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冬日火鍋
寢殿突然傳來巨響,一行人趕過去,滄珠受了傷。方才那人滿臉是血,飛捷這才發現那面具竟是嵌入肉里的。
身份懸殊,縱使大家心下都明了真相如何,責罰還是落到了妋衣頭上。存華一力將妋衣護了下來,帶回天界。沒過多久冉旭便同滄珠和離了,太子之位也丟了。
飛捷以為妋衣恨極了滄珠,沒想到她現在竟是連多看一眼滄珠都感到不屑了。
“她還能更慘嗎?”妋衣看著前方的囚車,眼里一片平靜。
“那冉旭?”飛捷小心試探到,他一直不知道妋衣對冉旭到底是何心意。
“兩清了,各不相欠。”
妋衣的聲音怎么突然變得這么軟?飛捷心里突然有種不詳的預感。
“妋衣,你能不能將面具摘下來一下?”
“嗯?”這話題轉換讓妋衣猝不及防,但她還是摘下了面具。
隨著面具滑落,妋衣腦袋上彈出狐耳。
完蛋了,老子居然喜歡上了老狐貍。
“必武!”飛捷大喊一聲,他的副將便馬上湊到跟前。
“押送滄明的事情就交給你了,你說本將軍受了傷,要在北海修養兩日。”語罷便將帥印文書什么的一股腦交給必武。在必武和妋衣一臉迷茫的狀態下拉著妋衣直奔桃止山,留下必武在原地不知所措。
千愿見妋衣回來忙向她稟報昨日的事情。
“心月狐讓人劫走了?”飛捷著急道:“往哪里去了?”
山澗處,曜央昨夜守了一宿,今晨破迷陣時又廢了好一番心力,眼下已經有些體力不支了。心月狐仍昏迷著,狀況怕是不好。
“戰神要往哪里去?”雷牙鷲見曜央支持不住,總算現身。“嘿嘿嘿,誰能想到堂堂戰神竟死在區區一個逐仙手里。”
雷牙鷲暴起,萬鈞雷霆一道向曜央劈去,曜央匆忙結咒,喚出的藤蔓瞬間便被燒焦擊穿。曜央本可閃避,但心月狐仍在身后,硬是吃下了這一擊。
“好一個英雄救美。”雷牙鷲瞬間移動到曜央身前,舉起手中的斷元刺狠狠向曜央心口刺去。
“曜央!”妋衣飛捷將將趕到,出手阻攔卻是不及。
一道金光自曜央左胸迸發,凝棺鎖替他擋下一擊。雷牙鷲受了沖擊,倒在地上嘔出一口污血。
妋衣飛捷忙上前察看二人傷勢。
見心月狐重傷至此,飛捷氣血上涌,喚出長槍,刺穿雷牙鷲的身體。雷牙鷲回顧不算短的一生,好像自己永遠都是這樣的角色。
月老剛把心月狐帶到月老宮,粉妝玉琢的小姑娘惹得眾人好不喜歡,自己向她伸出手,她卻嚇得大哭。小狐貍長大了,出落得亭亭玉立。她生性活潑,卻始終同自己保持著距離。明明天界之中,除了師父之外,同她最親近的便該是自己啊。
我只是用了一點手段,去拿本該屬于我的東西啊。
他撲騰兩下咽了氣,一雙賊溜溜的眼睛仍盯著心月狐。
“司命上神如今連一只鷲精都不敵嗎?”飛捷抱起心月狐往九重天去了,他也知錯不在曜央,但還是忍不住刺他一句。
“你別往心里去,飛捷他關心則亂……”妋衣一面檢查曜央傷勢一面說道。
“你回來了。”
曜央的聲音好輕,妋衣突然有一絲慌亂,好像下一秒曜央就會羽化,而她留不住他。
“你別說話了,我帶你回天府宮。”妋衣攙起曜央。
“我還以為你不會回來了。”曜央看著妋衣,他當真以為她會留在冉旭身邊。
“說什么傻話。我答應了你舅舅……”
“如果不是天帝授命,你就會離開嗎?”曜央也不知道自己這句話說沒說出口,總之他是沒聽見妋衣的回答,便失去意識了。
窗外雨打葉聲。
妋衣端著碟糕點坐在房里,一邊往嘴里塞,一邊對可奈吐槽北海飯菜口味太重了。
“對了,你幫我把這些交給寧凡,讓他帶給張四李三。”妋衣從塵墟中取出一箱夜明珠。“半箱應該能抵得上我打牌輸的錢了,剩下的你們分了吧。”
可奈將箱子拿了下去,房內又只剩妋衣曜央二人。
妋衣走到床邊,發現曜央已經醒了。
“醒了怎么不說話?身上可還有哪里不適嗎?”
