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吳志離開后,張山這才對舒小橘和林璐說招了招手,來到后院。
月光灑下一片輕紗,照在被精心設計過的院子里,空谷,幽靜。
上人便是在上次會談的地方坐了下來,張山此時把臉一肅,也沒有忌諱一旁的林璐,對舒小橘說道,
“小橘啊,你現在是我的弟子,我把話也說清楚了,我乃岳華山外門弟子,你入我門,卻是不得宗門信物,這將來需要你親自去通過宗門考驗獲得。”
“雖然如此,你還是可以學我岳華宗功法,但學了功法便是我岳華宗之人,但你切切記住三點。”
“1.雖然門內不要求弟子行俠仗義,但也不可為非作歹,若是發現,自有門中執法堂清理門戶,我護不得你。”
“2.若遇到那白蓮教,凈世佛宗,鬼神院這等霍亂世間之流,力所能及下定要擊殺,不論對方還有什么身份。”
“3.宗門若有需,有召必要回,當然,這是你得了宗門信物,正式入了外門后的事,同樣的,你到時候若有什么需求,宗門也會盡力支持。”
“弟子記住了。”
話剛說完,舒小橘便抱拳鞠了一躬。
“嗯,如此甚好。”
張山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后看向林璐,嘆了一聲,道,
“如此亂世,你一個小女孩實是難以生存,我們找到你也是有緣,如此你便給小橘當個師妹吧,我且問你,你可愿意當我徒弟。”
林璐聞言,頓時激動起來,雖然仍然是面無表情,但是身軀不住的顫抖還是暴露了她的心情,她趕緊跪了下來,不住平靜道,
“弟子,愿意,弟子,愿意,弟子...”
見此,張山還是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扶起林璐對她說道,“那小橘屋旁的客房以后便是你房間了。”
接著,張山對舒小橘說道,“以后林璐便是你師妹了,你可要多照顧著她。”
“我會的,師傅。”舒小橘點了點頭。
見此,張山也沒有多說什么,而是開始教倆個徒弟練武。
“天下武道,基礎都是從站樁開始。”
“我要教的,便是我岳華宗的樁功——望月樁,切莫小看它,進來想要在武道上有所建樹,這樁功一定要扎實。”
說罷,張山兩腳開步同肩寬,兩膝微曲,兩臂曲抱于胸前或腹前,雙手距離約十厘米十指相對。
“站樁時記得腦海中觀想月亮,想象一下,你就是一輪明月,慢慢的從海上升起,籠罩萬物,波瀾不驚。”
說著,張山便閉上眼睛,一動不動。
舒小橘觀察了一會兒,便也有模有樣的學了起來,林璐雖然看上去不太聰明的樣子,但也學的有模有樣。
初次站樁,在舒小橘強大的身體素質支持下,很是輕松...奇特。
他的腦海里觀想出一輪明月,又大又圓,又白又亮,隨后在天上越升越高,月光灑了一地都是,不論是陸地,山川,河流,海洋,他覺得自己越來越悠遠,仿佛成為了天地間一名恒古的存在,俯視萬物,高高在上。
接著,舒小橘的皮膚便開始發癢,像是一只只小螞蟻在爬行一般,卻不顯得難受,他感覺,體內似乎有一股熱氣開始升騰了起來。
“想必這便是氣血在流動了。”
舒小橘忍不住心里想道,這氣血流動,便像是山河之間奔流的水一般,這一刻,他明白了。
望月樁,以神為月,照亮身軀,掌握自我!
得出了這份體悟,舒小橘自然是不敢放松,繼續忘我的站樁了起來。
半個時辰后。
張山從入定中醒來,緩緩吐出一口氣,竟是肉眼可見,像是條白練,激射出倆米遠才消散。
吐出白起并不難,可要知道,現在是這三伏天氣,不是那寒冷冬天!
