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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爾竟是染墨時

第四十三章 離開

倏爾竟是染墨時 荏苒芊芊 3164 2022-03-28 14:17:30

  云智看著手里的密信,陷入了沉思:國相柳無憂近日沒什么大動作,謙謙君子怕是說的就是肖子謙,看來是柳無憂坐不住了,現在這個時機要對肖子謙下手,怕是聽說了肖家的事,想著要攻其不備。

  云智立刻吹了一聲竹哨,一名暗衣便出現在窗前,云智眉頭緊鎖,小聲說道:“立刻去肖府,通知肖子謙,告訴肖子謙要小心。務必記得,不要讓別人注意到你!”

  暗衛一手握拳一手用力搭在另一只手上,轉身從房檐上飛身離開,消失在了夜色里,此時的云智似乎松了一口氣,但最近事情的冗雜,還是讓他感覺猶如一顆巨石壓在胸口。

  此時的肖府比往日更加平靜一些,肖子謙在自己的房內愁眉不展,明明為母親沉冤昭雪應該開心,但是現在全完完全全被南宮懷遠這四個字擾亂了心智。他明明已經做好了待時機成熟便八抬大轎明媒正娶將南宮姝迎娶回家,他甚至已經想好了如果生得一名千金,就去將天下那些脂粉釵環全部送給她,如果得了位公子便帶著他戎馬一生為國而戰。可是現在,所有美好的幻想全部都被“南宮懷遠”一一打破。南宮懷遠是間接害死母親的仇人,也是南宮姝心中當作父親一般的師父。肖子謙接受不了這件事,他接受不了和仇人的徒弟白頭到老,母親對于他來說是至親至愛,他越來越糾結越來越恐懼,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南宮姝。肖子謙走到院子里,將小池塘里的水潑在自己的身上,暗暗說道:“肖子謙,殺母之仇不可原諒,無非是這輩子不娶,不能做不忠不孝之人!”。肖子謙站在夜色中,任憑這風拂動著濕噠噠的衣角,卻巋然不動,他在懲罰自己,懲罰那個不堅定的自己。

  南宮姝默默走到肖子謙身后,輕輕地環住了他的腰。肖子謙握住她的手,慢慢轉過身,沖著南宮姝微微笑著,眼圈里的眼淚在打轉,眼圈也因那悲傷的心情的泛著紅。

  南宮姝試探般地說:“你……還好嗎?明日我們去城外散心吧,事情壓在心頭總是不好的,我……陪你,好嗎?”

  “不必了……今日便是你我分別之日了,母親是我這輩子最想念的人,你我之間,道不同便不相為謀。今日一別,但求永不相見,若再見面,望你我全當從不曾相識一場,只當陌生人就好。我們……一別兩寬。”肖子謙的淚緩緩落下,淚珠子連成了線,掛在臉上,混著發絲上掛的水珠一起,揉碎在微風中,消散在夜色里。

  南宮姝臉上的笑也凝固在了臉上,肖子謙的手緩緩放開,那句“我們,一別兩寬”回蕩在南宮姝的腦海里,她心中的苦澀又有誰能懂呢。她心神恍惚地走回自己的房間,她呆坐在床榻之上,腦海中一遍一遍過著與肖子謙的一切記憶,那時候的他有多么的溫柔,現在的他就有多么冷漠和無情。

  叩叩~門口傳來了一陣敲門聲,南宮姝站了起來,她心中閃過一絲喜悅:會是子謙嗎?是不是他想通了,他一定是來找我了。南宮姝欣喜地打開了大門,激動地輕聲呼喚:“子謙”。但是映入眼簾的,卻是肖府的婢女,南宮姝頓時感覺到心中涼了一截。

  “南宮姑娘,將軍要奴婢將這些銀子給您,說是路上的盤纏,以備不時之需。還說了今日便會給您備好馬車和路上的干糧,以便您隨時啟程。”那名婢女低著頭,柔弱的語氣讓本想發作的南宮姝冷靜了下來。

  南宮姝明白,肖子謙已經鐵了心的趕她走了,如若自己賴著不走,那豈不是自討沒趣。南宮姝嘴唇微顫了一下,開口道:“我知道將軍鐵了心的趕我走,我不會自討沒趣,這些銀兩我收下了,但是馬車就不必了。我今日便會自行離開。”南宮姝隨即把門關上了。她心中想了片刻,就算今日離開也要拜別老太公才是。她放下了手中的行李包裹,出了門,去了金玉齋,買了些平常老太公愛吃的桂花酥和白玉糕。她走回肖府,到了老太公的門口,酸澀不僅涌上了心頭,還促使著南宮姝的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南宮姝看著天空,聽著杜鵑的鳴叫,擦干了眼淚,敲了敲老太公的門。

  “太公,我是南宮姝。”南宮姝的話有氣無力。

  “快快進來!”肖老太公此時還不知道要發生什么事,聽到自己的準孫媳來找自己,便愉快地站起來,準備迎接南宮姝。

  南宮姝緩緩推門而入,用力擠出一絲微笑,將桂花酥和白玉糕放在小巧精致的盤中,拿起一塊遞給老太公。“老太公,南宮姝今日便離開肖府了,望太公安好。”

