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蘇易不該僅僅只是偶像明星。
在公司內部的高層會議上,菲姐像個演說家一樣侃侃而談,甚至在最后結尾的時候立下了軍令狀,一定要讓李蘇易紅上十年。
公司的高層相互看了看,然后默許菲姐去執行自己的計劃,畢竟靠臉吃飯的藝人很多,靠實力的卻難尋。菲姐很清楚,只要有錢和團隊,持續制造話題,維持熱度,就可以紅下去,這是菲姐所擅長的,所以在微博和微信公眾號領域,菲姐花了很多錢,請那些自媒體人寫文章,只要錢給到位,那些靠賣字為生的人,一個個舌燦蓮花妙筆生花,一次次熱搜,一篇篇爆文相繼炮制出來,李蘇易成了國民男神,那些瘋狂的女孩開始去查關于李蘇易的一切,索性菲姐是這一方面的老手,關于李蘇易和茶茶的過去,菲姐已經可以讓粉絲們查不到半點資料來。
很快就到了新年,茶茶沒有回老家,而是留在了這座城市,曾經擁堵不堪的道路,一瞬間就變的寬闊起來,零星的汽車,像開局的棋盤,不用上班的日子,茶茶就抱著十二去郭叔家曬太陽,思越喜歡和十二玩,越南姑娘下午的時候就坐在屋檐下織毛衣,郭叔泡著一杯濃茶看電視。
茶茶問越南姑娘關于越南的事情,越南姑娘只能說出一些片段,比如說越南沒有這么多汽車,越南人沒有這么有錢,茶茶問越南姑娘想回越南嗎?越南姑娘總會陷入沉思,然后摸摸思越的臉蛋講,以后還是要帶思越去看看的。
思越喜歡和茶茶在一起,茶茶會帶思越去看電影,去花卉市場,去給思越買衣服,兩個人像小姐妹一樣。廣場上陽光溫暖,茶茶和思越躺在草坪上,十二懶散挨著茶茶睡著,茶茶望著天空中厚厚的白云,心口狠狠地刺痛了一下,其實茶茶一直到現在依舊不明白,那些在生命里那么燦然出現過的人,怎么就再也沒有了聯系。其實人生很多美好的回憶,是溫柔的繭,也是冰冷的荊棘。
大寬躺在樓頂抽煙,被保安抓到,他把煙抖出來遞給保安,好言相求讓保安放一馬,但是保安沒有理睬,到后來由推搡變成了打架,大寬挨了打,還被開除了,走出廠門的時候,大寬對著門口的石獅子吐了口痰,然后把外套搭在肩膀上大步走去。
許愿來找了茶茶幾次,茶茶都會帶他去吃飯,不過后來都是許愿搶著買單,這個除夕的夜里,毛毛哥把酒吧裝飾了一下,墻上掛滿了氣球,然后把朋友們都叫過來一起過年,大家圍著桌子,吃火鍋,聊天,站在舞臺的中間跳舞。
許愿的出現讓熱鬧的氛圍突然間變的安靜下來,許愿端著蛋糕,跟在茶茶后面,這時候大家才發現茶茶消失了幾分鐘,大家看著許愿,看著茶茶,誰也沒有說話,音樂的聲音被毛毛哥掐掉,火鍋的湯在沸騰,熱氣繞著彩燈繚繞開來。
茶茶說,認識的一個朋友。
毛毛哥走過來打量著許愿說,僅僅只是朋友?
茶茶抿了抿嘴笑著說,只是朋友。
郭叔用肩膀撞了下毛毛哥說,都說了是朋友,那就一起過來坐會,等下就早點回家。
許愿把蛋糕分了,但只有思越吃了一塊,凌晨的鐘聲響起,大家互道新年快樂,臨走的時候,郭叔對大寬說,你開車送新朋友回家。
許愿連連說,不用了,我自己回家就好。
大寬站在原地老不情愿,郭叔兇神惡煞地看著大寬,大寬從吧臺上拿上車鑰匙賭氣似的說了句,我送,我送。
茶茶對著許愿攤了攤手,看著大寬和許愿的背影,郭叔和茶茶說,這男孩是不是喜歡你。
茶茶笑起來,頭發被風吹的凌亂,不是的不是的,你想哪去了,只是一個很普通的朋友啦。
說完茶茶牽著思越的手,幾個人并肩走在風里,郭叔說,那家伙看上去不像個好人。
越南姑娘插嘴說,你還會看相?
