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石一看群情洶洶，也是很無奈：“徒弟們啊，我跟你們說說天下修煉的法門吧。自從開了三次天下萬法鑒定大會，正修法門，就是內丹派和外丹派。除此之外的，都是旁門左道，都是邪修。”

　　“我的法門，是以內丹為主，兼顧外丹。盡量不給你們吃丹藥，是為了你們好。因為你們都還是在修煉的早期，丹藥吃的越少，未來的成果就越大。吃得多了，你們就變外丹法門了，依賴上了，會影響內修的。”

　　張四能喃喃地說：“我跟了你都六百多年了，還是修煉的早期嗎？”

　　楊石嘆了口氣：“你們知道，修行這一條路，最重要的是什么嗎？”

　　溫旭搶著回答：“勤奮。”

　　“錯，是天賦。99分天賦，加上1分的汗水！”

　　宋文東在金鐘里，聽到這個，樂得笑出了聲：“你這是跟愛迪生對著干。”

　　楊石冷笑一聲：“還沒說完呢。剩下900分，是運氣。”

　　他的這一番話，讓全屋子的人，瞬間石化。幾雙眼睛齊刷刷投向楊石，看他嚴肅的樣子，不像是無厘頭說笑話，不由得心里一緊，一首《涼涼》送給各位。

　　整整三分鐘，沒人說話，最后，張四能出聲：“師尊，你說的未免太讓人沮喪了。”

　　楊石苦笑道：“所以，無知也是保護自己的一個手段。你們最終會怎么樣，別想那么多吧，只能盡人事，聽天命。要論資質，其實你們都不是我心中理想的人選。我收你們為徒，真的是仙緣石的指引。”

　　說到這里，他給各位弟子道歉：“說實話，我這才是快樂教學，也沒有給你們施加壓力，給你們當師尊，真的不是很合格。你們也就跟著我，多活了些年頭而已，法力，與你們的勤奮程度比，是不夠的。”

　　白素問聽得有點心酸，高聲喊道：“沒事，師尊，你現在知道錯了，以后多教教我們就好了。我知道你今天遇到了大麻煩，我們這些弟子，幫不了什么大忙，心里也很羞愧。”

　　楊石說：“但是，正修的成長曲線，不是一條直線的，它是不規則的曲線。入門很快，達到你們現在的水平，不難，難在以后。你們體內還沒化出金丹，都屬于早期。”

　　他瞄了眼張四能：“你知道為什么你的法力比白姐姐高，卻還是內門掛名弟子嗎？”

　　張四能猛地一驚：“你是說，金丹？”

　　“咱們的修行，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虛，還虛合道，到煉出金丹，就可算大功初成，也就是到了第一次天劫的時候。我認為，白姐姐會比你更早煉出金丹。雖然勤能補拙，但關鍵是仙根。”

　　張四能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宋文東也才明白，原來楊石選弟子，真的不是誰好看要誰。

　　方無山雖然已經拉得不成人樣了，掙扎著起來，撲通一聲跪下：“感謝師尊指點，這下弟子心里更加如明鏡一樣了。”

　　其他弟子也醒悟過來，咚咚跪了一地。

　　“起來起來，這都多少年沒行這樣的禮了，咱們還是不要那么拘謹。”

　　張四能問：“敢問師尊，要到什么程度，才不算修煉早期呢？”

　　“現代的人，總喜歡劃分等級，我的劃分法是比外面的要嚴格些。你們的道行，如果拿去跟一般的法師比，那當然是可以的，但在我眼里，只是略有小成。沒有煉出金丹，隨時都可以終結，沒什么太大意義。也就多活幾百年而已。”

　　“那煉出了金丹以后，會怎么樣呢？”

　　“那才真正有了修仙的資格，才會有天劫這種高級服務項目。”

　　張四能問：“我們幾個，如今也追隨師尊數百年了，如果一直都沒有煉出金丹呢？”

　　“無疾而終，得一世快樂。”

