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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事人并不知情

四十六、隨風而去

當事人并不知情 章工孜 5039 2020-05-16 20:36:32

  (四十六)

  我們一起種一棵樹

  若日后注定分離

  你不見我

  也來看看這棵樹

  畢霄說近兩日將有時間與賀明一起籌備婚禮諸事。賀明說自己反正閑來無事,可以一人監督操辦,不讓他費心,只說試婚紗時再一起挑選即可。又說他年底這么忙,早些忙完好專攻此事也不遲。

  畢霄欣然應允。

  然而,一連數日,自稱要親自督辦婚禮諸事的賀明也并未著手此事。整日確實很忙,但關于忙碌的細節,沒有透露半點給畢霄。加之他的HENSON過審事宜也確實焦頭爛額引去了全部精力,等到畢霄接到許亞升電話,才突然明白賀明這幾日在忙些什么。

  “你們倆沒什么事吧?”許亞升越是試探的口吻越讓畢霄心神不寧,“最近拌口舌了?”他知道,賀明一定是向許亞升問了什么與之前的事情有關的,以致讓他一通電話打到他這兒探口風驗虛實的事。

  “她問了什么?”拿著手機深深提氣的男人以極為克制的低緩聲調問著,目光從桌上的文件移開,看向電腦顯示器的某個被命名為‘CONTROL’的文件夾,并當即點開來看。

  “也沒什么。不是什么要緊的事情。”對方顯然對他貿然的提問采取了回避態度。

  “許亞升,我希望你清楚,凱盛這一次能脫身脫的這么利落,你以為是誰的意思?所以——”點開的文件夾,二點五倍速播放的畫面當中,他看到賀明進了二樓她自己的房間,仿佛在有意回避他人耳目般。她拿著兩疊錄像帶以及一封書信。

  “你既然會打電話給我,應該也不想給自己惹麻煩。那么,還是不要有所隱瞞,開誠布公的好。”

  許亞升看不到畢霄作何表情,但以往的印象讓他知道,這男人目前的情緒狀況非常不好,盡管他言語道斷仍舊平和無瀾,沒有半點不滿。

  “她問我——”雖然不知道這情緒轉變究竟是因為賀明還是他的這通電話,引起他的不適,但許亞升的確不想為此造成不必要的誤會,“當初突然結交了方濟崇,引薦人是誰?”來自他們彼此之間的猜疑與揣測,從而招致的不必要的針鋒相對。

  兩人都沉默不語。良久,許亞升開口,“阿霄,我知道你愛她。但有時候,不用這么殫精竭慮的。喜歡也會讓人覺得被圍堵被禁錮以致,惶恐不安。”他也曾深刻體會過這種難以紓解的滅頂愛意。只是后來,他臨陣脫逃,選擇更輕松的那條路來走了。

  “她現在,就很不安。”說話的時候,男人臉上出現了感同身受的體恤與憂慮。

  “我明白了。”畢霄聞言沉默片刻后以慣常的議事口吻作答,而后匆匆掛斷電話。

  難怪他那日歸來見屋側有什么塑料制品被焚毀的痕跡,由冰水浸漬后,留下一片扎眼的黑污。

  原來是那個么。留給他的,曾當場被他拒收了的錄像帶么,秋吉安的。

  呵!當時他就應該伸手接過來,再親自焚毀掉,免得現在令賀明做些無謂的胡思亂想。

  畢霄打來電話時,賀明正凝神思考著什么?但有些渙散的雙瞳證明她很可能只是單純在發呆!

  和平日里總會被手機鈴聲驚擾以致接電話時分外惱火不同,此刻的賀明似乎早有預料似的看著自己的手機屏幕,曾經那么熱衷于躁耳鈴聲的她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將手機鈴聲調成了單調的機械鈴聲。這,又是在迎合匹配誰呢?