曜央扶著床沿坐了起來,微微搖了搖頭。
“我傳音飛捷,他說心月狐無性命之憂,你放心吧。”
“那就好。”
見曜央還是一臉慘淡,妋衣心想此番怕是給他留下了不小的陰影。
“對不起啊,我有負你舅舅的囑托,擅離桃止,害你受傷了。不過你怎么不用鈴蘭找我呢?上回送吃的那種小事你倒是……”
“仙上要事在身,不好打擾。”
妋衣想了想自己去北海確實是辦正事去了,便點了點頭道:“算你心細吧,不過往后再遇險境,定要告訴我。”
曜央有諸多話想問,卻又覺得答案必不是自己希望的那樣。
“你再躺會兒吧。”妋衣為曜央掖好被子。“我在這里,你安心睡吧。”
窗外雨聲不見減小,妋衣就在咫尺,曜央沉沉合上雙眼,此番才真正放松下來。
桃止山入了冬,白雪皚皚。妋衣張羅著想吃火鍋,紙人們被她帶的也都成了小吃貨。大家口味各不相同,忙活了一天在院子里面擺了三張小桌子,每張桌子上有著不同的食材和鍋底,口味相近的坐一桌。
雷牙鷲之事對曜央打擊不小,他才恢復了些便閉關了,天府宮便只有八人。
妋衣見清湯鍋那桌只有歸染一人,心中暗喜,就去歸染那桌吧,至少有半桌的美食都是自己的了。其他孩子果然單純,只要蘸料調得好,鍋底有什么重要的。
一群人吃得正歡,妋衣突然感覺氣壓一低。
“曜央。”閉關多日的曜央突然出現,妋衣見他面露不悅,忙解釋道:“我們可沒有背著你吃獨食,是因為你在閉關才沒通知你的。過來吃點兒?”
要是平常曜央對吃的確也沒什么興趣,但是見歸染妋衣單獨坐一桌,心中不快,便坐到妋衣身邊。
本想著這桌人少,早知道跟千愿可奈一桌了,女孩子飯量還小些。妋衣心里打著小算盤,全然沒有注意到曜央歸染之間有種暗暗抗衡的氛圍。
有了,勸酒,男子只要飲起酒來便開始胡侃,便無暇吃東西了。妋衣將曜央歸染的酒杯斟滿:“我敬你們一杯。”妋衣一飲而盡,卻不見兩人動作。
“你們怎么這點薄面也不給我,快喝呀。”妋衣說:“難道你們不會飲酒?”
曜央歸染相視一眼,都拿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后便像比賽般一杯接一杯。
他們怎么不說話,開始海飲了?妋衣一陣頭大。“要不你們還是吃點東西吧?”
餐后紙人們開始收拾,一輪圓月已經掛在天邊。妋衣倚著屋前欄桿賞月,清輝灑在身上有一種安詳的感覺。
“小心著涼。”曜央為妋衣覆了件披風。
“也不知道為什么,自第七界回來后我就很喜歡月亮。”妋衣伸出手,甚至能感覺到月光在指縫流淌。“你喜歡月亮嗎?”
“我喜歡你。”曜央的聲音較平常有些低沉。
“本上神人見人愛,誰會不喜歡我呢?”妋衣打了個哈哈,一扭頭,正對上曜央灼灼的目光。也不知是否是飲酒的緣故,他的眼睛有些泛紅。
見他神色不似開玩笑,妋衣也正色道:“自你復生以來,身擔大任卻力不從心。你舅舅命我來助你,所以你對我有些依賴也是人之常情。但這不是男女之情,你經歷得太少才會混淆,別瞎想了。”
就像從前的自己,誤將對冉旭的依賴當成喜歡,妋衣不想曜央重蹈覆轍。
“妋衣,我心悅你。”曜央還想說些什么,但酒勁上來,已有些口齒不清了。“要怎么做,你才會相信?”
“若是有一天你能打得過我,那便有幾分可信了。”到時候你已不再需要我,我再離去倒也安心了。妋衣讓寧凡送曜央回去休息,自己也無心再賞月。
第七界中,觀把玩著妋衣的心臟,思忖著這顆心該用作何途。突然這顆心跳得劇烈,觀手掌翻覆,桃止山上的景象便浮在空中,曜央表明心意的樣子,像極了一位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