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的賣身契還沒簽夠，郝姐八成以為她是目不識丁的文盲，忽悠起來連眼都不眨。

　　這份新合同除了年份短了些，改了點說辭用法，大致內容和之前那份幾乎沒什么區(qū)別。

　　看似是多配備了化妝師營養(yǎng)師和專屬助理，但那只不過是派了更多人來監(jiān)視她罷了，在通告和片酬的選擇上，仍然不具備任何自主權。

　　簡而言之，賺錢的傀儡而已。

　　蘇衿眼中的不屑都明晃晃地呈現(xiàn)在那里，絲毫不加掩飾。

　　郝姐怎么會看不出，她心中暗罵，面上卻依舊賠著笑臉，“當然，有什么不滿意的，你可以說出來，我們再一起商量著修改嘛。”

　　話雖遞到這里，也不過是權宜之計，卻沒想到蘇衿真的拿起旁邊的筆，修改起來。

　　她的動作飛快，筆尖在合同文件上重重劃了三道，又推了回去。

　　“不接亂七八糟的綜藝，不接不感興趣的代言，出場費分成太少。”蘇衿淡淡地勾了勾唇，眼里都是冰冷，“我看不出這份合同里有一絲一毫的誠意，憑什么要接受呢？”

　　“憑什么……”郝姐愣愣地望著蘇衿劃掉的部分，一邊重復一邊握緊了手指，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怒意自體內躥升上來，將她僅有的那絲耐性也燒沒了，“你問我憑什么，蘇衿，哈，蘇衿！”

　　她將這個名字咬得很重，牙齒都快要咬碎了，那張諂媚的笑臉瞬間變了形，甚至有些猙獰，“我看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一朝得勢，就想著上天了！”

　　女人用力地揚起手，合同頁紛紛揚揚地自半空中散落下來，落在蘇衿的身旁。

　　郝姐的聲音又尖又利，幾乎要穿透耳膜刺到腦袋中去，“你真以為靠這些就紅了？別忘了，這都是陸星給你的資源！《明唐》、網劇、《無限追擊》，你離開這里，連這些亂七八糟的綜藝也接不到！代言不感興趣？出場費嫌少？你TM也不想想，就憑你的人氣和條件，能接到這些就是燒高香了。沒陸星捧你，你算個P？”

　　那些看似像糖果一般的美味誘惑，就如同廢紙一樣落在蘇衿的腳邊，她緩緩起身，和郝姐隔著辦公桌平靜地對視。

　　仿佛到了這一刻，她骨子里刻下的驕傲才終于完全地釋放出來。

　　冰冷的空氣在兩人周身蔓延，蘇衿微微傾身，朱唇輕啟。

　　“或許你說的都對，但是怎么辦呢。這些東西，我——不——稀——罕。”

　　話音落地，眼角便彎開來。

　　郝姐氣得完全說不出話。

　　對峙的幾秒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樣漫長，女人抿緊嘴唇，憋了很久才高聲大叫，“陸白！”

　　“陸白，送她走，咱們這座小廟容不下這尊大佛，我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到幾時，好走不送！”

　　女人的聲音高亢得能傳遍整個16層，陸白從隔壁敲門進來，看了看郝姐，又看了看蘇衿。

　　眼前的一地狼藉，似乎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的腳步停頓了一下，慢慢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封辭職信，不動聲色地放在了郝姐的辦公桌上。

　　接著才對蘇衿道，“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