  鈴聲行將消退的當刻,賀明拿起手機按了接聽鍵,于是聽到對面的畢霄以平靜但肅穆的低沉聲音問她:“你現在在哪兒?”疑問句的緣故,他的言語中無故泄露出幾分不合常規的迫切焦灼來。他,在憂心忡忡。

  “我在哪你不是最清楚的嗎?”她也聲色低沉著反問,他肯定很清楚的啊,本以為他每次出現都是順應天意的前來為她排憂解難。媽媽去醫院那次他就突然出現過;然后是偶遇方婧婂那次的恰逢其時;以及她被調去洪星他也能準確知曉她的確切位置。這簡直不是單純的關注,而完全是種轄控了——手機里有一個軟件比較可疑,好像是一款自制的定位軟件——修手機的人曾這樣跟她講過,只是那時的賀明并未在意其中深意。

  他的舊手機,原來還有這種功能呢!監控她的功能!

  反問過后的幾秒鐘,一股強勢到令人窒息的沉默讓賀明的心提到嗓子眼兒,她定了定神:“我還能在哪兒呢,不就在你心里頭嘛!”馬上撫平了剛剛那陣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嚴肅氛圍,她笑的自然極了,單聽聲音根本聽不出任何想要忤逆的異樣,仿佛只是在和他開著無關緊要的甜膩玩笑。

  但坐在她對面周沉木知道,這女人當然沒在開玩笑。因為她深邃無光的瞳眸中,見不到半點笑意,連嘴邊好不容易扯起的弧度似乎也是為了讓自己努力平息語氣所致。

  “雖然沒告訴他我在哪,但我相信,不出一刻鐘,英明神武的你的畢老大肯定會找到這兒來的!”女人掛斷電話后以有些譏誚的目光看向周沉木,說著讓他暗覺不妙的話。

  一見她進這辦公室的門,他就知道大事不妙。不管是因為辭職的事還是另外的一些事!畢老大電話來的詭異的及時倒讓周沉木著實吃驚,照她們這通話內容來看,似乎是賀明知道了某些畢老大不想讓她知道的事吧!

  那他該怎么辦,說還是不說呢?

  “你上次問我的,認不認識一個名叫紀勉因的人。”賀明收了手機放進肩包里,又怕冷似的攏了攏她的長棉衣,“她的英文名字,是不是叫Trinidy?”她把衣服裹的緊緊的架勢,讓覺得這大姐是要出門去迎擊嚴寒了。

  明明室內的暖氣還這么足。暖融融的,甚至讓周沉木額角都起了汗。賀明卻感覺后被一陣發冷。

  “我上次就是瞎問問,你沒印象就算了。不是個什么緊要的人物。”他打著馬虎眼,暗自自責不該多那一嘴的。

  “郵件事件之后,我又好好整理了一下郵箱,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我自己之前疏忽,這個Trinidy的郵箱地址竟然是拼音jimianyin呢。”賀明笑得有些夸張,“這么長時間我竟然對此毫無察覺啊!”又忽而寂然落寞的樣子,仿佛有什么重大秘密要昭示。

  周沉木當初應畢霄之邀,派遣過一個洪星的員工去W市的和久,亦即賀明當時所在的公司,做項目合作的負責人。后來又向和久高層推薦其為總監留任和久本部。這當然是畢霄的意思,當時的周沉木一心想著畢老大在幫他謀劃置換洪宇的大事,這應該是其中的一步。但近幾天他忽然發現,特意讓紀勉因做交接,特地讓她把合作談崩,再特地讓她留任的事,好像和他們共謀的事沒有半點聯系。

  直到郵件事件的前一天,畢霄吩咐他,不要插手監察組對賀明的調查,內心存疑的周沉木才突然間意會過來,他原來是要正面讓賀明迫退啊!

