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瓔扒開一處比她還要高的草叢,終于在山澗的一處水中看到了熟悉的蛇影。
蟒蛇盤成一圈,沉在水里,緊挨著水底的石塊,不仔細看,很難發現。
冉瓔看了眼四周,走向大石塊,坐下來,背靠石壁,雙手輕敲著小腿,緩解一下緊繃的肌肉。
小腿好受些了,她才慢慢起身,摘了片長葉,到上游,清洗葉片,將兩頭彎曲折成漏斗狀,舀了些清水,靜靜觀察,確定水中沒有什么小蟲子之類的東西后,才小口小口喝著。
回來時,順手采了幾把溪邊的野菜,洗凈,輕輕甩了幾下,甩掉野菜上的水珠。
又坐回石壁處,抽出幾根細嫩的菜葉,安靜嚼著。
身體太疲倦,也有可能是潛意識里感到安全,她沉沉睡去。
冉瓔是被冷醒的,她睜開眼眸,天色暗了,怪不得會冷。
野菜和水只能暫時應付下,她得找到飽腹的食物,體力也要盡量恢復,不然再次被丟下……
想到這,她看向水底,蛇還在,真好。
天黑了,幽暗的森林寂靜安寧,又危險重重,只能沿著山澗,希望有點收獲。
遠遠的一顆被壓彎的樹枝映入眼簾,冉瓔連忙跑過去,手中拿著木棍向枝椏幾處拍打,她最怕一個轉頭,像蛇一類的動物嗦的一下直接往臉上懟來。
確定沒危險,才上前,
樹枝上結滿了果子,青黃色,形狀橢圓,有著果子被小鳥小蟲光臨過,露出暗色干枯的果肉。
冉瓔摘了些完好的果子,用大葉片包著,又望了眼四周,不遠處的水面漂浮著荷葉圍攏著幾朵荷花和蓮蓬。
冉瓔仿佛已經看到蓮子和蓮藕,不過太晚了,她必須先回去,這些,有機會再來吧。
冉瓔回來后,洗了果子,還摘了幾張大葉片,就找了個能容得下她的石頭縫,將大葉片墊著,坐了下去,盯著水中,吃著果子。
可能嘴里太淡,果子都沒什么的味道。
勉強吃飽了,她才收回目光,躺下,將大葉片蓋住自己,屈身側臥。
手不經意間觸到裙子,柔軟有彈性,清涼又保暖,最開始時她就有所猜測,現在,她已經肯定了,這衣服的材質是處理過的蛇蛻。
所以這軀身體到底是什么身份?
沒有答案。
記憶回溯。
冉瓔腦中只反復出現那副畫面:一輛黑色轎車沖了過來……頭好痛……模糊的人影……嘈雜的聲音……
清晨
睡得不踏實,一點點輕微響動都能驚醒。
冉瓔揉開眼睛,就見岸邊立著一個人影。
男人穿著黑色砍袖背心和寬大長裙,一頭長長的紅發被高高束起,發絲還隨風飛揚。
白皙的臉上紅眸燦若星辰,再點朱唇,很美。
這次冉瓔才算真正的看清這個男人,心靈深深震撼。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男人瞥了眼埋在葉片中的雌性,冷漠的眸子似乎什么都融不入。
他見過這種眼神,就像獸人盯著獵物。
可能習慣了,由一開始的厭惡到現在的毫不在意。
冉瓔見人就要走遠了,連忙起身,被扒開葉片慢慢滑落晨珠。
不緊不慢的跟在人身后,保持一步的距離。
身后的清香濃郁了幾分,男人偏頭瞟了人一眼就繼續向前走了。
冉瓔微微抬頭,嘆了口氣,真怕又被丟下。
不過看現在,應該是默認她這條跟屁蟲了,看來這男人不如表現的那般鐵石心腸。
“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冉瓔,謝謝你救了我,還肯讓我跟著。”
“哎,那個,我們這是去哪啊?”
……
冉瓔試圖與人交友的第一步就很挫敗,這條蛇是啞巴?不可能啊,她明明就聽他說過話,聲音低啞深沉。
男人好像終于受不了她的喋喋不休,腰間被蛇尾卷起,她就被帶著向前飛去,額間的發絲吹向兩旁,露出開始脫皮的額頭,還有兩側極速倒退的樹影。
心跳加速,這段時間的緊繃也在這一刻松懈。她忍不住驚呼:“啊……好開心啊……”
這段旅程,盡情享受速度與激情的極致碰撞。
“在這待著。”
“好。”冉瓔乖乖點頭,等耳邊沒了腳步聲,才抬頭打量這個山洞,除了一塊很寬大平整的大石塊,就什么都沒有了,不過好在這個山洞夠大。
冉瓔在洞外折了一些帶著樹葉的樹枝回來,把洞內打掃干凈,也將大石塊擦了個遍。
她記得山洞旁邊有條小溪,說走就走,還在路上發現了結實的藤蔓,順手扯了些。
想起上次湖面的臉,便將藤蔓丟在一邊,上前,盯著水面。
臉上大大小小的疙瘩好像泄了氣,像層軟膜,疙瘩之間還裂開隙縫,露了絲絲白色。
冉瓔抱著試一下的心態,輕輕撕下一片薄膜,沒有痛意,太好了,她的臉終于能干干凈凈了。
清水洗掉臉上最后一絲污濁,露出白白嫩嫩的肌膚。
水面倒映著熟悉的臉,唇角微微上揚。
“撲通。”
落水聲伴隨著水花四濺。
蘇酥兩三下將藤筐收尾,就向男人跑去。
才剛探出個頭,就見一只手指快速長出利爪,熟練利索的在獵物上一陣滑動,隨后獵物就慢慢向外裂開……
冉瓔急忙轉過頭去,余光里的溪水帶著縷縷血絲遠去,她捂住胸口,輕輕呼氣,盡量忍住不適。
男人自動忽視容貌的改變,只是將她的動作盡收眼底,心中呲笑,來自那個地方,果然是嬌生慣養。
冉瓔沒有上前幫忙,就安靜的看著男人處理獵物,還揉制了獸皮。
他將獸皮晾曬到一塊平坦的石塊上,隨后用小木棍挑了一大塊肉,就大步走了過來。
赤足踩著沙石,沒幾步就到眼前。
冉瓔盯著離自己臉只有幾公分的肉塊,肌理紋路清晰,紅絲仿佛還在流動。
“嘔……”她再也忍不住,大吐特吐。
男人就靜靜看著她吐得前胸貼后背,手里依舊舉著那塊肉。
雌性果然都很矯情,看來之前他高看她了,吐吧吐吧,看看你吐出來的都些什么,果渣,草汁?
若不是那道異象,加上她氣味獨特,他才多了那么點耐心。
冉瓔緩了緩,見人直直盯著她,有些不好意思,就現在這條件,是她矯情了,不過她當真下不去口,只能挽拒道:“謝謝,我真吃不下。”
男人將手中的肉丟回大葉片上,轉身便是蛇頭一口咬去,吞下,還慢慢轉過來,眸光幽幽的盯向她。
她想:下一口是我?
他想:麻煩的雌性,得趕快解決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