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哎,小伙子,你東西不要了?”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
柳群回過頭,是個駝著背的老頭,頭發已經花白,臉上滿是褶子。
“我愛要不要,干你什么事?!”今日因這幾塊石料才起禍端,柳群心中郁著一口氣,此時看那幾塊石料更是不順眼。
“此物不凡,可助你青云直上。”
“你這老頭,說什么胡話?”
那老頭不理柳群的問話,只神神叨叨的念著這幾句。
“神經病!”柳群朝老頭示威似的揮揮拳頭,“老子的拳頭可不長眼!”
“這是你此生命運轉折關鍵所在,若是錯過,你這輩子也就是這樣了,再無出頭之日!”
“糟老頭,你真當老子是傻子?!這幾塊破石頭,老子可比你懂多了!”
柳群提拳就往老頭的臉上揮去,那老頭往后退了一步,正好錯開了柳群的拳頭。
“還敢躲?!”
剛才那十幾號人呼啦啦擁上來,柳群毫無還手之力,高老黑又比他生的高大,往前一站,柳群自知自己沒有絲毫勝算,可一個糟老頭子,難道自己還能打不過?
柳群繼續揮舞著拳頭沖上去,卻又次次落空,那老頭并不還手,只是往后退,柳群卻絲毫不能近身。
如此往復了十幾次,柳群也看出不對來,氣喘吁吁的停下手。
見柳群停手,老頭又繼續念叨起來。
“真是見鬼,我帶著還不成?”柳群將地上的石料撿起來,用衣裳籠著。
老頭不在多話,邊嘀咕邊顫顫巍巍的扶著木棍轉身走了。
柳群心中越發奇怪,明明是個連路都走不穩的老頭子,怎么就次次都躲開了自己的拳頭?
他的疑惑沒有結果,第二日,柳群越想越覺得事情怪異,帶著幾塊石料去了玉石坊。那老頭的話十分怪異,柳群也留了幾分心眼,他沒有直接在玉石坊開石料,而是與掌柜一番說道,在坊內的一個廂房請人開了石料。
這一開,結果實在是令人驚詫,四塊石料竟都是品質極好的翡翠。
柳群先是狂喜,冷靜下來后,明白現在不能聲張。他給了開石料的師傅一些銀兩,請他務必保密,自己帶著開出的翡翠從玉石坊的后門回了家。
在后來,柳群將翡翠進獻給魏明偵,果真得了魏明偵的歡心,有了許多賞賜不說,也得了個小官做著。
喬宛看過進獻的翡翠,柳群并沒有將翡翠切割出來,她記得,那四塊石料的底部都有些灰色的紋路,看著很獨特。
喬宛還在認真的翻找,拿著一塊塊石料又掂又看,挑了大概一炷香,才讓護衛搬起選好的四塊原石前去結賬。
玉石坊的掌柜有些奇怪,這幾塊原石在玉石坊里已經擱置已久,根本無人問津,送人都未必有人看的上,基本就是當廢料了,這姑娘的眼光還真是不同于常人。
“多少銀子?”喬宛問。
掌柜見她一副爽快的模樣,想著大約真是不食人間疾苦的大小姐,就道:“我看與姑娘有緣,給姑娘算便宜一些,一百兩銀子!”
“一百兩銀子?”白芷驚呼一聲,怒視著那掌柜,“這破石頭送給我我都不要,你朝天喊價呢。”
喬宛一聽,忍不住笑出了聲,“掌柜的,別說是一百兩銀子,就是五十兩銀子我也是沒有的了。”
“你這原石應該在店里放了許久了吧,我今日也是誠心想同掌柜的做這筆生意,實不相瞞,我身子還有四十多兩銀子,掌柜的若是愿意,這筆生意就成了,若是不愿意,就當我沒有來過。”喬宛在桌上點了兩下,蓮心會意的將荷包擺到掌柜面前。
掌柜低頭思索了一會,收下荷包,笑瞇著眼,道:“小姐倒是個爽快人。”
店中許多人看見了喬宛買了四塊廢料,都在小聲議論喬宛不識貨,面上更是露出了譏嘲的笑容。喬宛視而不見,直接出了西市,讓人將石料搬到車上,才上了馬車。
到了馬車上,白芷終于還是忍不住道:“姑娘,您為何要花這么多銀子買這些破石頭?”
