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沿河的林蔭大道上,李昂山和翦潔也在漫步。昂山身材高大,翦潔個兒嬌小。昂山的手搭在她肩上,不緊不慢地走著。翦潔覺得很不自然,說:“你穿個制服,和個女的勾肩搭背,也不怕別人笑話?!?p> 昂山說:“哪章哪條規定的穿著制服就不能與自己的老婆搭肩散步呢?要笑讓他們笑去,我管得了自己走路,管不了別人的嘴。”過了一會兒,又小聲地對翦潔說:“小潔,我們結婚這么久了,你的肚子咋就沒有動靜呢?”
翦潔詭譎地望了他一眼,問:“怎么,著急啦,想孩子啦?”
“也不是,只是隨便問問?!?p> 這話戳到了翦潔的內心深處。她也很納悶,自己的月紅,起先是幾個月不來,她還以為是懷上了,還竊喜了好一陣子,可去醫院一查,又不是那么回事。爾后呢,來是來了,又老是不打回轉,瀝瀝地來了十多天。一月兩月,這已是第三個月了,還是那個樣子。她覺得應該去醫院好好查一查。
“我明天去醫院看哈,你有空嗎?陪我一起去?!?p> “明天不成,我有兩個會,你自個兒去吧,空了我會來接你。”
“也行,女人看病的地方,你去了,也會覺得難為情?!濒鍧嵒卮鹫f。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當翦潔拿到醫院的檢查結果的時候,她全身發軟,幾乎癱瘓,坐在板凳上,半響沒講出話來。她無精打采地回到家里,一句話也不說,只是呆呆地坐著。昂山回到家里,給她倒茶喝,做飯吃,她只是被動的應付著,吃了兩口飯就放下。晚上睡覺的時候,全沒了過去的歡喜勁兒,突然抱住昂山大哭起來:“昂山,怎么辦???怎么辦??!”
昂山一回來就發現翦潔情緒不對頭,心想一定有什么難事。她這一哭,越發心痛憐惜起來,小心安撫著她說:“咋回事啊,有什么大不了的,天塌下來還有我頂著呢。”
翦潔抽泣著告訴他,自己月事之所以紊亂,就是因為長了子宮肌瘤。瘤子長4.5cm,寬3.5cm。醫生說,要切除,不切除會越長越大,月事也會經常見紅。昂山聽了心情也很沉重,但他沒有顯示出來,而是故作輕松地說:“這也沒什么呀,也許醫生搞錯了呢,也許縣城醫院搞不準呢,吊頸要吊大樹,看病要看大醫院,我們還是去省城大醫院,來個確診?!?p> 他們來到省城大醫院,重新做了彩超,圖像是一樣的,結果是一樣的,結論也是一樣的。要切除,要同子宮一起切除。
無奈之下,翦潔做了子宮切除術。手術很順利,也很成功。這就意味著,她從此不再是個健全的女人,她失去了做媽媽的資格。翦潔還很年輕,往后的日子還像樹葉一樣多。命運咋就這么捉弄人呢。她躺在醫院里,心情沉重,神情黯然,昂山侍候在側,入微地照顧著她,細心地安撫著她,盡量拿一些輕松有趣的話題與她交流。
翦潔說:“昂山,我真的很愧疚,我不能為你生孩子了,我知道你很愛孩子,我也跟你一樣,希望有一個歡樂、溫馨、完整的家,可如今夢想破滅了,我真的很對不起你?!?p> “翦潔,你別難過,也別那么認為。我只聽說過,沒有女人不成家的,從沒聽說過沒有孩子不成家的。有你在,我們溫馨的家就在,沒有孩子,我會更加關心體貼的,我們相濡以沫,終老一生!”
翦潔攥緊昂山的手,感動得熱淚盈眶。說:“總歸是少了些天倫之樂。”
“少了些天倫之樂也不打緊?!卑荷竭M一步安慰著說:“我們還有美食之樂,天天可以做一些好吃的,享盡人間美味;還有健身之樂,天天可以散步、打球、跳廣場舞;還有文化之樂,天天可以看書讀報,看影視,與劇中人物同哀樂;還有旅游之樂,可以走出戶外,游歷名山大川,飽覽祖國大好河山??傊松畼?,多種多樣,全在自己怎樣去經歷和體驗?!?p> 翦潔緊緊抱住了昂山的身子,感覺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