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時候,父母工作很忙,就把楊小杰寄養在鄉下爺爺家,等到六歲才把他接回。
楊小杰覺得他童年最快樂的時光,就是和爺爺一起度過的。
從小爺爺就特別疼他,有什么好吃的都會給他留著,會陪他捉蜻蜓,撈小魚,好肆意快活。
爺爺還會講各種稀奇古怪的故事,讓他覺得好奇又新鮮,別的小伙伴們都很羨慕他。每次講故事,他們都搬著小板凳排排坐,認認真真地聽爺爺講故事。
雖然農村也有小學,但是教育條件比較有限,比不上大城市里的,所以在楊小杰六歲的時候,父母就從城市外面回來,打算把他接回城里讀書。
可楊小杰不愿意走,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死拽著爺爺的衣服不撒手,從小都是爺爺照顧他,他只對爺爺熟悉,而且他有種預感,以后就很見到爺爺了,聽不到爺爺講的故事了。
不管父母怎么軟磨硬泡,楊小杰就是不肯走。
“小杰乖,聽爸爸媽媽的話,回去讀書。”爺爺摸了摸他的頭,語重心長道,語氣里帶著一絲嚴厲和不容拒絕。就連平常和藹親切的臉上,此時也多了幾分嚴肅。
楊小杰害怕爺爺生氣,邊抽泣邊點頭。然后,看到爺爺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又恢復了往常的神情。
就這樣,楊小杰哭著告別了爺爺,讓爺爺一定要去看他。爺爺什么都沒說,只是笑著點了點頭。
他看到爺爺一直站在村口,目送他們的背影離開,越來越遠,直到他再也看不到爺爺的身影。
他問為什么爺爺不跟他們一起過去?
父母說那是爺爺從小長大的地方,時間久了習慣了,對那個地方有感情,不舍得搬走。
末了,父母還說有時間我們可以回家看看爺爺。
小學的時候,楊小杰和父母還回去過幾次,爺爺還是之前的樣子,給他留好多好吃的,每天晚上都會給他講故事,哄著他睡覺,而他也喜歡和爺爺黏在一起。
初中后,隨著學業的繁忙,楊小杰回去的次數越來越少。
好不容易放假了,楊小杰想回去看看爺爺,想著好久沒聽過爺爺講的故事了。
那時候快中考了,父母為了他的學業著想,堅決地拒絕了他,說等他考完試再帶他回去。
那時候農村比較封閉落后,有黑白電視,手機什么的根本沒有,距離遠一點的只能靠寫信來保持聯系。
爺爺那時家里比較窮,沒上過什么學,不識幾個字,所以也寫不了信。
楊小杰只好畫畫在信的上面,寄給爺爺。爺爺回給他信,上面都只有歪歪斜斜的幾行字:爺爺很好,你好好讀書,不要掛念我。
爺爺不會寫字,應該是請教村里會寫字的老人學習的。
從那之后,楊小杰一直給爺爺寫信,剛開始,爺爺還有回信,后來慢慢的就沒有了。他以為是交通不好,要晚一點,而那個時候,他也要準備中考,就沒有太在意。
中考的前一天晚上,楊小杰在書桌前看書,困得睡著了,朦朧中感覺有人摸自己的頭,他睜開惺忪的睡眼,看到爺爺正寵溺地看著他笑。
一看到許久沒見的爺爺,楊小杰就撲了上去,淚流滿面。
此時,楊小杰正沉浸在歡喜中,并沒有發現爺爺的身體已經開始一點一點變透明了,最后消散不見。
楊小杰嚇得大叫一聲爺爺,可爺爺再也沒有回應,他也到處找不到爺爺的身影。
然后,他不知怎么就睡了過去,迷迷糊糊的。
第二天睡來,他就把這奇怪的事告訴了父母,父母互相看了一眼,臉色難掩悲傷地告訴他說,原本想等他中考后,再告訴他這件事的,但現在看來瞞不住了,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看著他說,爺爺過世了。
楊小杰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不敢相信所聽到的一切,明明前段時間,他和爺爺還聊著天。
父母說爺爺走的那天晚上,原本是想過來看看他的,可農村的山路不好走,一不小心就踩空,掉下山坡,頭磕到石頭,血流不止,再加上爺爺年紀大了,腿腳不靈活,而且身邊也沒有什么通訊工具,想找個人求救都難,就一直躺那,到最后……都沒起來過。
聽到這,楊小杰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如果他早些回去看爺爺,爺爺就不會……
從那之后,楊小杰總感覺有一個人在看著他,陪著他,在他做錯事情的時候,會給他一個小小的警告,在他被別人欺負的時候,明明他什么都沒做,那些人卻嚇得屁滾尿流地跑掉了。
他知道肯定是爺爺在保護他。
在你看不見的地方,愛你的人或許在換另一種方式守護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