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具?對啊,陸原雖家具不多,但由此距歙縣路途遙遠,若靠自己搬運,還不累死。
托行和鏢局在南唐類似于現代的快遞,托行一般運送些不值錢之物,貴重之物就要靠鏢局了。
陸原據實道:“還沒找好。”
秦禮微笑道:“不如大人將此事交給屬下吧,屬下恰好認識一位托行老板。”
陸原指望他幫自己帶陸雨瞳,沉吟不語。
秦禮察言觀色,立知他心思,道:“大人不妨就聽穆護衛的,待在客棧陪著大小姐,將此事交給我二人辦。”
陸原想了想,終于答應:“那好吧。”
說著,將小院地址和房屋契約書告知了二人,獨自回了客棧。
走到房門外,陸原聽到房內有“咚咚”聲傳出,他微覺奇怪,敲門道:“雨瞳,我回來了。”
房門很快打開,陸原進屋后,瞧了眼垂手站立的陸雨瞳,發覺她臉頰微紅,呼吸急促。
“雨瞳,你剛才在房內做什么?”陸原奇道。
小女孩低聲道:“跳格子。”
陸原看了眼地面,并沒有發現格子印,莫非她已練成盲跳的本領?
他也不在意,問道:“想不想出去逛逛。”
陸雨瞳小腦袋點的飛快:“想。”
陸原微微一笑道:“要出去可以,要牽著哥哥手才行,免得跑丟了。”
陸雨瞳抬頭看了他一眼,兩只小手絞在一起,低聲道:“嗯。”
“雨瞳真乖。”陸原笑道,想了想,他又道:“把銀兩都帶上。”
陸雨瞳“哦”了一聲,翻開包裹,將剩下的三錢銀子揣入口袋中。
之后,二人出了客棧,在大街上閑逛起來。
一個多時辰后,陸原漸覺無聊,南唐娛樂活動遠不如現代,唯獨耍武賣藝還有些意思,可惜找了半天,也沒再碰到那對賣藝父子。
又走了幾步,他手上忽傳來一股拉力,回頭一看,原來是陸雨瞳停下了腳步,雙眼緊緊盯著一個賣麥芽糖的小販。
陸原笑道:“想吃嗎?”
陸雨瞳搖了搖頭:“我只是看看。”
陸原暗笑道:“口水都流出來了,還說不想吃?”他拉著小女孩走到攤位前,問道:“老板,多少錢一份?”
小販笑道:“只需三文錢,不瞞相公您說,小人賣的麥芽糖都是用小麥和糯米做的,又甜又香,在這縣城中是頂一份了,相公買來嘗嘗吧。”
聽到小販吹噓,陸雨瞳不自禁的咽了口口水,陸原看的有趣,故意道:“太貴了,走吧。”
說著便拉著她要離開。
他原以為陸雨瞳必定會跟他撒嬌,誰知小女孩就這樣默默跟著他離開了,雖說腦袋還在往回看,但著實是聽話乖巧,不吵不鬧。
那小販見鴨子要飛走,大叫道:“相公,您別走啊,咱家雖然是比別家貴點,但味道也是別家比不了的,您……”
陸原不等他說完,便轉了回來,說道:“來一份。”
小販愣了愣,眉開眼笑道:“好嘞。”
他用兩根簽子絞了一小團,遞給陸雨瞳道:“小姑娘,我給你多絞些,要是吃好了可要多來光顧!”
“嗯。”小女孩應了一聲,接過麥芽糖。
離開攤位,陸原二人繼續閑逛,小女孩雙手不停絞著麥芽糖,玩的不亦樂乎。
就在兩人經過一間酒樓時,突然傳來“哐當”一聲,一名大漢破窗而出,從酒樓二樓跳了下來,落地后滾了兩圈站定,剛好站在二人身前。
陸原還沒反應過來,又聽到幾聲“哐當”聲,從酒樓二樓又落下兩人,與此同時,人群中、酒樓中也涌出好幾名身穿武服之人。
陸原拉住陸雨瞳衣領急速后退,慌亂中,陸雨瞳的麥芽糖不慎掉在地上。
一名武服男子開口道:“彭豹,今日你插翅也難飛,還不束手就縛!”
被稱作彭豹的大漢手握一把大環刀,“呸”了一聲道:“直娘賊,老子今天就算交代在這,也要拉你們幾個狗腿墊背。”
說著便向那人撲了過去。
見這些人說打就打,刀劍無眼,陸原又拉著陸雨瞳后退了些。
小女孩雙眼一直盯著地上的麥芽糖,忽見一只大腳踩下,卻是彭豹激戰中無意踩到。
麥芽糖極為滑膩,彭豹一腳踩下后差點沒滑倒,好在他下盤功夫了得,總算穩住了,向地上看了一眼,破口大罵道:“他媽的,是哪家的小屁孩將糖隨意丟在地上!”
