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年級辦公室內，四班班主任梁建國正拿著手機，給幾個老師看他剛滿月兒子的照片，聽著他們都說可愛，不免喜形于色。

　　他得意洋洋地看了眼對面的李媛媛，含沙射影，“這生孩子，還是二十五六歲生最好，我老婆現在的體重都恢復到懷孕前了。生下的孩子也是質量最好的，女人一旦到了三十，身體各方面條件都直線下滑……”

　　見李媛媛埋頭查看班級學生的成績表，并不怎么理他，心頭火氣漸盛，“李老師，成績單再看也是全年級墊底的，就這平均分數，還能多看出來幾分啊？你今年都二十九了吧，還單著呢，得抓緊啊。”

　　辦公室的另外一位女老師，無奈地搖了搖頭。

　　梁建國針對李媛媛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逮著機會就對她冷嘲熱諷。

　　兩年前，梁建國對李媛媛展開激烈追求，他原以為自己這么高調，李媛媛就可以順理成章地跟了他，結果女老師完全不吃他那一套，當眾拒絕了他的求婚。

　　從此以后，他心生怨恨，各種挑事，連后來找了個比自己小八歲的老婆，兒子都有了，心里還是放不下這茬兒。

　　因為比較尷尬，他們說話時，其他老師就很少插話。

　　李媛媛抬頭，在男人發福的臉上輕描淡寫地掃了一眼，“梁老師，我的事情不牢你費心。”

　　說完，又把視線盯在了全校排名第六百五十的某位爺的姓名上。

　　“易瑾？”梁建國勾著身子看到了易瑾的名字，笑得更加意味深長了。

　　辦公室門外，正要進來找李媛媛請假的易瑾，在聽到自己的名字后，不由地頓住了腳步。

　　梁建國似乎在努力憋著笑，“李老師，真的是為你好，聽我的，想辦法把這位零分圣手勸退吧。這樣，你們班的平均分起碼可以提高好幾分，離我們四班差距還能小些。不然，你還真以為她能這么一路鴨蛋地滾進大學啊？哪個大學會收這樣弱智的學生？”

　　李媛媛早就煩死了男人逼逼個不停，蹭地從辦公椅上站了起來，“梁老師，我勸你做人要善良。易瑾同學之所以考零分，那是因為她之前不在我的班上！我不會因為分數就貶低一個學生，也永遠不會放棄任何一個人，哪怕她智商有問題。”

　　說完，拿著化學課本和名單準備去上課。

　　她的聲音提高了幾分，整個辦公室的老師和抱作業本的學生都看了過來。

　　梁建國臉色鐵青，被噎得嘴唇發抖，“呵呵，想不到李老師思想境界還挺高。”

　　心里卻在說，我看你死鴨子嘴硬，等到年終獎和教師評級時有你哭的。

　　李媛媛停下腳步回頭，嗤笑一聲，“承讓了，確實是比你高一點。”

　　梁建國：“你……”

　　*

　　顧衍行把十聽可樂都收進了桌兜，塞著耳機聽歌，一手抵著腦袋，一手轉著筆，身前是打開的理綜習題集。

　　易瑾回來后，他身子前傾，方便她坐進去。

　　易瑾盯著空空如也的桌面，又想起剛才男教師和班主任的那番話。

　　第一次意識到，她的零分也許給老師造成了困擾。

　　她拿出筆，用牙齒咬掉筆帽，在稿紙上神色漠然地寫下了三個字：梁建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