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面紙人左手復制得是江逸的皮膚，右手復制得是莫迦的皮膚，左邊復制得是江逸的衣服，右邊是莫迦的衣服，身體一起一伏地調整著輪廓，仿制出他們的軀殼。
“喂喂喂，你們不怕要在倫理上對它負責嗎？”蒂尼婭驚呆了。
兩股曲變交匯到中間，一高一低，一深一淺，五官契合不上，衣服材質也合不上，面紙人腦殼中央滋滋地冒煙。
“小心！”
江逸和莫迦趕緊松開手朝旁邊退去，面紙人左右邊手腳分別仿照他們的動作，不協和地一陣扭動，緊接著全身從上到下崩開，化為紙屑般紛飛下來。
“這估計就是蘊含著碳纖維及其它各種材料的載體了吧。”江逸思索著說。
“它為什么會這樣？”林宇驚訝。
“大概就像不合格的贗品，出故障的程序，被銷毀了一樣吧。”江逸道。
“那就是說，我們該不會......真的被打印了？”林宇苦笑。
回想起來，主動將他們吞沒的紅云，以及深淵里的那個聲音。
這一切都令大家毛骨悚然。
冥冥之中，真的有什么未知之物在觀察研究著他們？
再看向懸崖邊被射殺的那個面紙人，早就一動不動很久了。
大家走了過去，小心觀看它的身體。
“真的和人類一模一樣！”
莫迦解開它的衣服，不止是外面，里面也有著穿著，估計也和蒂尼婭一樣。
他隨意地撕下，“這材質，確實跟我們的軍裝用料別無二致。”
林宇借機鬼鬼祟祟地把手探向它的胸口，“那是不是說我也可以......”
“喂！你們在干什么！有沒有一點自知啊！”蒂尼婭氣急敗壞地道。
這感覺，就像是自己的身體一樣，他們再這么肆無忌憚地搞下去，自己的隱私全都被暴露無遺了。
她狠狠揪起林宇和莫迦的后頸提了起來，然后一腳把尸體踢了下去。這種盜版偽劣的東西，還是盡早消失好！
“別......”莫迦一臉遺憾。他后面想說的話是我還沒玩夠，不過這樣說估計會被蒂尼婭直接推下去，還好及時剎住了。
就在這時，深淵下傳來震動巨響。
“什么聲音！”
“退后！”
大家猛地朝后退去，只見深淵里伸出了一只巨手，接住了面紙人的尸體。
“那是！”江逸滿眼的不可思議。
“金屬手臂？”
深淵下面渾濁地翻滾起來，烏黑的一片混亂不堪地攪動著，像是一團巨大的雷電旋渦，予人以無窮無盡的眩暈感。
而一直金屬手臂矗立在中間，接過面紙人的身體，伴隨著沉悶深重的響動聲，緩緩翻轉過來。在它的背面刻著一只巨大的眼睛，就好像在赤裸裸地注視著眾人。
“天！”
林宇倒吸一口涼氣，不由躲到了人群后方。
這，到底是什么東西！
巨手像一座倒塌的樓牌一樣猝然蓋了過來，莫迦不再猶豫，“開槍！”
乒乒哐哐的子彈敲擊在上面，卻毫無反應。巨手握住了裝甲車，舉到深淵上方，猛地捏爆。不計其數的金屬碎屑徐徐下墜，卻猶如磁鐵一般被吸附到了它的手腕上。
“人類。”
帶著一種合成的沙啞，還有剛脆，那個旋渦里的聲音說。
“你，你是什么？”大家驚魂未定，持著槍站成一排。
“你，你是什么？”
奇怪的是，那個怪物又模仿他們說了一樣的話。
這......
眾人都愕住了，不知道該說什么。
過了好一會兒，一道強光從深淵里亮起，上方浮現一個虛擬屏幕。
“解析完畢，對應文字庫以下意義：”
“你，你是什么？”
“請回答是否正確？”
江逸一愣，不由點了點頭。
它在分析我們？
他隨即想到，這個家伙不會人類語言發音，但是卻收錄了漢字及意義，故而它之前反復他們的話語，一是在收集數據，二來揣摩其意義。
舉手張開，從指間里吐出一攤金屬碎片落在石臺上，江逸等人吃了一驚，接著那些碎片自行組合起來，形成了一道電子屏幕。
“依照你們人類的定義，不依靠細胞的我不算是生物，那么我可以被稱作一種‘智慧’。”
這算是回答他們了？
請輸入......
一排省略號。
接著屏幕上浮現出這樣的字樣。
這是要讓他們也來手寫？
大家領會到，他們互相看看，莫迦上前。
“你為什么能操縱那些食戟蟲？”
“我利用芯片和生物電流，在它們軀干中插入了一個‘附腦’，可以理解為我把智慧分給了他們。”
“可你是怎么做到擁有智慧的？”
“進化。”
“進化？”
“對。由機械而開啟的進化，當有一天一顆金屬碎片融入了擁有逆骨基因的食戟蟲身體中，它開始瘋狂生長，并源源不斷地收集金屬體和生物質能，最終創建了這片區域。”
大家瞠目結舌。
“明明說你并不依靠細胞，沒有DNA，何來的進化？”
“進化源存萬物，萬物皆可進化。幾百年前的科學家就發現出并不依賴遺傳因子的朊病毒，以你們人類的認知，還無法勘透這個世界。”
金屬體的一席話，好像顛覆了他們的世界觀，江逸不敢再去深想，怕陷得太深掙脫不出來。
“那么那個模仿成我的人又是怎么回事？”蒂尼婭問。
“面紙人，是我用來模仿生命形態，并采集數據的。”
“在濾過我的‘虹膜’時，先簡要打印出你們的基本形態，綜合比對，譜寫出大概模樣。最后再通過具體接觸映射出細節。”
“這么說，你真的在研究我們？”江逸。
“對，而且我對人類的興趣，遠遠超過其他生物。上次接觸到這種文明是在很久前了，但也沒有見到過活生生的人類。”
大家不由都向后退了一步。
“但是我不會像食戟蟲那樣吞噬你們，你們知道，DNA對于我來說毫無用處。相比之下，我更想要的是你們的大腦，和其中的智慧，一個文明的構架。”
“你想怎樣？”眾人緊張。
“很簡單，來做一個交易，除了答應我你們別無選擇，否則你們離開不了這里。”
“什么交易？”
“我要你們當中的一個人留下來成為我的研究對象，我不會為難其余人，但那個人必須心甘情愿地貢獻出大腦里的一切！”
“而那個人，要由我來選。”
機械體環顧，目光一一掃過眾人，不由停留在林宇和江逸身上，反復挑選。
等等，為什么偏偏是他們？
只有他們，是必須被保護的對象！
特種兵們腦海一片空白。
“我來做你的研究對象。”關鍵時刻，莫迦果斷道。
不能讓全釋者受到傷害，這是他們目標的一切，而他的使命就是不遺余力地執行任務！
“你！？”
“想清楚了，失去自由，剝奪生命，我還真沒想到居然有人會主動要求留下來的，你真的想要這么做嗎？”
機械體的巨眼湊過來反復打量著他。
其余人也都吃驚地看著他，隱隱開合嘴巴，想要說什么，卻沒說出來。
冷汗貼著莫迦的眼角流了下來。
“是的，我確定。就當我瘋了吧。”
“桀桀，很好，很好。”
機械體發出一陣怪異的顫抖聲。
“你成功吸引了我的興趣，我想知道在這樣一位瘋狂的人類頭腦里到底隱藏著什么，恭喜你，你被我選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