　　幾個人不禁輕聲嘆息。

　　楊石呵呵一笑：“但人怎么會甘心如此？肯定要努力一下的，是吧？也罷，以前我疏于調教，讓你們高不成低不就，以后我多花點心思，助你們修行。”

　　這話說得個個心花怒放。

　　說到這，楊石對陳雨進說：“我不是沒過給你丹藥，只是那種成品沒給過。你是吃過我的藥粉的，微量藥粉。否則，你五十多年前遇到我的時候，都六十了，早就不在。”

　　陳雨進睜大了眼睛，想不起來。

　　“唉，你喝過我多少仙茶？你以為那真是烏龍，毛尖？”

　　哦！陳雨進恍然大悟，多謝師尊，喜笑顏開。

　　“我不希望你們老是依賴這個，所以，就算給你喝了，也不告訴你。”

　　大家都一起點頭，理解，理解。

　　“這個丹藥，不是毒品，但它是糖。只要你吃多了糖，放少點，你就覺得沒味了。早期的修煉，煉的是童子功，童子功越好，未來的成就就越大。吃丹藥可以加速你的修煉，但很快就到達天花板了。”

　　說到這里，楊石臉上忽然現出傷感之色，抬頭望著窗外熹微晨光，似乎陷入了沉思。

　　幾個弟子看他這樣，互相看了眼，張四能輕聲問：“師尊必是又想起郭師兄了。”

　　郭無宇，是楊石心里的一個死結，哪怕是張四能入門那么早，也只是略知一二，只有大師兄朱情見過郭無宇，但從來不提。

　　張四能說對了，楊石確實是忽然想起來郭無宇，眼睛竟然有些濕潤。好一會兒，他才緩過來，對弟子們說：“今天怎么忽然想到他了？”

　　方無山覺得應該轉移注意力，就問他：“師尊，現在該怎么辦？那個王榮華不大可能替你解了這個巫符，沒有其他人嗎？”

　　“當然有。”

　　“那，我們去找他吧。”

　　“等等吧，天都沒有亮，人家還沒上班呢，我不能去他家里找吧？”

　　巫者都住在海珠區的某一片，直接去，確實有點麻煩。

　　溫旭說：“師尊，既然還有時間，大家又到得那么齊，你何不給我們講講，這貓妖，僵尸法師，以及巫師，到底有什么淵源？”

　　呂醒說：“對啊，那個貓妖，好強的法力，雖然就動了一下手，我能感覺到。這么厲害的大妖，為什么在廣州如此低調？”

　　楊石略一沉默，開口道：“也罷，有必要給你們講講源流了。這個故事太長，我就挑要緊的地方，簡單說一說。老方，給我沏茶。”

　　方無山趕緊把茶葉拿出來。

　　“這廣州城里，兩千年了，一直是我們四方在維持。”楊石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說，“南宮義，楚巫，還有貓妖盧月娥。”

　　張四能聽得一愣愣：“你的意思是，你跟他們，都是在廣州建城的時候就在這里了？”

　　楊石白了他一眼：“你聽故事就不能有點耐心嗎？我才開了個頭，你就開始打岔。再說，這些事，你沒聽別人說過嗎？”

　　“別人都是點點滴滴的，那有你清楚，你是第一豬腳。如果你的故事要從兩千年前開始講起，那現在真沒幾個人知道了。”

　　呂醒：“行了，師哥，別打岔。師尊，你說。”

　　楊石又喝了口茶水：“我們曾經也是朋友，唉，那些日子，真的好懷念。”說完，他陷入了回憶，大家等半天沒有下一句。

　　張四能鄙夷地哼了聲，你講古的能力太差，離楷叔差了何止二千年。

　　“楷叔是專業講古佬，我又不是。”

　　呂醒一推張四能：“就你話多，聽就是了，要不你先去睡一覺，醒來他也還沒講完開頭部分。”

　　方無山也說：“張師兄，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師尊當年去考華南師范大學的漢語言文學碩士，英語不過關就不說了，連專業課也就才考了55分。他這個口才，要是去開直播，粉絲直接當催眠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