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南安城格外熱鬧,不過卻沒有以往的車馬喧嘩,而是一片寂靜。
沿街百姓手上都纏著黑布,這是南安的傳統(tǒng),上次舉城皆喪還是老王爺墜崖的時候。
畢竟州內(nèi)百姓都靠著王府的恩惠過活,要知道,以往這可是個“三不管”的蠻荒之地,
依稀記得,當(dāng)年封王時,可是驚掉了整個廟堂的下巴。
以往封王授爵,哪個不是挑最肥的作為封地?
首選當(dāng)然是江南,都說富不過江南,巨賈豪紳無數(shù),隨便刮點油不就逍遙一生?
再不濟也是涼幽,畢竟戰(zhàn)鼓一響,少不了的是黃金萬兩,還能落一個保國戍邊的美名。
可張扶梁在南邊畫了個圈,偏偏選了這么塊蠻荒之地,盛傳當(dāng)時宮里那位聽到后可是龍顏大悅啊。
都說窮山惡水出刁民,當(dāng)時的流民、海盜和地方氏族可不比林中猛獸弱,歷任郡守十個有八個就死在他們手上。
豺狼還需猛虎降,不愧是張扶梁,剛到南安就把幾個何某鬧事的氏族殺的干干凈凈,再大筆一揮,將土地分給底層百姓,一時間竟也得了民心。
然后就是建了現(xiàn)在的南安城,有了群眾基礎(chǔ),自然更加不怕海盜流民了,所以沒過幾年就掃清了州內(nèi),還給百姓一個太平。
當(dāng)然,今天滿城百姓送別還不只這一點,遙想降低稅銀、設(shè)立免費官學(xué)、大興土木興建集鎮(zhèn)港口哪一個不是讓他們感恩戴德。
可惜老王爺沒兩年就瘋了,據(jù)說是一生殺太多人,經(jīng)常夢見鬼,最后竟然墜崖而死,落一個尸骨無存的下場。
“恭送小王爺...”
百姓夾道而立,其中不乏青衣讀書人,一路上都是恭送之語。
昨天張驚蟄去學(xué)堂告別時,就引來了師生們的一片義憤填膺,畢竟明眼人都知道這是去當(dāng)質(zhì)子了。
如果說大公子聲名在外,那小公子就是聲名在內(nèi)了,不為別的,就因為才名書法那是極好!
以往過年,王爺都會出門給百姓寫對聯(lián),肯定也帶著張驚蟄,久而久之,名聲就此傳開了。
不過張驚蟄卻有個癖好,只用紫兔毫。
紫兔毫取自涼州紫兔,為筆中最硬,寫字時猶如刀劍,鋒芒畢露。
但因為環(huán)境惡劣,能在這種環(huán)境生存的兔子可真比狐貍還精,按北涼當(dāng)?shù)卦拋碇v,套馬搏狼只能當(dāng)個陷陣士,若是能抓住一只紫兔,那都可當(dāng)將軍嘍。
馬車緩緩而行,不一會就到了該分別的城口。
“先生,就此別過”
“各位,就此別過!”
張驚蟄見學(xué)堂的先生們過來送行,忙下車一一拜別,也沒有吟詩作對,因為南安不興這一套。
“父親,孩兒去了長安了”
眾人散去,只剩下王府的人和京中來的軍士,張驚蟄也是走到父親張望北面前跪拜道。
“路上小心,好好照顧自己”
張望北趕忙扶起,眼中不覺有些濕潤,想起之前也是這么送另一個兒子的,只是再也等不到那一句“父親,孩兒回來了”
“王爺,這......”
徐公公神色一緊,本想將手中的包袱塞回,卻被張望北打斷道:“以后還得仰仗公公照看小兒,若是驚蟄有麻煩,勞煩多走動走動。”
“王爺放心,咱家肯定時刻留意著風(fēng)吹草動”
徐公公是個精明之人,知道推脫不開,只能接下,感受到手中一沉后趕忙笑著開口。
拜別,一群人動身啟程。
馬車內(nèi),張驚蟄身穿黑色袍子,原本清秀的劍眉蹙在一起,一雙丹鳳眼中滿是憂郁。
服下丹藥后,封印也解開了,原本蒼白如紙的臉上漸漸有了血色,可以明顯感受到體內(nèi)筋脈有如江河,比以往是強了不少。
“引炁入體,運轉(zhuǎn)昆侖...”
“二仙傳道...”
揉了揉蹙在一起的眉頭,張驚蟄長吐一口氣,這秘籍看不懂啊...
在山上時,滿心以為李太白會收自己為徒,但沒想到又以只收一個徒弟的規(guī)矩拒絕了,而且丟了一本秘籍過來之后就將自己轟下了山。
秘籍蠟黃破舊,已經(jīng)被翻了不知道多少遍,好在材質(zhì)特殊,上面的字還清晰。
“金光咒...”
看著外面的三個大字,張驚蟄嘆了口氣,自己摸索了幾天都沒有動靜,只能無奈收入懷中。
金剛境都還沒有,這仇何時能報啊...
修行之路,苦且艱。
世間修行有九境:
炁行周身百駭,破甲不傷,刀劍難入,是為下三品金剛境。
練炁入體,丹田圓滿,形神合一,是為中三品形意境。
三品就洞玄,察天地方圓,以天地方圓為吾自證,始知規(guī)矩,是為洞玄境。
到了這個境界就有別于普通的江湖武夫,也是一道鴻溝,畢竟能借用天地規(guī)則了。
再往上就是二品陸地神仙,一品坐地升仙的境界了,不過江湖上鮮有人達到而已。
“我在先生那見過你”
張驚蟄掀開簾子,趴在車窗上說道。
馬車旁是一個騎馬的青年,看樣子比張驚蟄年長幾歲,腰上挎著一把劍,雖然看上去有些瘦小憨厚,但眉目卻很精神。
在印象中,李太白雖然只收了哥哥這一個徒弟,但州內(nèi)每次發(fā)現(xiàn)有煉器天賦的青年,都會送到山上由他指點一二。
這些人平時并不顯眼,但從之前自己在州內(nèi)游玩時遭遇刺殺就知道,他們一直在暗中保護著自己。
“你武功如何?”
“剛過形意境”騎馬青年答道。
“父親啊父親,就不能珍稀下我這根獨苗嗎...”
張驚蟄躺回馬車,心里不禁嘀咕,出來時也看了下隨從,就只有馬車外地呃這個青年。
揉了揉腦袋,似乎還不死心,張驚蟄繼續(xù)問道:“真就只派你一個人來保護我?”
“是,”騎馬青年說完,又笑道:“公子不必擔(dān)心,之虎肯定能保護好公子的”
“此去長安危險重重,你我都可能會死的”張驚蟄試探問道。
青年答道:“我不怕死,小的自幼無父無母,是王爺一直給飯吃,給衣穿,不然早就死在街邊了”
“你叫什么名字?”
“王爺賜姓張,名之虎”騎馬青年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