  “為何.....為何要離開?是肖府的下人惹惱了你?太公替你出氣!到底是什么原因,跟太公講就是了。”肖老太公將手里的半塊糕放在桌上。

  “肖府上下都待我極好,只是我自知不能在賴在肖府,肖府照顧我良久,已經過意不去了。”南宮姝并不想講實話,所以找了個牽強的理由。

  “肖府上下都將你視為未來的當家主母,孫兒子謙也傾心于你,想必你也傾心于子謙,你為何要走呢?你不是深處閨閣的女子,你的灑脫與開朗是令太公所欣賞的。但是今日的你,眼中都是悲愁,不再有往日的灑脫,我猜不是你想離開肖府,而是子謙的意思吧。”老太公的眉頭微微皺起。

  “不......不,實在是我叨擾良久......”南宮姝心中一顫,看來終是自己演技不精,讓老太公一眼就看了出來。

  “太公我年事已高,轉眼就要到耄耋之年。自己的孫兒最是了解,他向來都愛鉆進牛角尖里。他一定是覺得,自己的母親被你的師傅間接害死,他就應該恪守孝道,不與弒母之人的徒弟來往。但是他錯了,老一輩人的恩恩怨怨是老一輩的事,與新一輩無關。更重要的是,這不是恪守孝道,而是愚昧啊。他的生母駱卿笙向來是個溫柔識大體的女子,怎會因為這樣的事情怪罪于他呢。駱卿笙更想要自己的兒子能一輩子幸福啊。這是連我這老頭子都明白的道理,他怎么就不明白?”老太公已經斑白的胡須都在顫抖,他頓了頓,說道:“你不用離開,我自會與子謙說明白,有老太公在,沒人可以欺負得了你。”

  “太公,我明白你的好意,但是事情總是需要他自己想明白,我先行離開,如若有一天他能想明白,我還會回來的。”南宮姝站了起來,拜別太公。“今日一別不知何時相見,愿太公身體康健,告辭了。”

  南宮姝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她害怕自己走的越優柔寡斷,越是無法離開。南宮姝回了房,拿起來已經收拾好的包裹,天色漸晚,她自知沒有什么留下來的必要,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衣裙,離開了肖府。

  南宮姝去了金滿樓,定了個雅間,點了一桌上好的酒菜,她一口喝下了一整壺的青梅精釀,那晶瑩剔透的酒珠子從嘴角溢了出來,順著那棱角分明的下巴流下去,她抬了抬手,用衣袖輕輕擦了去。心里想著:來了這上都城,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肖子謙,可眼看著被趕了出來,冉兒在宮中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南宮靚已經好久沒有了她的消息,也不知道她干什么去。自凌湘關回來之后,她便愈加冷淡,前幾天她離開了便沒再回來。也聯系不上她,這偌大的上都城,我到底該何去何從,到底該做些什么......

  半個時辰,南宮姝已經吃飽了,但是食不知味。天已經黑了,南宮姝離開了金滿樓,朝著郊外走去,想著要租一個小院子,在上都城繼續打探師傅的下落。

  肖子謙慢慢踱步到了郊外,他是那么糾結,他是那么難過,他多希望事情從來沒發生過......

  突然,肖子謙聽見黑暗中有一些動靜,肖子謙仔細分辨,突然從樹叢中沖出來一個人,拿著大刀,向肖子謙砍了過來。肖子謙拔出隨身的佩劍,奮起抵抗,可是黑衣人越來越多,轉眼間就有十個人沖了過來。肖子謙的胳膊上已經有了利器割傷的傷口,暗紅色的血珠子浸透了衣袖,肖子謙顯然有一些力不從心。

  南宮姝在郊外晃蕩著,她看了幾間小院,要么價錢太貴,要么連床都沒有。“鏘鏘鏘~”前面的聲音引起了南宮姝的注意,她閉上眼睛,是刀和劍碰撞的聲音。她隨即拿出當時肖子謙給她的匕首,上前查看。

  眼看著一個黑衣人的刀就要砍向肖子謙的后背,南宮姝飛身而出,用匕首割開了那名黑衣人喉嚨,鮮血噴濺而出,前面兩人用刀砍向肖子謙,肖子謙舉起劍抗住那兩刀。肖子謙略微消瘦的身體也微微顫了顫。

  眼看著其他人一起沖了過來,用后背抵住肖子謙的后背,肖子謙有了支撐,雙手用力,那兩人的刀便被抵抗開來,肖子謙拿著劍順著黑衣人的腰砍去,兩個黑衣人便應聲倒地。這時南宮姝的肩膀已經被人砍傷,腹部也已中了一刀,因為喝了太多酒,體力不及以往,南宮姝扛不住了,單膝跪倒在地上,全部的支撐,都在手中的那把佩劍上,匕首也不知道丟到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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