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是一碗佛手柑粥,扶月頓時更覺胃口好了許多,是以此際堪堪伸手接過了。
“多謝小郎君。”分明已提勺舀起一口粥送入口中,才有后續一聲謝。
虞楚訕笑著搖搖頭,仔細端詳她用膳時的一舉一動,不時提起帕子替她擦擦嘴角,見他時常未有動筷的意思,扶月的筷子也緊跟著一頓:“你怎么不吃?菜樣不合心意?”
眼下扶月眼前離的額外近些的膳食全是她平日里愛的樣式,此生更是生疑,不住地伸手將他平日里素愛的幾道推地離他近一些:“這些都是你愛吃的,放的也太遠了,左右我吃的差不多了,你也多少吃些。”
話雖至此,扶月忍不住提起筷子一樣夾了一筷送入虞楚碗中:“我倒不是小娘子了,你無需時時刻刻照顧我,自己也需注重一些。”
等確定他提筷以后,扶月才緊跟著拿起碗繼續用下一些,待碗中完全干凈以后,她端起解膩的茶鐘喝下一口山楂茶,便放下筷子,撐著額頭去觀摩虞楚用膳了。
虞楚原先舉止還十分順暢,但被盯久了難免有些面熱,因此一時并未抬首,只能低垂著眼瞼專心致志挑出合自己心意的菜式。
扶月后知后覺意識到后,連忙轉了目光,透過窗戶打量外頭生長茂盛的樹,另一會又去打量旁邊一般高的酒樓,一時連連在心中感慨京都的繁華。
見她目光不定不知正打量什么,虞楚兀自再動了兩筷后便沒了心思,極輕的放下筷子后,起身繞至她身后,伸手捂住她的眼,有一句笑語:“在瞧什么呢?”
扶月未曾伸手將眼上的手擋掉,過了好半晌才平和道出一聲:“實則似在瞧景,實際在探看你的心,你信不信?”
“信”字險些要脫口而出,不過及時止住了,隱約停歇過一息,將擋住她雙眼的手挪開,坐回圓凳上再有一聲:“探看我的心?那你知曉我現下在想什么?”
似乎吃準了他的回應,扶月面上倒不顯焦躁,目光先在虞楚身上流轉一番,最后緩緩道:“我看清了,王爺在想我,想到時候你外出了,我當如何,我猜的對么?”
虞楚確實有正琢磨此事,是以此刻也并不掩飾內心真實想法,只稍稍點頭:“猜對了,待會裁多幾匹布制新衣,新年合該讓我瞧瞧清麗的娘子了吧?”
扶月沒羞沒臊慣了,未曾想竟教這一聲“娘子”紅了臉,霎時回不出話來,支支吾吾半晌,最后才有一聲:“嗯,聽你的。”
兩人用過膳結賬后便一道從醉月樓里頭往外走了,甫一外出便有一陣風,惹得扶月不得不伸手攏了攏披風,見她有如此動作,虞楚主動上前替她系緊了帶子,末時有一聲:“后幾日我不再,外出行事有近侍護著,也無需怕的,無需拘著性子,可曾明白了?”
因著冷風加之天氣,扶月挺翹的鼻頭被凍得通紅,遲疑地點點頭:“我明白了,謝謝小郎君。”
似乎是習慣了扶月有意無意地調戲,虞楚面上仍然端地一副自如的神情,咬牙切齒地:“你呀你,慣是沒辦法讓我省心的。”
扶月扯著虞楚的廣袖,順勢將自己尚且有些冰涼的手放進虞楚溫熱的掌心,是打著誠心凍一凍他的主意,沒成想讓他握得更緊,一路順他往前走,行過半程,扶月習慣了兩人之間的氛圍后,才極小聲開口:“我明白了,既是不省心,不如留下來陪陪我?”
虞楚步子一頓,回首看她,面上辨不清的情緒,先有一聲提問:“當真?”后續頓了頓,又接:“若當真如此想,我倒可以同陛下說一說。”
要大動干戈的事到底有諸多不便,扶月面上雖有猶豫的神色,但答話時卻是難得的十足的堅定:“王爺自然也有一番事業要拼,我怎么好教你為了我放棄呢?何況我雖不是天下頂頂好的女兒家,但支持你往后所做之事,月兒還是能做到的。”
雪地上印出了虞楚同扶月雙雙的腳印,扶月見了,又指著地上的腳印,佯裝一副有理有據的模樣:“你看,如影隨形。”
如影隨形幾字聽得虞楚鎮日鎮定的臉上浮現出零星意外來,末了又轉換成個笑:“你慣是嘴甜,也很會哄我開心,你所思所想,我大約全然明白了。”
扶月挑挑眉,險些有些不信:“當真能全然明白?我想一出便是一出,還要勞你時時記著呢。”
虞楚停住步子,將人攬進懷里,垂頭附在她耳側再有一聲:“時時記著,我自然可以做到,只盼月兒對我同旁人不同些。”
扶月狡黠地眨眨眼,最后落得一句真心實意的話:“那是自然,你別看我平日里行為、思想跳脫,但我扶月自是言出必行的。”
“言出必行?”虞楚學她方才的模樣先是挑挑眉,最后眉毛平平舒展開來,面上笑意至深:“我信你這一番,我也同你做這樣的約定,好教你不要對我失望,往后你我夫妻二人,皆坦誠些,如何?”
扶月任由人攬在懷里,鼻尖鋪散開的是虞楚身上熟悉的味道,扶月不住深吸一口,末時再有掀眼望一下前方不遠處的商肆,才有些破壞氛圍的拍了拍她的腦袋:“快到了,先去挑一挑制成成衣的布匹?”
扶月果真從他懷里鉆出,不知低聲嘀咕了什么,最后主動往前,順勢伸手拖著虞楚一道往前,兩人行至綢緞莊面前時,扶月已是氣喘吁吁。
虞楚倒習慣了如此行走,反而面色平淡的看她:“剛才不是還說沒什么興致?怎么這會兒走的這樣快?”
扶月喘平一息,目光閃了閃,心下有了主意,更快地拖著人往里走,自顧自從最前排挑起了布匹,一面挑一面還轉頭同虞楚搭話:“我方才想到,我自個兒裁似乎也沒意思,不如我們裁些顏色一樣的,縫制幾套配套的新衣?如何?”
虞楚似乎明白過來她話里的意味,當即便應聲:“好,都聽你的。”
扶月挑選布匹一下是快準狠,好一會兒臂彎上便已然滿滿當當了,見虞楚閑庭信步的模樣,索性踱步至他身側,將臂彎承的滿滿當當的布匹塞在他臂彎里,順勢揚了揚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