想做到這一點,可不是尋常八品可以做到,其中望月樁的神異是一點,張山本身強也是這樣的,只這一下,便能看出張山快要接近七品武者了。
八品到七品其實是一道坎,從內到外的坎,氣血貫通筋,皮,膜,肉,骨以及諸多器官后,便可以打通人體與外界的門,七品武者便是這般,一拳擊出,氣血凝聚,百米米開外也能殺敵。
張山睜開眼,便看到一旁的林璐,此時林璐已經雙腿打擺,晃個不停,平靜的小臉上汗水不斷的滴下,在月光下泛著反光,但還是堅持著。
張山欣慰的笑著點了點頭,“這丫頭雖然不如舒小橘一般天生神力,但也能學的有模有樣,資質算是不錯,關鍵的是性格堅毅,第一次站樁居然能堅持這么久,想必將來也不會太差。”
這樣想著,他便拍了拍林璐的肩膀,見到她一雙平靜的大眼睛看著自己,張山輕聲笑道,“你體質弱,還需要慢慢調養,不要太累了,過猶不及就不好了,你去坐會兒休息吧。”
雖然張山很想表現出一副慈祥師傅的樣子,但是他那兇狠的大腦袋和大胡子實在嚇人,林璐楞了好一會兒,這才點頭,
“嗯。”還是那個平靜的語氣。
見此,張山也沒有覺得自己沒有受到不尊重要發怒什么的,他也發覺,這女孩其實是有情緒的,只是不知道怎么了,表現不出來了。
想到這,他就有些頭疼,準備回書房找下,有沒有這類病例記載。
別看張山一副五大三粗的樣子,可天下醫武不分家,凡是練武的,基本都有一手好醫術,而且張山行走江湖多年,腦袋里沒點東西怎么能行,閑暇之余他就會看看書,補充些知識。
世界上沒有沒用的知識,也許哪一天就用上了呢。
于是,他打了一個哈欠,對林璐說道,“我先回房了,你若是要休息便也回房吧。”
說罷,張山便往他房間的方向走去。
林璐有些疑惑,不明白這個師傅為什么不叫師兄別站樁了,不是說過猶不及嗎?
娘親說過,好孩子有問題就要問,當然,只限于家中長輩和師長。
“師傅,師傅是我師長吧。”
想到這,林璐心中一定,便平靜問道,“師傅,師兄,過猶,不及,要,叫他,嗎。(?)”
正在走著的張山聽此,不由的一個踉蹌,差點摔倒,要知道,他可是八品,不可能走路摔倒的,如果發生這種情況,要么是中了法術,要么是心里受了刺激。
我們八品武者是專業的,一般不會摔,除非忍不住。
只見張山轉過頭,帶著一絲無奈道,“你師兄體質強大,天賦異稟,這只是第一次站樁,竟是直接登堂入室,自然是不怕什么過猶不及,你可要好好向他學習。”
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居然要對這么年幼的小女孩灌輸一個觀念:
人與人是不同的,生下來就是不同的,你努力了半死還比不上人家一會兒的功夫。
要知道,他小時候還是不知道人還有這樣分的,那時候在外門,便是宗主的弟子也是和他們同吃同住,練一樣的功夫,也沒人告訴他們修行的快慢有和不同,直到.....
“想這么多干嘛,真是的。”張山心里一嘆,快步離開,留下一臉平靜的林璐。
即使師傅準許她回房休息了,但她并沒有離開,而是坐在石凳上一動不動的看著舒小橘。
“我有了師傅,還有小橘師兄...么?”
她突然感覺心里有點莫名的感覺,只是她也說不清楚這是什么感覺,暖暖的,讓她有點開心,把娘親死去的厚厚陰云沖去了一絲。
她覺得自己這時應該笑一下的,露出她的來顆小虎牙,她記得,她以前每次有開心的事時,都是這么笑的,娘親這時候就會用她溫軟的手摸她的頭,說,“我家小鹿笑起來最好看了。”
可她不論怎么嘗試,都感受不到臉上的動靜,她伸出手掰了下嘴,讓自己倆顆虎牙露了出來。
“這不是笑,我笑不出來了。”
這一刻她突然想哭。
她剛剛加入這個張府,這個大宅子,有了看上去帥帥的對自己很溫柔的師兄,有點兇但也溫柔的師傅,自己卻不能給他們笑容,這樣,這樣會給討厭的!
林璐抱著頭,身體蜷曲在一起。
眼淚嘀嗒嘀嗒從她眼角流出。
一雙不大的手覆上了她的頭,卻是溫暖,有力。
“別哭了,咱們先去休息吧,明天早上有好吃的早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