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智巖對這屆MSI甚至洲際賽其實沒多大興趣，也就在戰隊集體復盤比賽的時候會看兩眼，主要是研究打法，其他的都沒什么了。
魏斯語這段時間是真的很忙，主要是準備答辯——其實論文三稿都還在老師的審核過程中。再加上楊晨大佬經常和她討論事情，自然就勻不出什么時間給那個小孩了，更何況是直播。
不過經過這段時間和楊晨大佬的聊天，改稿子的過程倒是順利了很多，以至于老師收到她的二稿的時候都還驚訝得不行。她對大佬簡直佩服得不得了，還想著到時候去上海的話能請大佬吃個飯什么的。
程智巖結束當天的rank，給魏斯語發了消息。
【O：我其實現在還在糾結夏季賽的事情】
【O：洲際賽結束就差不多這邊要開始統計大名單了】
魏斯語臨睡覺的時候才看到消息，看了眼時間，還是沒回，直接放下手機睡覺。
之前程智巖答應過她的，這段時間會好好調整自己的作息，爭取每次都在凌晨三點之前合上眼睛，不要通宵，他也確實做到了。所以她現在著實是不應該回消息，省得還吵醒他。
第二天一早，程智巖起床的時候就收到了回復。
【syu：你自己現在是什么想法呢？】
【O：你現在能接電話嗎】
魏斯語看了眼周圍空蕩蕩的大操場，停下晨跑的步伐，還是回了個“好”字。那邊的語音電話幾乎立刻就打過來，魏斯語簡單緩了緩自己的語氣，按下接聽，往草坪的方向走。
“你怎么喘得這么厲害？”正在刷牙的小孩差點忘了吐嘴里的泡沫。“你干嘛去了？”
“在晨跑呢。”
小孩眨巴眨巴眼睛：“還以為你這段時間除了論文就沒什么事了。”
“確實是除了論文就沒什么事了，但是現在論文占據了我很多時間呢。”魏斯語笑著往前走。“所以，夏季賽是什么情況？”
“這段時間不是洲際賽快結束了嗎，戰隊要準備開始統計夏季賽大名單了。”程智巖干脆開了揚聲器在身邊，快速洗了個臉，又關掉了揚聲器。“我現在的想法有點混亂，實在是不知道要怎么辦才行了。”
“你自己想參加嗎？”
“想是想，之前春季賽其實也是不得已才放棄的。但是我不知道這次行不行，我可能還要去問下祝大神。我現在擔心的問題是，如果祝大神說我可以去參加夏季賽，但是我光是看到鏡頭和人就不舒服，更何況現場肯定人多，鏡頭也多，我是怕我自己不行。”
魏斯語坐在草坪上，視線落在不遠處的球門上，聲音倒是依舊輕輕的：“我其實也給不了什么意見，但是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支持你自己的決定。你也要相信你自己肯定能做出正確的選擇，先去找下祝大神，聽聽他的意見，然后你再結合祝大神的意見，自己做決定。”
“我怕......”
