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楚王府也只安生兩日,便有事兒找上門來了。
原本扶月才起身,還不曾用膳,腦海里一片空白時得聞樓蘭公主尋上門來了,一時是打了個激靈,卻完全摸不清她此次所來究竟所為何事,但到底邦交在先,只遣了一向處事有度的吹杏將人迎入正廳。
扶月方才出現(xiàn)在廳堂,便被那姑娘身上一抹紅妝驚艷到了,許是兩人互相感應,在她恰好回首時,扶月見是相熟的臉面,心中有些驚訝,但到底顧及禮數(shù)。
很是客氣地行了一禮,面上的笑意更深:“公主?您怎么來了?楚王府當真是蓬蓽生輝呢。”
樓蘭公主是掐準時機尋上王府的,卻未曾想楚王妃是那日胭脂鋪里碰見的官家小姐,一時有些意外,卻也回了一個平禮,但心中只道中原規(guī)矩實在繁瑣。
如今有求于人,只能掐著禮數(shù),才能有求人的機會。
見樓蘭公主不知正凝神思索什么,扶月先是喚了一聲:“公主?”緊接著又自我介紹:“我是扶月。”
樓蘭公主只淡漠地遞過一個眼神,打量完廳堂內的裝設后,言簡意賅的開口:“今日確實有件事情同你說,不知楚王可曾同你提過?”
楚王?虞楚莫不成是瞞著什么事情?
但扶月下意識便是虞楚安全出了問題,但又細想樓蘭公主不像是為此事而來,一時拿捏不準人口中的事,只能開口:“是什么事兒要勞你親自來這一趟?”
樓蘭公主頓了頓,接過托盤上一盞茶飲下一口,才重歸正題:“王爺有沒有同你說過,我同他的事情?”
扶月面上有些訝異,下意識跟著回一聲:“你們二人?”下一刻撫平了袖子的褶皺,是一臉正色:“我沒聽過你們二人有任何交集。”
樓蘭公主果真笑開來,但眼神似乎一直定在扶月身上,一字一頓地:“原是如此,那我便同你說一說,索性不算費口舌的。”
扶月心中隱約有個答案,卻又覺著有些不可信,停頓許久,才聽樓蘭公主道:“王爺有意納妾,本來我也不愿屈居人之下的,只不過王爺實在合我心意,因此我才有今日上門來同你說上一說。”
扶月手中的帕子捏的緊些,挑著眉反問:“哦?竟有這樣的事情?王爺未曾交代過,我也不可能聽信你一面之詞。”頓了頓,扶月拿出自個兒的威嚴來,話里似是警告:“公主這樣說,也有損自己的清譽,我勸公主還是收回這番話吧。”
越珍似乎預料到她是如此反應,一時笑的更加開懷:“我知曉你的心意,但這是陛下的圣旨,難不成你要抗旨不準?”
原只聽聞是來和親的,未曾想和親一事將落到自家小郎君身上,況且前兩日兩人信誓旦旦的話還歷歷在目,現(xiàn)下自然難以接受。
不成想越珍似乎難以體會到她的痛苦,添油加醋的:“現(xiàn)下我愿和你共侍一夫,是你的榮幸,若你不愿,我便讓王爺休了你。”
扶月目光閃了閃,覺得她的話有些讓自個兒一頭霧水的,末了還是選擇相信虞楚,只添一聲:“既是如此,等王爺從揚州回來再說,我雖然掌事,但到底不好替王爺做決定的?”
越珍將茶盞重新歸回托盤以后,刷一下起了身,面上的神情也未曾有方才那樣客氣:“那邊走著瞧好了。”
離府時還有意無意甩著銀鞭。
待她離開后,扶月雖覺得有些莫名,但仍止不住紅了眼眶,順帶隨手摔了幾個茶盞解氣。
至于方才的軟鞭,更是歷歷在目,仿佛是來耀武揚威的。
見越珍離了,吹杏才連忙上前,捻著帕給扶月擦眼淚,邊擦邊安慰:“左右小姐都是妻室,不必偏聽偏信,若當真下旨了,又怎會一點風聲都沒有?”
其實越珍所說的已然是商討過的結果,原本她是準備嫁皇帝的,但心里總歸嫌棄皇帝年紀大了些,直至那日重遇虞楚,才更顯春心萌動。
雖兩人交集不深,但越珍到底留了印象,一回居所便央求和親大使替自己求個機會。
沒成想反倒真成事了,但越珍是個急性子,雖說還沒成為板上釘釘?shù)氖拢降仔那榇蠛茫B忙帶人去耀武揚威了。
扶月冷靜下來以后直覺一樁樁一件件實在太過荒謬,自是不肯相信,現(xiàn)下又不得和虞楚通書信,只得在心里存了個疑惑。
虞楚不知不覺中在馬車上搖搖晃晃幾日才到達揚州,揚州城內被厚厚的白雪覆蓋,已是辯不清原先的容貌了。
因入了城,雪天難行不好趕路,車夫將驅趕馬車的速度收斂許多,一路上更是平平穩(wěn)穩(wěn),虞楚失神時不禁想起府內扶月的一顰一笑,一時竟是巴不得調轉馬車回府。
只可惜這次皇命在身,由不得自個兒嬉鬧,何況揚州災民有許多,都等著自己一塊兒解救,再如何說也是要放一放兒女情長的。
車馬行至揚州官驛時已臨近傍晚,安置妥當后,虞楚便先尋家客棧解決晚膳,也順帶探聽民情,這才發(fā)覺雪災所造成的損失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嚴重。
是以當即決策第二日召集眾人來商討賑災之策,順帶把將從隔壁運來的糧食先分發(fā)下去,好解決一下當前困境。
待決策完后,眾人退出虞楚臥房,近侍才趁機入內,交代一聲:“公子,今日我們離開后,樓蘭公主去了府上。”
虞楚正執(zhí)著孫子兵法瞧的入神,一時面上有些意外:“樓蘭公主?她怎么會去府上?”
近侍所了解不多,只能輕搖搖頭:“似乎是去尋王妃的,至于內里恐怕到時候要回京了您親自去問。”
虞楚微微頷首,往深處一想,卻也未曾了解為何樓蘭公主平白無故尋上王府。
不過既是有此舉,想必京中眼線也打探到了,若有任何不測也會有人及時護下扶月,思忖及這一處,虞處反而不怎么不擔心了。
待近侍稟完瑣事以后,才解衣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