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黑暗中連分毫光芒都見不得的臭狗，就應該老實本分地把臉貼在地面上，誰允許你們抬頭看我的？”
弗拉基米爾俯視著被自己渾身血液拖著墜穿了樓板，落在地面上的四個黑衣人。
“報告，我們被發現了，行蹤暴露，目標有人保護。”
“是誰？”
“傳說中的那位……不死者……”
“原來如此。”耳機那頭傳來聲音：“盡量撤回所有行動人員，在總部的支援到達之前不要繼續行動，匯合之后再等待進一步的指示。”
“可是為什么一定要在她進入江……糟了！”
“哦？”弗拉基米爾將沒喝完的紅酒倒在了地上：“看來還有一只更加見不得人的鬣狗。”
地面上趴著的四個黑衣人竭力地掙扎著，似乎是想要拖住弗拉基米爾追擊的腳步，卻見弗拉基米爾手指輕輕一搓，四人的太陽穴同時爆開，腦子里的東西稀里嘩啦的流了一地。
弗拉基米爾微不可察地揉了揉腰子。
“同樣是第四境界，有些人還真是弱得可笑。”
原本有些上頭的幾個男同學此時紛紛移開了視線，暗地里或多或少地有些反胃。
“真……tmd兇殘啊。”
“說實話以后的同學聚會，我是不敢叫和寧她們了……我們和她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確實，嘔……這味兒……”
和寧皺著眉看著弗拉基米爾追去的方向，突然感覺心情莫名的煩躁，只有沈露露悄悄拉住了她的手。
……
一只巨大的蝙蝠劃過夜空，化成人形落在了黑衣人對面的房頂上：
“月色照耀之地，皆為吾族領域。”弗拉基米爾睥睨著對方：“你又能逃去哪兒？”
“你為什么要插手……”
“能不能，不要用問題回答問題？”弗拉基米爾輕笑道：“她將成為吾族之皇妃，這應當是你們在尋釁于吾族。”
“可惡……”黑衣人看見對方嘴角玩世不恭的笑容，法寶弓握在手中連發三箭。
三箭分別釘在弗拉基米爾的右臉，左胸和腹部，巨大的沖擊力將弗拉基米爾的身體破壞得血肉模糊。
“你應該已經認出我是誰才對，為什么還要做無謂的抵抗呢？”
弗拉基米爾面無表情地將三把箭矢從自己的身上拔了下來，模糊的血肉蠕動了一番，隨即恢復無恙。
一枚凝聚著強大法力的箭矢緊接著爆射而來，如導彈般擊中了弗拉基米爾的身軀，將其身上的衣服，乃至表層皮膚和頭發全部灼燒殆盡，露出了猙獰的肌肉纖維。
然而煙塵散去，弗拉基米爾卻恢復無恙，甚至換了套新的燕尾服。
“為什么要做無謂的抵抗呢？”
“你……你這怪物……為什么會有你這種怪物存在在世上？”
“我說過了，不要用問題來回答問題。”弗拉基米爾伸手彈了彈：“這是面對我時，最基本的禮貌。”
“白月之禮。”
月華大熾。
黑衣人連慘叫都沒有發出，便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衣物散落。
沒有血跡，沒有枯骨，就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謝謝，月亮母親對食材非常滿意。”
……
“吶，我說。”宋朝看著天上的滿月。
“你說伏羲族居泰山，那如今的他們還在這里嗎？”
“應該還在吧……”譚景升想了想：“你應該認識伏羲一族的后人。”
“什么？誰？”
“你來茅山覺醒靈根的那天，他也在場，還是個年輕人……”
“年輕人？”宋朝回想了下：“你是說風何？”
“風姓的話，大概就是他們了。”譚景升確認道：“如果不出意外，他們家今晚也會派人來。”
“為什么？”
“祭拜先皇，這是古皇族的傳統。”譚景升道：“每月月圓之夜，自子時于玉皇頂上行十丈，可見泰皇祖。”
“不過現在玉皇頂的模樣與以前真是大不相同啊。”譚景升以靈體的形態從茅君玨中冒出來，淡淡地掃視了一眼周圍的環境。
“伏羲秘境里是什么樣子的，我要怎么取得泰皇鎮邪咒……”宋朝頓了頓，接著問道：“有危險嗎？”
“我不知道。”
“危險是沒有的，想要什么進去之后向先祖討要即可，能要到便是緣法，要不到便是命數。”
