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他到底是誰(一)
絲滑把自己的頭貼在黍離的身上,親昵的蹭了又蹭。
突然一聲長長的哨聲響起,似在呼喚,又似在命令!
絲滑卻昂起頭,好像專注的聽著,然后又看看黍離,好似很難割舍的模樣。
黍離一下子驚喜起來,她摸著絲滑的毛,問道:“是子禾姐姐對嗎?”
絲滑大大的噴了一下鼻息!
又一聲長長的口哨聲,急切而尖利。
絲滑掉過頭來走了兩步,又回頭看了看黍離。
黍離心里篤定,那吹口哨的一定是子禾。她不再猶豫一下,一下縱上絲滑的背,夾一下馬肚,向前疾奔。
可是山路曲折,山上樹木叢生。明明聽到口哨聲好像很近,可是卻覺得走了好遠的路,還是沒有看到子禾。
太陽越來越高,黍離又累又乏,身上又癢得難受,不得已便只好停下來,找了一個樹木環(huán)繞的地方,獨自坐在一邊的石頭上,褪下衣服自己給自己上藥。
可是突然間便聽到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公子,好像是疾風,在那兒!”
黍離聽子禾說過,她嘴里的絲滑,其實應該叫疾風??墒鞘螂x覺著還是絲滑好聽,所以仍然固執(zhí)的并不改叫。可這個男聲是誰呢,居然知道絲滑的名字?
黍離迅速的穿上衣服,躲在一個粗壯的樹木后面,凝神細聽。
“果真是疾風!公子,你居然只聽了它叫了一聲就能夠準確的判斷出來!”那個聲音里帶著無限的敬佩。
“它已經(jīng)跟了我五年了,雖然比不上你跟我待的時日多,可是也算是我的老朋友!不過嘛,你若叫上一聲,即使沒有它叫的時間長,我也可以認出你來!”那聲音里帶著戲謔的味道。
可是黍離一下便聽出了那是子禾的聲音。
公子,那個男人居然叫他公子!
黍離心里大為吃驚,難道自己的美女姐姐在外面向來都是以男人面目示人的?可他那么美的一張臉,干嘛要女扮男裝呢?
黍離還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子禾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甚至能夠聽到他的呼吸聲了。黍離知道,子禾就在這棵大樹的另一邊。黍離的心咚咚的跳著,心里雖然有些懷疑,但還是抱著很大的希望,她覺得自己的美女姐姐肯定不會騙自己。
子禾又吹了一聲口哨,絲滑便親昵地小跑到他的身邊,把頭在他的衣襟上蹭來蹭去。
子禾抱著絲滑的頭,摸了又摸。
“公子,我們走吧!兄弟們都在山下等著呢!”
“讓我喘口氣吧,一大清早就從丑丫頭那里跑出來,到現(xiàn)在我還沒停過腳?!?p> 丑丫頭?原來不守著她的時候,他對自己的稱呼前面還有一個“丑”字,而且他的聲音里竟然沒有半點情緒。黍離突然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滋味,酸酸的,澀澀的,又有點恨恨的。
這時,就聽到另一個男子小聲的問道:“公子,是她救了你嗎?那我們要不要去……謝謝人家”
黍離聽到這里心里一緊,更是一動也不動,期盼著聽到子禾的回答。
但是子禾卻并沒有任何回應,他只是沖那男子擺了擺手。他好不容易擺脫了那個丫頭,怎么可能返回去自投羅網(wǎng)?
“丁城,兄弟們怎么樣?家里怎么樣?你們是怎么找到這兒的?”子禾轉(zhuǎn)開話題。
黍離的心里大失所望,漸漸的一股火氣從心底慢慢的騰起。
“家里一切都……好,兄弟們也還好,只是找你費了些功夫。我們之所以能夠找到這兒來,是因為半個月之前,我們抓到了一個羽化門的人,他說他們的人在陵山腳下被人算計了,全軍覆沒,只有他裝死才趁那兩個女人不注意,逃了回來。還說那兩個女人有一匹馬,毛發(fā)漆黑發(fā)亮,頗通人性,他幾次想偷都沒有成功,正在找懂馬的人,要截了來獻給他們的門主,以贖他臨陣脫逃之罪。我們覺得他說的很像疾風,便暗暗的跟了來?!蹦莻€叫丁城的人一口氣說完,語氣緩慢,波瀾不驚。
但是子禾卻嘆了一口氣,伸手拍了拍丁城的肩膀,道:“辛苦你們!”
“公子……”丁城欲言又止。
“嗯,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其實家里……家里不好!玉姬難產(chǎn)……去世了!”丁城語氣很小心。
好像很長時間的沉默。
黍離雖然不諳世事,但是也能猜測出,這玉姬肯定是和子禾很親近的人。
“她臨走時有沒有什么話?”子禾的聲音里居然有一些悲傷。
黍離瞬時有一些心疼的感覺。
“她說沒有為公子生下一男半女,心里很慚愧,來生一定還要再陪伴在公子左右!”
子禾的眼前浮現(xiàn)出那個嬌柔美麗又善解人意的玉姬的模樣。他怎么也沒有想到,自己走的時候,玉姬身懷六甲,還笑稱他回來之時,也許孩子都會叫爹了,卻沒有想到一別之后卻會天人永隔。
子禾的眼睛里從來不流淚,他仰頭透過茂密的樹葉,看著斑駁陸離的天空。
原來他竟真的是個男人!黍離一邊暗恨自己糊涂,他身材高大,胸部扁平,手掌粗糙,自己怎么就會死心塌地的把他認作是美女姐姐?不但在他的面前毫不掩飾,還和他同吃同睡,甚至在他面前換衣,被他看得光光的!
黍離閉上眼睛,想一想那一天他把自己從木桶中抱出來,一路抱到暗室,不覺一下滿臉通紅!
他這個騙子!
那一瞬間黍離有殺了他的沖動,可是內(nèi)心又隱隱的不舍。
猶豫了半響,黍離還是從懷里拿出了一些迷藥。趁子禾沉浸在悲傷之中,悄悄的碾碎。林風一吹,一陣梔子花香的味道。
丁城不自覺的深吸了幾口,為了轉(zhuǎn)移他家公子悲傷的情緒,他故意的贊道:“雖然是窮鄉(xiāng)僻壤,可這里的風景卻不錯,而且還有梔子花香的味道,只是沒有看到梔子花開。我記得公子是最喜歡梔子花開的,咱們府上的梔子花想來也開得正艷呢!”
子禾一下被丁城的話驚醒,他也深嗅了兩下,又站起來四面看看,突然大叫道:“丁城,捂住口鼻!”說著一把拔出佩劍,做出防御的姿勢,低沉著聲音向外喊道:“到底是誰,出來吧!”
黍離平復了一下情緒,冷著臉,從大樹的后面轉(zhuǎn)出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