郭叔有些心怯,那當然,我大舅當過算命先生。
越南姑娘湊上去,還把手伸出來,那你幫我看看。
郭叔一把推開越南姑娘的手,要看回家看,這冷的天,在大馬路上看什么相。
越南姑娘訕訕地走到一邊。
地面有些路滑,大寬開車很慢。
許愿和大寬閑聊起來,大寬沒什么心眼就侃侃而談,把茶茶的故事都講給了許愿聽。
下車的時候,大寬儼然已經和許愿成為了哥們,大寬說,要是你追到了茶茶,記得請我喝酒。
許愿把手往空中一劃說,那是一定。
然后把大衣裹緊走進小區里。
城市里的除夕沒有煙火。
茶茶抱著十二坐在沙發上看晚會。
手機里涌進來很多很多群發的祝福,茶茶看了看李蘇易的微信頭像,想著要么假裝群發錯了,給李蘇易也發一條,但是在輸入框里寫好了,卻沒有勇氣點發送,最后還是刪掉了。
也不知道李蘇易在做什么,連個問候的身份也沒有了,茶茶摸了摸十二的腦袋,十二瞪大眼睛看著茶茶,茶茶用腦袋蹭了蹭十二,現在只有你陪著我了。
準備睡覺,把燈關掉,許愿的電話打進來,快到窗前來,今晚有流星。
茶茶說,你看吧,我要睡了。
許愿說,別啊,特別有意義的吶。
茶茶說,好了好了,我不和你講了,我困的不行。
茶茶把電話掛了。
李蘇易回到家里,算是榮歸故里,那個小縣城只有30多萬人,都知道出了一個大明星,李蘇易回去的時候,村里準備了一大掛鞭炮,響了整整十多分鐘,縣里管文化和管宣傳的領導也跑過來,說了一大堆好聽的話,宣傳部長旁敲側擊地希望李蘇易能成為縣里的形象大使,但是他只是笑笑,這種事情菲姐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在家里只待了兩天,菲姐便開著奔馳把李蘇易接走了,這一次是他打電話給菲姐的,因為家里天天被圍的水泄不通,已經嚴重影響到日常生活了,他一直想著低調,到最后坐在菲姐副駕駛的位子,笑了笑講,明星真是太慘了。
路上的積雪融化開來,像一地玻璃碎渣,風帶著刺骨的寒冷吹進車窗,李蘇易伸了一個懶腰,然后和燦依視頻電話,燦依問他什么時候能到,他說能趕到吃晚飯,然后兩個人說了些肉麻的話,菲姐沒有講話,只是嘴角輕輕上揚。
掛掉電話,李蘇易把座椅調低,把帽子扣在臉上,其實也不是想睡,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心里很難開心起來,今年寫了好幾首歌,他以為和茶茶的過往會成為他靈感的源泉,可是真正要寫的時候,卻難以成章成句。生活仿佛一片海,彼此都是散開的魚群,一轉眼就到了不同的海域,在同一座城市里,有些人搖著高腳杯,有些人在地鐵里穿行。
李蘇易和燦依站在高樓的露天陽臺上,菲姐站在一邊和李蘇易講,三月的時候,東南亞的八場演唱會就要開始,你要往國際化的路線去走。
燦依端著酒杯和李蘇易碰了一下,玻璃杯發出清脆的聲響,舉目望去,城市仿佛一片森林,那些高樓是蒼天大樹,那些低矮的民房是灌木叢深的雜草,站在高處的人們,從來只能看見大樹,初春的風滿是料峭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