風何自臺階拾級而上，收起折扇遙遙向宋朝拱了拱手。
“風何見過前輩，見過宋兄。”
“風家居然派了個我還算認識的后輩來，這樣說來你便是我的緣法了。”譚景升捋了捋白胡子：“我茅山要一份塑形法，不過分吧。”
“這個前輩之后隨我去族中走一趟即可，族中很多長輩知道前輩尚留于當世也是想念得緊，早就想和您見一面了。”
“你這老貨跟古皇族還有交情？”宋朝下意識地歪頭看著譚景升。
“機緣巧合與當時幾家的后生都有些交集。”譚景升搓著自己的胡子：“怎么叫我老貨呢，你個白眼狼，你歪著頭作甚么？”
“宋兄現在也是可可愛愛起來了。”風何笑呵呵地張開折扇搖了搖：
“聽聞是天師府在嶺南發現的秘境，本來各門各派都派了人來，古皇諸族也挑了些小輩，只將其當成一次歷練，誰知道那秘境里竟藏了尊仙獸，當時眾仙制住那仙獸后，天師府便與古皇族爭搶了起來，囿于情面眾仙不便親自下場，便讓秘境里的修士們各憑本事……”
風何搖了搖頭：“我們皇族那些人可是被前輩教訓得不輕，尤其是人皇族，居然賭戰丟了白帝劍，那姬家差點打上你們茅山去……”
“哦喲……”宋朝又歪頭看著譚景升：“老頭子還有點猛的。”
“你能不能好好說話。”譚景升伸手在宋朝頭上虛捶了兩下：“能不能別歪著頭？”
“什么？”宋朝橫過頭來看著譚景升。
譚景升：“……”
“宋兄，族中也有不少人時刻關注著此處。”風何意有所指地提醒了一句。
“快十二點了。”宋朝輕咳了一聲，勉強正經了起來。
“好，你便隨我一起，莫要超過了十丈的高度。”
風何拿出一塊石盤來，用法力托著自己慢慢上浮，堪堪達到十丈高度后，石盤突然泛出金光來。
他望向身后跟著的宋朝：“宋兄莫要抵抗……”
三人眼前頃刻被一片白光充滿。
然后宋朝感覺自己的雙腳落到了實處。
他們落在了叢林的邊緣。
叢林的中央有一片綠草茵茵的平地，有人在那里修了一間茅草屋。
“我們進去吧。”風何收起石盤，率先邁步走向了草屋。
“咚咚咚。”
“風家后人攜好友與一位前輩來拜望先祖。”風何敲了敲門，隨后彎腰作揖。
宋朝與從茅君玨里出來的譚景升也隨之行禮。
“進來。”
茅屋里傳來一聲男聲，聽去平平無奇。
三人邁步先后踏門而入，宋朝卻突然發現不見了風何的蹤影，反手摸摸身上，原先掛著的茅君玨也消失不見。
一人坐在床上，兩腳落于地面，腳上穿著麻繩做的二夾子，腳趾間磨出了明顯的繭子。
“宋朝拜見先祖。”
宋朝沒多想就行了叩拜之禮，行完禮后被一股輕柔的力道扶了起來。
“我不過是一道殘念，便也勉強代受了你這一禮。”伏羲殘念伸手一招，由陰陽魚化成的宋朝的靈根頓時從他的眉心處飛了出來，盤旋在伏羲的手心。
“原來你是它們選擇的人。”伏羲看了一會，將兩條小鯉魚送還到宋朝體內：“來這里所為何事？”
“晚輩想討一份泰皇鎮邪咒。”
“討此咒又是所為何事？”
“應對鬼災。”
“能讓鬼災徹底消失于世嗎？”
宋朝沉默了一瞬。
“不能。”
“那不是治標不治本的事情？討這一咒意義何在？”
伏羲平淡地看著宋朝，語氣卻是像個鄰家大哥哥一般溫柔。
“靈根覺醒的時候，陰陽魚展示給我兩個畫面，一個是鉆木取火，一個是滴水穿石……”宋朝斟酌著開口：“這大概是您穿越時空教給我……”
“如果那木薄如蟬翼，又或者水源干涸了呢？”伏羲平靜地問道。
宋朝咬了咬牙。
果然要不到便是命數……
“面對鬼災的源頭，即便是我也毫無辦法。”伏羲嘆了口氣：“不過如果你有信心，我可以為你設置兩道考驗，如果你成功通過，我便教給你咒令。”
“什么？”
伏羲知曉鬼災的源頭？
宋朝意識到，這是他從未想到過的可能性，鬼災在此刻直接由他的家仇變成了世間大恐怖。
自洪荒便已證道成仙的伏羲竟知道鬼災，甚至直言對鬼災的源頭無能為力。
鬼災究竟是誰弄出來的，目的又是什么？
“鬼災的源頭究竟是什么？”
宋朝急促地問道，卻換來伏羲的輕輕搖頭。
“你確定要學習這泰皇鎮邪咒嗎？”
“我……”
宋朝發覺伏羲并不想告訴他真相，只能重重點頭：“我接受考驗。”
“好。”
宋朝感覺自己背后傳來一股無可匹敵的吸力，他的眼前頓時一黑。