  為什么,既然喜歡她為什么還要投之以忌器。這種斷其后路的事,毀掉其職業生涯的事,純屬惡意報復的無良事件。在他自己的參與下,對待同一個人,竟然發生了兩次,而且還是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周沉木自覺心狠手辣也不免困惑難解,更在這賀明救了周思源后終于于心不安的想要提示一下她,只是那次他的提示顯得突兀且不合時宜。

  “不過英文名字這種東西,你大概不太了解。但你肯定知道,她原本是洪星的人吧!”現在來看,她是準備徹查此事了,“明明打著合作的名義,卻逼我退出這個項目然后把合作撕毀,自戕式的引薦真的很可疑啊。不過有件事你可能有所不知,這個Trinidy也就是紀勉因,好死不死卻該死的是徐行那個沒眼力見的家伙移情別戀的對象呢!”

  她仍舊笑,笑得通透清醒:“而我,說來慚愧,竟然還被那么個沒眼力見的家伙給甩了。就因為這個從洪星派駐的空降總監紀勉因。”

  這個招數,無論如何都有些讓人倍覺氣餒啊。而她,竟然還被屢試不爽的來了兩次。

  我有喜歡的人了;我覺得我找到真愛了,呵,操縱人的感情的事啊!

  “想到洪星近兩年和HENSON的怪異聯系——”賀明居高臨下著目視周沉木,以不容置疑的清冷聲音問道:“下達這些旨意的人,恐怕都是他吧。”

  “你知道他是HENSON的——”

  “看來真是他啊!”她沒有笑,她只覺得沒來由的悲戚。

  自稱喜歡她的人,原來一直以來都在處心積慮的算計她。連她的初戀都包含在內,以及她的工作和生活。

  她忽然覺得,自己長久以來的獨立自強,不過是在畢霄的眼皮子底下作的跳梁表演。她在他的蔭蔽下的確無處藏身,也不必藏身。如果這是愛她,那真是處心積慮從長計議的絕佳案例;如果這是恨她,那也真是久有存心口蜜腹劍的成功典范。

  賀明覺得這愛恨交織的對待讓她突然間連自己的面目都看不清了。

  她明明決定要不計得失和畢霄風雨同舟直至終年,許多個瞬間,這種想法以及生出這一想法的勇氣跟決心都如此真實和真切。

  然而,只要稍微一猶豫,稍稍猶豫一瞬。氣焰囂張的臨陣脫逃和不負責任的躊躇敗退就會乘勢而起,溢滿她的整個頭顱。

  由此產生的寬慰與安閑之感甚至讓這種想法侵占頭腦的當刻就令她不自覺松了口氣。

  但隨之而來的可恥自知,賀明先前并不知道,今時今日才明明確確得知的,她自己,原來是個低眉順眼唯是如命的怯懦之人,由此產生的不可抑制的自我厭惡又讓她陷入更深的煩擾與焦躁當中。

  她不喜歡這樣搖擺不定猶豫不決的自己,就像討厭心猿意馬三心二意的無能鼠輩一樣。盡管她并沒有什么備選對象,然而無法堅定不移作出接受已經發生的事的決定。

  那些畢霄對她做出的,她逐漸獲知的事件始終。在已經知道這些后,她不能踐行先前的諾言心無旁騖情深義重對待他,這種猶豫本身在她看來,就是一種不誠不忠的表現。

  賀明覺得傷心。對她自己。

  而更令她深覺悲哀的卻是,他愛她,她知道他愛她,他也知道她知道他愛她。可他卻不加掩飾的傷害她,處心積慮的,循序漸進的,深入人心的,讓她知道他曾做過什么。

  多么可怕。讓人畏懼的絕對主導啊。

  畢霄在舊水壩站臺上發現賀明時她手里拿著一沓打印紙,上面密密麻麻有許多細小文字。

  由她緊緊攥著,稍有不慎會被壩臺上猛烈強勁的西風裹挾吹走,于是只能緊緊攥著,指節發白,雙目發紅。

  她特意去了一趟清江水并進到那間雜物室。早在拿手機的時候她就瞥見過其中堆放的一些卷宗以及文件資料。瀏覽過其中的一些條款細則相當怪異的租賃合同,確切來說是不合法的人身租賃合同。當時的賀明僅僅困惑于為什么他的手機會在這里且完好無損。并未在意此事。

