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篇>
沒有孩子是翦潔的一塊心病,老天爺不公,使他失去了生育能力,就連孕育試管嬰兒的溫床都沒有,可她跟老娘一樣,是多么的希望有一個小可愛圍在身邊,轉來轉去。早晨起來,翦潔對李昂山說:“昂山,我們家里就我們兩個孤老,好冷清的,你就不想要個孩子?”
昂山回答說:“想是想,可是你那個狀況,也只能正確面對,想想而已了”。
翦潔突發奇想,說:“要不你搭別人生一個,我來撫養”。
搭一個?昂山疑惑的看著她:“搭誰去?生孩子就像買東西一樣隨便搭嗎?別胡思亂想了,早餐我準備好了,你吃了趕快上班去吧”。
翦潔吃了早點來到辦公室,見新來的局長杜春旺正在等她,一進門,翦潔不好意思地說:“杜局你真敬業,每天比我們這些當小兵的還來得早些”。
杜春旺就是原金田鄉的杜書記,在上次科局級領導班子的調整中,他終于如愿以償,從金田鄉調到了縣農業局局長的位置,雖說是平級調動,但農業局是縣直大局,位置重要,屬于重用,當時縣委常委會討論動他的時候,有人提出了不同意見,但縣委米書記說:“老杜搞農村工作還是有一套的,過去工作有點左,但那是當時上頭的政策左,不是他老杜左,老杜踏踏實實為農民辦事,兢兢業業在基層干了這么多年,應該調上來落個腳,干屆把好退休”。縣高官拿腔定調了,其他常委自然無話可說,就這樣他才調到農業局當了局長。
杜局長定了定神,對翦潔說:“不早不行啊,今天縣委米書記要去金田鄉視察水災后的恢復情況,我們局那里不是有個農業示范園嗎?他要去那兒搞調研。我叫你準備的材料準備好了嗎,拿給我,我要當面給他匯報”。
“早就準備好了。”翦潔把一份打印文稿遞給他,說:“農業示范園的前世今生,受災情況都寫得明明白白,局長大人一看便知。您放心,我辦事,丁是丁,卯是卯,保證分毫不差”。
杜春旺把文稿飛快地瀏覽了一遍,然后坐上小轎車,奔農業示范園去了。
源南縣農業示范園座落在金田河邊上,面積相當于一個自然村的規模,有山有水有村莊,和自然行政村并無兩樣,平時主要擔負農業種植示范,病蟲防治測報等工作,那兒的地勢低洼,這次洪水又沖進了許多淤泥,田土毀了幾百畝。
縣委米書記一行數十人,沿金田河一溜子看過來,臨近中午才到達縣農業示范園。下車之后,他望著一片低洼水田,對身邊的杜局長說:“老杜,這一片低洼地種水稻肯定不適宜了,你們準備怎么搞啊?怎么作示范啊?”
杜春旺回答說:“這片洼地幾乎年年被洪水浸淹,已不適合種植,我們有一個設想,準備改作魚池搞養殖,旁邊高地,修個仿古魚莊;那個山坡,栽植觀賞花木,重新打整綠化,這樣既有漁業收入,又是一處農家樂式的旅游景點,經濟效益與環境效果相得溢彰,不知米書記您的看法如何?”
米書記聽了老杜的介紹,說:“你這個想法很好。現在國家形勢變了,要搞產業調整,農村不能搞單一種植,要搞多種經營,講求經濟效益,示范園就要作出這樣的示范引領作用。就這樣干吧,等你搞成了,我再來看看,陪你吃魚。我相信你的能力,你一定會搞出點名堂來的。”
米書記的話給杜局長莫大的鼓舞,他信心滿滿,干勁十足,原先他在金田鄉的位置上,縣領導幾乎忘記了他這個人的存在,也很少到金田鄉這個地兒來。現在呢,三天兩頭的,米書記就要來找他,要不給他布置任務,要不就是約他下鄉走走,畢竟源南縣是農業大縣,農村工作才是縣里的重中之重,米書記就像拿著鞭子,杜局長仿佛就是一個陀螺,總是在鞭策下不停的旋轉。
早上七點多,上班時間未到,杜局長就跟往常一樣早早的到辦公室來了,一進門,看見翦潔伏在辦公桌上寫東西,不免有些意外,便說:“小潔,想不到你比我來得更早,這偌大一個局,也只有你才這樣敬業了。”
翦潔伸了一下腰說:“杜局,我還沒下班呢。”
“這么說,你在這兒趕了一個通宵的材料?”
翦潔回答說:“是的,這份材料有點兒急,今天必須報給縣政府。”
說話間,門外又進來一個人,手里提著早點。老杜定神一看,二人不約而同的“啊”了一聲。老杜說:“這不是李昂山嗎?你怎么到這兒來了?”
李昂山也認出了他:“看你這局長當的,真是有點官僚,翦潔是我老婆,你不知道啊,我是來給她送早餐的。”
杜局長恍然大悟:“哦,是這樣啊。”又對著翦潔說:“小潔,你老公是個能人,能文能武,當年他帶著一幫農民工在指防山上墾荒,我還獎勵過他呢。再后來他又寫了一篇文章,登在省報上,引起了上級領導對金田鄉的關注,才使得我有了升遷的機會,要不然我一定會老死在金田鄉那個位置上,我真該好好感謝他。”
李昂山說:“杜局長,您過獎了,好漢不言當年勇,過去了的事,翻過去的書,還提它干什么?”
“后來你不是到水利局去了嗎?怎么樣,還好吧?現在干什么呢?”杜局長十分關切的問。
翦潔搶著回答說:“他把水利局的工作辭了,宅在家里,全職保男。”
杜局長清楚李昂山的底細,知道他干工程是把好手,便說:“這樣的能人,怎么能閑在家里呢?我手頭就有一件犯難的事兒,你敢不敢接?”
昂山一聽有事做,眼睛一亮,勃然興起,說:“啥事啊?只要不是違法亂紀的事兒,我都敢接。”
“你家小潔知道的,就是農業示范園那片洼地,要改建成精養魚池,可里面全是一米多深的淤泥,稀糊稀糊的,用挖機挖不了,用汽車運不走,找了幾家工程公司,要價又高,還沒一個敢接。”
“別個公司,預算價是多少?到底有多高啊?”昂山問。
“有一家公司來現場踏勘了一下,報價五十萬,后來又說沒有運輸通道,還是沒談成。”
李昂山一聽心中有了底,說:“杜局,你若相信我,我一定給你辦得漂漂亮亮的。”
“你知道那個地方?”杜局長又問。
“知道。告訴你吧,上次金田大垸決口,我就是被水沖到那片洼地才停下來的,要不是那兒有一排柳樹擋住,我的小命恐怕就沒了。”
杜局長對李昂山的求生故事并不感興趣,也沒追問其所以然,他感興趣的是李昂山如何解決他鬧心的事兒,便說:“如果你接下,如何搞呢?要多少銀子呢?”
李昂山胸有成竹地說:“如何搞你不用擔心,我有的是辦法;至于銀子嘛,別人報價五十萬,你只給我四十萬成不成?”
杜局長一聽四十萬,心中暗喜,想不到別人看來很難的事,在昂山面前舉重若輕,且報價低廉,忙說:“成,那成!就這樣定了,你不準返悔哦。”
李昂山堅定地說:“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就是搞虧了,我也認。”
杜春旺很是欣喜,說:“我們兩個都是金田鄉出來的,是個正兒八經的老鄉。別人說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我們兩個相逢無淚,卻有精誠合作的快事,真是相見恨晚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