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情況下,似乎只能看見孩童的眼中尚葆有好奇。我們對于所生活的世界太過于司空見慣了。即使同一個人,隨著年歲的增長,也會開始沉默,不再好奇,不再追問。絕大多數情況下,認知和價值取向是這種沉默的罪魁禍首。
當然,好奇并不一定是一個生命的最佳選項,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和對自我的體覺決定了一個有機體的諸多外象。花朵艷麗以招蜂,孔雀求偶而開屏,飛蛾趨光而逐火,游魚貪食而中釣。
眾所周知,這世間這群人所珍視的東西,或許就被另一群人視為草芥。如果硬要說這個星球的價值觀無高下之分,卻應該如何區別動物和人呢?倘要說個高下,誰又能同時擁有評判的智慧和勸服另一群人欣然接受的能力呢?
一個族群大多數人的行為取向定義了其文明,在這文明里我們每個人是施與者,同時也是承受者,無人可逃。是儒雅謙恭,還是物欲橫流,是百家爭鳴還是萬馬齊喑,或許這就是“共業”。
令人沮喪的是,或許有時并沒有真正認清自己,漫說是這個世界。好比有時自以為癡情,而實際上他的情和愛卻是這肉眼所見的世間最為羸弱的存在,它會很輕易就輸給尊嚴、容貌、年紀、三圍、距離、金錢甚至是脾性。
有時候,或許只是在用對美好名詞的推崇和珍視來對自我的麻木和卑下文過飾非。精致的利己主義者從來經不起推敲。
武當山烈士陵園坐落在玉虛宮往鐵家溝方向、六廠院墻外,和武當山草店小學隔一條鐵路,小時候家里來了客人,這里是必游之地。因為也實在無它處可去,六廠進不去,玉虛宮彼時限制開放。
奇怪的是,近幾年武當山可以游湖,可以蹦極,可以跑馬,卻鮮再有親朋間的走動,更別提在哪個親朋家過夜或者逗留幾天的,即使是在年關。
這個世界推動著生活其中的人蠅營不安、飛速追趕,究竟所謂者何?
聽人說,長眠于此的烈士大多都是在修武當山通向外界鐵路是犧牲的。當時的我不是很明白,路這種朝夕相處的東西,居然也需要付出生命的代價?不過回頭看看,這個道理很多人半輩子都不明白。
司空見慣的獲取必然會被當作理所當然!
對烈士陵園另一個較深的印象是清明掃墓,每個同學會準備一朵白花,自己做或者5毛錢買一朵。掃墓的另一項活動是少先隊員紅領巾獲頒儀式。老隊員要帶領新隊員宣誓并幫助新隊員系上紅領巾。
為我系紅領巾的是我們的班長。她是個漂亮的姑娘,很多人喜歡,可是我有點恨她。因為每周一升旗的時候,她作為班長都要站在班級前面,而我,也因為全班獨一無二的身高優勢而名列排頭之位,一直被模仿從未被超越。她便經常以高我半頭的身高矗立在我和國旗之間。
這本沒什么,可是不知道從啥時候起,她站的離我太近了,而且隨著升旗儀式的推進,越來越近且向我半欠過上身,弄得我唱國歌的時候聲音始終不敢“起來”!我想她一定是故意的。故意向我這個一條褲子穿好幾年的小子炫耀她香甜的馬尾,漂亮的背帶褲下潔白的襯衣,還有領口處精致的蝴蝶結。
一定是的,太討厭了!所以那天她給我系紅領巾,我好害怕,不敢抬頭,她的手被我下巴卡著,打不了紅領巾的結,她很著急,伸手指把我的臉往上托,邊小聲催我抬頭!我才不抬,你比我高,一定是想看我新洗的脖子和新換的襯衣領口。
況且,她的手好滑,我應該和她一樣,紅了臉頰。
吃飯的時候偶然聽到孩子說要準備白花,要去掃墓。我不由心下一驚,想來也是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了。那里的松柏猶如蓋,山色應還翠。只是那年的霏霏細雨,終于再難打濕這雙凝望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