“之前是誰答應我現在要對自己說出的話和做出的事都負責任的？”魏斯語歪歪腦袋。“我記得有人答應過我的啊，是我記錯了？”
程智巖嘆了口氣：“我知道要對自己負責，但是我也擔心會出現我意料之外的情況。”
“比如太多的人和鏡頭嗎？”
“嗯。”
魏斯語輕笑：“這個其實不是意料之外的情況，是你必須考慮進去的因素，其實你可以在見到祝大神的時候，也把這些你擔心的因素告訴他，讓專業的人來幫你解決好這些問題。如果祝大神也覺得你現在的情況可以支撐住那些因素的話，那你就再考慮考慮，至少要對自己的決定負責。這次就不可以反悔了啊，你答應了我的。”
程智巖癟癟嘴：“我現在是不是應該去預約和祝大神的見面？”
“這個就是你要和戰隊談的話題了，要你自己去跟戰隊談，然后戰隊會安排好的。”
“那我等下去找教練組問問。”
“嗯，找了祝大神之后，也要記得跟我說說。我記得夏季賽的時間還挺早的，我怕到時候趕不上去頭幾場。到時候我爭取過去，這個夏天我就畢業啦，接下來是大把的屬于我自己的時間。如果你決定參加這次夏季賽的話，我就可以在現場看到你的操作了；但是如果祝大神說繼續休息的話，你要好好聽他的話才可以，記住了嗎？”
“好。”少年輕聲答應下來。“如果你想去現場的話，可以......可以坐在多多姐姐身邊。”
“瞎說什么呢，多多姐姐肯定是登哥留的票，我還得去聯系幾個黃牛，看看到時候坐在哪里比較好。”
“那......那我先去找教練組，等下跟你微信說。”
“快去吧。”
說完就掛了電話。
程智巖第一次覺得自己這么慌張，連放下手機的時候都在微微顫抖。
其實剛剛說讓她坐在多多姐姐身邊那句話只是下意識脫口而出的，壓根就沒經過腦子——或者說存在腦子里很久了，就等著說出口的那瞬間。
他只是在想，如果他可以上場的話，如果她到時候會去現場的話，他想在那個一抬眼就能看見的位置找到她。
至少，看見她的時候，他會有底氣。
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光是想起她，就會覺得有一雙手在撐著他。在每次瀕臨失控的時候，那雙無形的手，就會像那次在酒店里那樣，輕輕抱住他，讓他冷靜下來。那種依賴感，現在已經滲透到他生活的每個角落，甚至讓他想立刻見到她，什么都不用做，就跟之前她坐在訓練室的那張小桌子邊敲論文那樣也可以，他只是想她在。
因為已經太久沒有人用這樣的方式走進他的生活，對登哥和劉狗，他從來都是絕對的信任，因為他們可以說是朝夕相處，但是對魏斯語呢？
之前他們只是陌生人，甚至聊天都是幾句話就匆匆結束，然后他們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可是現在呢？
他恨不得她現在就研究生開學，這樣就可以不用往返上海，直接留在這座城市就好。
程智巖給Koach發了消息，在會議室等到教練組成員陸續到齊，這才坐直，有些不安地看著大家。
“這么早把大家叫過來，是有什么事情嗎？”
“我最近在考慮......夏季賽的事情。”程智巖依然絞著手指，沒來由的惶恐和焦慮。“就是......我其實覺得，我可以先去問問祝大神，看看我最近的情況怎么樣，如果祝大神說我可以去夏季賽的話，我有點想......想參加。”
短暫的寂靜。
“你覺得你自己最近的狀態怎么樣？”樊德恩先開了口。“我們等下去幫你預約和祝廷醫生的見面，爭取今天過去看看，再做個詳細點的檢查。”
“我覺得狀態還好，可能比之前好了點，可能還是要看祝大神的檢查結果。”少年始終垂著腦袋。“如果今天能去見見祝大神的話，我可以跟他聊聊。”
“那行，等下去預約，看看能不能今天去見見醫生。”Koach笑著揉揉小孩的腦袋。“夏季賽的事情暫時還不著急，都沒通知要大名單的事情，你還有時間調整狀態。如果祝醫生說還不行的話，那就再休息一會兒，不著急的。”
“嗯。”
樊德恩揚起嘴角，也跟著拍拍小孩的腦袋，簡單跟身邊的其他教練和教練助理聊了幾句，這才帶著程智巖起身出去。
“登哥，我不知道我這次能不能上，但是......但是我希望能上。”
“很想回到賽場嗎？”樊德恩帶著他回到訓練室，在他的座位旁邊坐下。“這個勢頭不錯。”
“你會去嗎？”
“還在考慮中，不過我也確實開始想這件事了。”樊德恩單手撐著腦袋。“要考慮的因素很多，所以現在給不出答案。如果教練組同意我去的話，我當然會去。”
少年點點頭，也沒接話，似乎開始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