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沒有帶律師。

　　蘇衿是懶得請，厲邵杰是嫌丟人。

　　誰知道這女的能干出什么事來？她萬一覺得不合適一哭二鬧三上吊，厲家的臉面還要不要？律師雖是自己人，不至于出去大肆宣揚，但難保他不會當成笑話一樣講給無關人聽。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會成為陌生人茶余飯后的談資，厲邵杰就覺得胸口直疼。

　　他一句也不想廢話，只道，“看，看完了，簽字。”

　　蘇衿將文件拿過來，一頁一頁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然后挑了挑眉。

　　這是一份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離婚協議。

　　上面說明，兩個人各自名下財產都回歸自己所有，結婚期間內男方買的一切東西仍歸于女方，包括贈予的這套房子，因為沒有孩子，所以十分簡單明了。

　　說實話，蘇衿一直覺得厲邵杰并不會善罷甘休。

　　看得出，他不喜歡蘇衿，甚至可以說是非常討厭。這些天她收拾屋子的時候，大概整理過厲邵杰給原主買的那些奢侈品，確實花了不少錢。如果原主把這些東西折成現金，大概也夠下半輩子吃穿不愁了。

　　等她跟陸星解了約，賣了公寓去換個普通的房子，就算不出去找工作，只要不再大手大腳，拿著利息也能維持生活。

　　結婚三年，他一次也沒碰過她，到頭來還賠了這么多，怎么想都不劃算吧。

　　就算是厲氏太子爺不差錢，搞慈善也要分對象不是？她提前讓暗線轉了賬，就是為了萬一厲邵杰翻臉要趕她出門，讓她還錢，她起碼還有后手。

　　結果竟然就這么輕飄飄地翻篇了。

　　厲邵杰見她一直若有所思，還以為她不愿意，語氣更冷了，“你以為你討好老爺子就真的能一飛沖天？我告訴你，這三年來我已經受夠你了，這里面的東西就算我厲邵杰上輩子欠你的，你要是還嫌不夠，抱歉，蘇衿，你就值這么多。”

　　他伸出兩個手指，在空氣中一捏，滿是不屑。

　　蘇衿抬了抬眼。

　　她的目光很靜，還帶著些淡淡的嘲諷，卻不知是在嘲諷厲邵杰還是她自己。

　　慘啊，蘇衿。

　　一個女人混到這種地步，怕也是不容易。

　　她提起筆，在最后一頁龍飛鳳舞地簽上自己的名字，簽完后方才想起，這并不是原主的筆跡。

　　但顯然厲邵杰根本就注意不到這些。

　　他面無表情地將文件收回去，正要走，突然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氣勢洶洶地走進里間，從書房里抱出一堆精裝版的原文書。

　　蘇衿：……

　　不好意思原主，她誤會了。

　　原來這是厲邵杰的杰作。

　　他咬著牙道，“這些是我的。”

　　蘇衿點點頭，“需要叫人來幫忙嗎？”

　　厲邵杰沒再理她。

　　他從屋里搬到屋外，整整搬了十幾次，累得滿頭大汗，襯衫的后頸和腋下濕了一大片。

　　仿佛只是為了發泄自己這三年間做的事有多么荒唐。

　　蘇衿從沙發椅里掏出之前翻了幾頁的《詩經》，本來打算遞過去，厲邵杰已經送完最后一批，穿上了鞋。

　　“別再讓我看見你。”

　　他惡狠狠地道，轉身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