這個用法，她準備多時，為了百蓮綻放的這一擊，耗盡了最后的真氣，那一掌拍在腦門時早已軟弱無力，怕只是閉過氣了，一時還沒醒轉。”

　　小蠻忍不住舒了口氣。

　　五云夫人哼了一聲：“她沒死你好像挺開心的模樣？”

　　小蠻不敢應聲，過了好久，方才開口：“夫人，你說百花劍術不是這個用法，那應該是什么樣子的？”

　　“你的百花心經早被我廢了，不老老實實地修煉百川凋枯大法，想那許多作甚么？”

　　小蠻道：“只是好奇而已。小蠻小時候，聽人說起十方山百花劍派，說起浮生劍顧輕萍，都好生景仰敬佩。可是慢慢地大了，那些人的尊敬仰慕全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疑惑與不信。有一次聽到幾個莊客閑談，竟說浮生劍欺世盜名，不過是生得美貌，引得幾個男人為其搖旗吶喊罷了。”

　　五云夫人斥道：“一派胡言！若非她武功卓越，僅憑美貌便能將那位承影劍鹿大迷得神魂顛倒，瘋了三次？”

　　路平心中吐槽：五云夫人，你跟瘋子也沒什么區別，女子憑美貌迷惑男人就夠了，沒聽過憑武功的。

　　只聽五云夫人又道：“顧輕萍比我長了一輩，死前二十年都沒離過十方山，沒有出過手。我沒見過其人，甚至于歸鐘他也沒見識過百花劍術，但這世界上，文采才華乃至品性作為，都有欺世盜名的可能，偏偏武功不行，是真是假出手便知。浮生劍大名享譽江湖數十年，怎么可能沒有真材實料？”

　　這倒像句人話！路平繼續吐槽。

　　五云夫人悠悠道：“傳說顧輕萍出手舉重若輕，瀟灑飄逸，雖稱百花劍術，但她觀想的其實是蘋草。數點雨聲和鸞弦，一縷清風起白蘋，美之極矣，偏偏又威力驚人，等閑不可抵抗。”

　　頓一頓，她將手中的路平搖了搖，接著道：“哪像金花姥姥這樣，憋了半天才好不容易出來，若非這小子在前面幫她擋住，掩蓋了動靜，早被柳乘風等人殺了，哪里來得及出手？又或者這小子不會千劫劍氣，用了那斷天一刀，不能與百花劍術相輔相成，金花姥姥的這一招也不過就是讓對手狼狽受傷罷了，哪里殺得了鐵劍門五大高手？”

　　小蠻恍然道：“原來如此。十方山上早有傳言，說顧輕萍除了百花劍術，另修了一門叫做‘明水決’的心法，想來這明水決就是棋仙派的千劫劍氣了。”

　　五云夫人沉吟道：“那倒也未必。不過棋仙派的千劫劍氣確有詭異不凡之處，只可惜練起來太麻煩，非得不斷散功重練，方能精進。若是二十年前，定要這小子吐出心法秘訣，研究一番奧秘不可。”

　　路平心想：做你的清秋大夢！死也不會給你。不過……他也不是什么意志堅定之人，嘴上叫得兇，說不準五云夫人兩針扎下，便什么都吐露交代了。之所以五云夫人至此還將他抓在手里，只是因為系統之事實在無法解釋罷了。

　　小蠻猶猶豫豫了半天，又道：“其實，小蠻覺得，自己來練一練這千劫劍氣也不是不行，小蠻年輕，天賦也還可以，若是修煉有成，找出了其中的秘密，再一一告知夫人，不也挺好么？”

　　說來說去，其實她只是不想修煉百川凋枯大法而已。這功法邪門的緊，雖有美貌培增、青春永駐的希望，但所承擔的風險卻又太大，稍有不慎便像五云夫人這般破了功，四十來歲的人看上去得有上百歲。

　　小蠻不過十五六歲，還是個小丫頭，雖然年紀尚幼未曾長開，但已依稀有了傾國傾城的底子。自然也沒有對于青春易逝、美人白頭的恐慌，甚或于對此毫無概念，見了五云夫人此這時的慘狀，不禁心生畏懼。

　　五云夫人輕輕笑道：“百川凋枯大法其實也沒這么脆弱，我只是一時大意才被破了功。況且以你的天分，度過最后一道難關也用不了幾年。你現在見了我的模樣害怕畏縮，其實只因年紀太小，等再過十年，只怕你會跪著求我傳你這門功夫。可惜我沒那么多時間，這次青州之行我未必能活著走出去。這些年我躲躲藏藏，又一心報仇，沒能靜下心來好好找個傳人，好不容易遇到了你，還能輕易放過么？你答應我練成這門神功，之后別說是千劫劍氣，連焚天決我也一并傳你如何？”

　　路平不爽：誰說我要交出千劫劍氣了？心中又有些驚詫：難道眼前這個小姑娘，竟是什么百年一遇的武學奇才么？五云夫人這可是在求著她學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