……
“媽媽……阿拉丁爸爸的哥哥叫什么啊。”
金陵，濱江路。
一輛載著一家三口的小轎車行駛在路面上。
爸爸發現今天路上的車輛似乎出奇的少，不過倒也沒怎么多想。
媽媽和女兒在后座上欣賞著夜景，一邊聊著天，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
“不知道，叫什么啊，柔柔知道嗎？”
“你再想想。”
小女孩捏著媽媽的胳膊，聲音中帶著些抑制不住的興奮。
“嗯……”媽媽故作沉思狀，然后搖了搖頭：“想不出來。”
“叫阿拉伯——”小女孩拉長了聲音。
“那柔柔，為什么阿拉丁爸爸的哥哥就叫阿拉伯呢？”媽媽笑著反問了一句。
“因為……嗯……”小女孩小手頂著肉嘟嘟的下巴，想不出來。
“砰砰……呲拉……”
車子猛然停下，小女孩的頭不受控制地撞到了駕駛座上，車內安靜了一瞬，然后被小女孩的哭聲充滿。
媽媽摟住女兒，騰出一只手拍了拍前座的丈夫：“承明，怎么了？”
“撞到什么東西。”丈夫聲音有些沉重：“好像是人。”
“那快下去看看……”母親急忙說道，但是自己的丈夫卻紋絲不動。
一個交警率先出現在車旁，敲了敲車窗。
丈夫搖下車窗。
“走，快走。”交警指了指前面：“直接開過去。”
“快走啊……”母親見丈夫像是被嚇傻了般，趕緊拿手搗了搗自己的丈夫。
丈夫這才如夢初醒，趕緊應了兩聲，一踩油門沖了出去。
幾個身穿迷彩服的士兵沖了過來，荷槍實彈，甚至舉起了武器。
遠去的車子顛簸了一下，底盤傳出一聲脆響，嚇得母女倆心驚肉跳。
“承明……李承明！”母親哭著提醒丈夫，丈夫恍若未聞，腳一使勁，油門踩到底，車子沖破防護欄摔下長江。
“怎么回事！”交警聽見遠處的嘶鳴，趕緊沖了過去。
幾個士兵也跟著跑了過去。
原地留下兩人，一人伸腳踩了踩被碾碎的骷髏，嘆了口氣：“跑了。”
就在此時，交警身上的對講機中傳來聲音。
“所有人注意，封鎖沿江路段，今晚全都不準回家，不能讓江里的東西上岸。”
“再撐一段時間，工程隊會趕過來架設防線。”
金陵市警備的軍方力量幾乎全部集中在沿江一帶，掉到江里的小轎車很快被捕撈了上來，里面一個人也沒有。
“別看了。”一人道：“都變成那東西了，沒救了。”
一處沿江的公園內，宋朝從椅子上驚醒過來。
空曠的公共場所，時不時掠過的刺耳的警笛聲，陰沉的云……
一切都將他的記憶拖回了當年……
金陵鬼災！
宋朝望向一處，那里是記憶中自己和父親和祖父所在的指揮所，沒有多想的他迅速飛了過去，然而里面的場景卻令他難以接受。
本該在這里的自己爺孫三人并不存在，取而代之在這個指揮所中縱觀大局的指揮員們，卻已經全部被鬼修擊殺，血跡涂滿了整個指揮所。
宋朝鼓動法力，將這些閑逛的厲鬼們迅速擊殺。
“沒有爺爺，金陵當時的修真者們根本不是鬼災的對手，更遑論那鬼將……”
“煉虛……煉神返虛……”宋朝握緊拳頭。
筑基，金丹，元嬰，化神，煉虛，即便是身負三千六百個法力樞紐，他也絕不會認為自己能夠橫跨四個大境界，正面去做那相當于煉虛修士的鬼修的對手。
“該怎么辦……”
宋朝已經想過各種可能，唯一的方法就是如當年所做的那樣，聯系仙通速遞，請求他們派遣太上長老來……
對了！
凌云是在鬼災發生前不久接任的仙通速遞大老板！
宋朝急匆匆地撥通了凌云的電話，電話里卻傳來了溫柔而禮貌的女聲。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是空號，請查證后再撥……”
怎么會這樣？
是了，凌云是爺爺的大弟子，既然爺爺在這個世界被抹去了，那么凌云應當也一并被抹去……
伏羲的考驗就在這里嗎？讓一個筑基修士不依靠任何外力，消弭由煉虛境界鬼將發起的大規模的鬼災？
“嘶……”
宋朝突然感覺一陣涼意涌上心頭。
“還有漏網之魚……”
一只冰涼的利爪攀上了宋朝的肩頭：“你說呢？”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