“這可不是破石頭。”喬宛道:“這石頭大有用處。”
“用處?”蓮心也是一愣,“奴婢怎么看都只是塊石頭,能有什么用處?”
“能變成銀子算不算大用處?”
聞言,蓮心和白芷都是一呆。
“今日也算是有些收獲,”喬宛笑著問道,“先回府吧,銀子嘛,過幾日再給你們變出來。”
“石頭還能變銀子?”白芷看著喬宛的笑容,心中一動,問蓮心道:“蓮心,你知道怎么變嗎?”
蓮心一噎,道“莫非是傳說中的點石成金?”
白芷:“這……姑娘……姑娘,您當真會點石成金么?”
見她們越說越離譜,喬宛微微一笑:“我若是會點石成金,何苦跑到西市去買石頭,喬府難道沒有石頭嗎?”
“那究竟如何變成銀子?”
喬宛沖她們二人招招手,湊近了說:“賣到玲瓏齋去,可不就變成銀子了。”
“這……”蓮心和白芷都是一驚,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盯著喬宛。
“一言兩語說不清,等回到府里,在慢慢同你們說。”
等回到喬府,喬宛直接讓人把原石搬回了清秋閣,沈幼歡見喬宛出去一趟卻帶回了幾塊石頭,心中奇怪。喬宛不欲與沈幼歡多說,她就算此刻告訴沈幼歡這不是普通石頭,而是價值千金的寶物,沈幼歡也未必會信。就算信了,也會起疑她是如何得知這不是普通石頭的,這又得費好大一番功夫去解釋。
喬宛干脆不回答沈幼歡的問話,岔開話題,拿出從玲瓏齋買的首飾哄她開心去了。徒留白芷和蓮心二人對著箱子里的四塊原石大眼瞪小眼,這不能怪她們蠢笨,實在是看不出這石頭與旁的的石頭有何區別,值得喬宛好好的將它收在箱中,還小心囑咐要記得上鎖。
……
從沈幼歡那里吃過晚膳后,喬宛才回到自己的院子。
自從喬宛病好之后,同沈幼歡的關系越發親昵,幾乎日日都會同沈幼歡一塊用膳。母女二人一邊聊著趣事一邊吃飯,倒一點也不冷清。
喬宛剛才狀似無意的問起了燕關的情形,沈幼歡明顯有些詫異,可說著說著卻不自覺流露出了懷念的神情。想必是想起了隨軍的日子,沈家是從沈幼歡的父親開始發家,早些年一直走南闖北,沈幼歡少時隨父母去過不少地方,眼界不同于一般的閨中女子。
她是家中幺女,自小有父兄護著,沈家關系簡單,父母恩愛,根本就沒有小妾通房。沈幼歡從未接觸過高門大戶里的宅斗,女人間的爭寵,剛嫁到喬家又隨喬元承一同去了燕關,哪怕如今已經為人母親,性子還依舊帶著天真。別人待她一分好,她就還十分,別人對她一分壞,無傷大雅她也就不在意。
喬宛怎么忍心告訴這個心懷善意的女人,她所相信的一切都是別人做出來的戲,她信任的妯娌背地里卻對她下毒手。這個世上,如此純良的人本就不多,沈幼歡一生從未傷害過任何人,上輩子卻落得那樣的下場,何其無辜。
得尋個時間帶沈幼歡去府外好好找個大夫瞧瞧,雖然那藥已經停了,可沈幼歡已經喝了這么多年,喬宛心中不安,一日沒有弄清沈幼歡如今的身子究竟怎樣,她就一日放不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