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夜在幽冥都呆了四年,順風順水,不曾有過半點波折。
幽冥都易主之事,來的突然。
原宗主與多名女子往來不清,較少管理事務。待人又嚴苛無比,不講情面,不招人待見。他走到今日,實屬活該。
可是,新上任的宗主怎么能是喻初陽?他一個小小的弟子,僭越眾多長老——他們還沒有反抗怨言。
喻初陽是她的小弟,初來幽冥都,她嚇跑欺負他的一幫小鬼,從此多了個小跟班。
軟糯糯的喻初陽,何時成了令人聞之色變的惡魔?放眼幽冥都,沒有幾個人和他講話,沒有人敢對他錯誤的一言一行反抗斥責。
喻初陽在不知不覺中超過她,建立了他的群體。
沉迷于修煉的許夜,未曾察覺。
那天的喻初陽風光無限,阿諛奉承的詞句十分肉麻,也有不服者竊竊私語,喻初陽讓他們付出了血的代價。
他開心的挽著許夜的手:“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師姐想要的,喜歡的,我通通拿下!”
他策劃了半年,計劃好了每個細小的步驟。從許夜對宗主的厭倦開始,到后來長老對宗主圖謀不軌,以及他的失意失事,僅僅幾個月。
或者,很多年…
幽冥都積累了很多問題,沒能及時解決,越來越嚴重,直到喻初陽奪位,原宗主成了暫時的宣泄口。
許夜的無意之舉,推波助瀾力量。
原宗主著實可恨,天怒人怨。幽冥都的麻煩之處來源于它存在的源頭,許多的規則與限制,以及腐朽的行為準則,與他沒干系。錯就錯在,他沒有及時更正!
喻初陽也沒有!
他們誰都不適合做幽冥都的宗主,一個為了無人管束,為所欲為;一個為了一時快樂,從未考慮過幽冥都的未來。
許夜讓喻初陽把位子讓給長老,他應該把精力與時間花費在修煉上,打理幽冥都,他暫且沒有相對應的能力。
喻初陽告訴她,長老商議的結果不可隨意更改。他是被推上去的,并非自愿。
人人都曉得幽冥都岌岌可危,雜亂無章,竟是無人站出來管。
他們需要一個犧牲品,喻初陽則是特制的傀儡。
喻初陽的脾氣多好啊,從來不會反抗,只會順從,乖乖的順從。
跟在許夜的后面,不會站出來處理問題,需要幫襯,他太合適。
喻初陽有他的思維,有他的方式,他沒有順著長老的意思服從安排。堂堂宗主,順從長老,荒誕無稽,喻初陽上位之后性情大變。
他如何不明白他的岌岌可危,什么長老,什么為你好,牽扯到利益,通通都是扯淡。
長老們的看法,不值一提,無所畏懼。他更傾向于順從許夜,又刻意保持著距離,維持自身的獨立性。
長老們對喻初陽失望了,再次把希望寄托給原宗主,他們沒有痛下下手。原宗主奄奄一息,生存無望,死馬當活馬醫,竟是成了。
喻初陽很快發現了長老們的私藏,他把原宗主關起來,找些可靠的私人看管。
許夜和喻初陽走向了決裂,她接受不了他篡位,如同接受不了原宗主的肆意妄為。
喻初陽不肯放下,費盡心機,好不容易得來的東西,哪里是說放下就放下的。
他寧可用生命耗盡長老們的最后一滴血,也不讓原宗主翻身。用盡了幽冥都有過的懲戒的方式,將原宗主折磨的遍體鱗傷,不堪入目。
沒有他的肆意妄為,他怎會進退維谷。
他不是水煙涼,忍受不了各大宗派的凌辱,不會為了生存討好,不會死皮賴臉死纏爛打。
他將所有的怒火宣泄出去。
憑什么原宗主可以放手了之,甚至得到長老們的寬待;憑什么他成了宗主,卻要聽任于長老,就因為他年紀小,沒有資歷,沒有經驗,沒有能力!
許夜不知道她的“沒能力”,在喻初陽的心里烙下了印記。他可以屁顛屁顛的跟在她的身后,做一個默默無聞,需要護著的小弟,也可以站在她前面,遮擋來外界的狂風暴雨。
但,許夜不需要他…
夜叉精天賦異稟,豈是人類能夠比擬的。
許夜從來用不著他…
一次也沒有…
他的價值,就是供人保護的么,太諷刺了!
夜叉的事是秘密,他和許夜的秘密。啟家收養許夜十幾年,把她當做正常的孩子看待。夜叉的本能沒有顯露一絲半點。
顧有心波瀾無驚,坦然受之:“讓幽冥都回到正常的軌道上吧,原來的宗主吃了苦頭,他會悔改的。”為了離開幽冥都,她順著水煙涼指出的路線,尋到了許夜。
外面的幾個人耳朵貼在窗子上,她講話的聲音很小。扳倒喻初陽,不是兒戲,顧有心考慮過失敗的后果,愈加謹慎小心。
許夜與喻初陽有深厚的同門情誼,聯合原宗主與他對抗不太可能,不滿于喻初陽的為人,也不能讓原宗主得逞。他會報復回來的…喻初陽怎么辦呢?他沒有依靠!
喻初陽騎虎難下,空有一身修為,沒人正面對抗。很多人對他壓抑的怒火,不能化解,早晚爆發。
沒有哪條路好走…
許夜一時之間無法自主,關乎喻初陽的命運,她不能替他做主。
顧有心不好搬出啟家理論,放不放顧有心他們,許夜一句話就好,他們到底無關痛癢,喻初陽不會為難的。
許夜低估了喻初陽和她的同門情誼,很簡單容易的一件事,變的復雜起來,非要驚動整個幽冥都不可。
喻初陽好久沒來過,他不是她的小弟了,他是疏遠的宗主。
“我答應你,我會盡力讓初陽放過他。他有沒有奪回來屬于他的東西,你們能不能逃離,全在你們自己。”許夜糾結著認可,喻初陽不能繼續害人,幽冥都不能走向毀滅。
幽冥都的生死存亡掌握在弟子手中,著實荒誕。
“我們就這樣說定了。”顧有心安心的吁了口氣,面上無光。
隔了整整兩年多,再次見面不是敘舊,而是找她幫忙,還置身于如此狼狽的處境。
許夜:“你別想多了,我是為了初陽,為了幽冥都,不是你或者天道宗。”
為了誰都可以,他們能夠恢復自由之身即可,顧有心沒有計較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