  可時至今日,她尤其震顫的發覺,他從一開始就給了她權利讓她來審視探尋他自己了。

  “你沒有丟掉舊手機。它就在那間雜物室,你還定期給它充電!在被我發現之前。”水壩下有兩個開口,融雪的水使得整個湖泊水量上漲,于是只能開閘放水,轟隆的流水聲中,賀明只能扯著嗓子朝他喊。

  看起來有些聲嘶力竭,其實她卻是心靜如水的。

  而五米開外的人,在肅殺清寂的長臺一邊,穿著那件今早由她幫忙搭配的棕色長衣外套,內里還是一塵不變的他的西服套裝,背著風碎發凌亂的紛飛著。斂著細長眉目,本就清冷無比的空氣,再搭以一副比賀明還要靜如止水的平和表情。

  不禁讓賀明覺得心灰意冷。

  “你也算是閱人無數了呢。”她晃晃手里拿著的那些合同書,根據秋吉安的解釋,這些就是他曾用以與她們維持肉體關系的憑證,上面清清楚楚標明了,彼此間如何碰面、相處、能對彼此的身體做什么或者說什么話是被允許的,按時計價的核算標準精確到了小數點后兩位,仿佛計算的越清楚,越能證明什么,證明什么呢,極度理性一切盡在控制之下的證明嗎,那愛與被愛時,是有預謀的理性還是不設防的感性,“你把那間屋子的鑰匙給我,是讓我自己來研讀你的過往嗎?”

  如此張狂而又肆意的袒露,他就那么確定,她在知道這些后還能待他如一不改矢志?

  奔騰流竄的嘩嘩湖水向下游流走,十公里開外,那里有另一座大橋,那個橋曾是S市的情侶們競相游覽同行的好去處,同時也是跳水自殺死亡率最高的地方。賀明一直覺得這其中存在某種關聯。

  “你問我,為什么總是那么驕傲。”她笑了,被獵獵寒風吹刮的面龐紅彤彤的,卻顯示出一種飽含血氣的堅毅,而后她搖搖頭,將拿著那沓合同書的手高高舉起,松手時,紙張如同曝開的梔子花一樣向外一揚,一眨眼功夫就已經飄揚到幾米之外,呲啦的交錯噼啪聲清亮的很,“可真正驕傲的是你呀!”她在一片紛紛揚揚的翻飛紙張里輕嘆,看著它們漸漸飄遠,墜落水面,不出一個小時就會被這翻涌的流水打爛以致不知所蹤。

  他確實驕傲,從不主動言說自己的晦暗過往,連坦誠相待這種事都要她來抽絲剝繭般自己搜尋洞破。他只用站在自己事先選好的位置上,看著她身心俱疲來聲討質問,接受質詢的姿態都透著一股安穩自得的凌人氣勢。

  錯不在己一樣,他看著賀明。

  畢霄靜靜看著賀明,忽然想到秋吉安曾說過——你要是愛一個人,會把她愛死的。

  真的,是這樣嗎?他的愛竟如此沉重以致讓人不堪其擾著要逃之避之厭之棄之?

  他只不過想讓她主動走進他的內里,并為他所獨有的從屬于他,再將自己的一切奉送給她,甚至包括生命。

  很不可理喻嗎?

  讓她成為全行業的鄙棄對象,這樣,他就是她僅有的、唯一的、不可替代的,依靠對象。令她從感情上獨鐘于他,事業上仰賴于他,生活上協從于他。只有這樣,她才受的起他全部的心血與等待,她才算不辜負他經年累月的無端喜愛,她才不至于無緣無由就從他身邊逃開。

  他的要求,過分嗎?

  畢霄靜靜看著賀明,一語不發。不是無力辯駁,也絕非怠于解釋。他只是覺得,有時候,信任比坦誠、真心比言語、行動比承諾更重要。

  終有一日,我們無需道歉,也能容忍和接納彼此。

  我深以為信。在那之前,我會像一棵樹一樣靜立此地。

  直到你迷途知返豁然明朗的那一天。

  從遇見你那時起,已經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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