陸原見陸雨瞳眼中有水汽冒出,急忙安慰道:“別難過,哥哥等會再給你買一團。”
陸雨瞳小嘴緊緊抿著,用力點了點頭。
戰圈中,那彭豹好生厲害,一把單刀耍的密不透風,在十幾人的包圍中不僅沒受傷,還一連砍傷了好幾人。
又是一刀將一人砍倒后,彭豹狂笑一聲道:“就你們幾個狗腿,還想捉住本大爺,真是不自量力。”
他笑聲未畢,人群中忽的躍出一人,手持長棍,向他連攻幾招。彭豹見這幾招凌厲,棍勢沉重,心道:“他娘的,來了名好手。”
陸原仔細一瞧,認出那人是昨日邀請賣藝大漢喝酒的那名中年男子,記得好像是叫鐵離。
見鐵離出手,其他穿武服之人都退了開來,將二人圍在里面,陸原頓時看不到場中情形了。
他正有些猶豫要不要靠近瞧瞧,突然聽到幾聲叫喊:
“小心!”
“別叫他逃了。”
“纏住他!”
陸原心中一驚,正好看到彭豹從包圍中逃出,向這邊沖了過來。只見他滿臉鮮血,雙目赤紅,猶如一只負傷的野獸。
陸原急忙拉著陸雨瞳向旁邊閃去,突然圍觀人群中又躍出一人,空手與彭豹搏斗起來,那人雙手連連揮舞,沒幾招,便奪了彭豹單刀,將他點倒在地。
陸原認出這人便是昨日賣藝的楚國大漢,那少年也從人群中走出,站立在大漢一旁。
他心道:“鐵離果然沒說錯,這大漢武藝好生厲害。”
在他心中彭豹如此兇悍,肯定是強過那耍槍少年的,這大漢如此輕易制服彭豹,武藝還不知有多高。
鐵離看清大漢模樣,大喜道:“多謝兄臺出手相助,兄臺功夫果然了得,在下佩服之至。”
大漢連連擺手:“鐵鏢頭過謙了,此人逃出包圍圈實已強弩之末,小人不過撿了個便宜。”
鐵離見大漢武藝后,暗暗尋思,若是此人能加入自己的白馬鏢局的話,以前一些接不了的大鏢,就都可以接了,到時便可穩穩超過長威鏢局,成為歙州第二鏢局。
他正尋思找個什么理由將大漢請回鏢局,忽聽人群外傳來幾道“散開!”“快讓開!”的吆喝聲,人群頓時向兩邊散開。
一名深藍色制服的官差領著四名淺藍色制服官差走了進來,喝問道:“怎么回事?”
鐵離上前拱手道:“邢捕頭,是我等在抓捕通緝犯。”
鏢局平日沒出鏢時,會去抓些衙門懸賞的通緝犯,領些賞錢,若是捉到大盜,還能打響鏢局威名。
邢捕頭看到鐵離后,瞥了眼彭豹,拱手道:“原來是鐵總鏢頭,這廝是誰,居然還要鐵總鏢頭親自出手?”
鐵離道:“他是西水寨八當家彭豹,此賊極其兇殘,為了捉到他,傷了我好幾名弟兄。”
邢捕頭繞著彭豹走了一圈,踢了他一腳道:“還真是你這賊子,在歙縣你們無法無天也就罷了,還敢來我寧國縣逞兇?來人,拿了。”
兩名捕快上前,一人拿住彭豹一只胳膊,將他拖了起來。
陸原心中一凜,歙縣?那不就是自己要上任的那個縣嗎?
邢捕頭對鐵離道:“這人我就先帶走了,我會派人和梁司法說一聲,手續估計要明天辦完,你到時再派人去領賞銀吧。”
“有勞邢捕頭。”鐵離拱手致謝。
他心里默默計算著,彭豹懸賞是三十兩銀子,減去這次受傷弟兄醫藥費,再扣掉賠償酒樓和衙門內打點的費用,這次只怕還要虧錢進去。
想到這,他更想將那名賣藝的漢子收入鏢局。
轉頭望去,正看到邢捕頭在詢問那大漢父子:“你們是什么人?”
大漢恭敬道:“小人父子二人是過路之人,見盜匪要逃,這才上去阻攔。”
邢捕頭道:“既然如此,跟我上衙門走一趟吧。”
“嘭”的一聲,那少年將鐵槍狠狠杵在地上,怒道:“豈有此理,我們幫你抓壞人,你居然還抓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