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踐考試與上午的筆試不一樣，每個人都被安排在了一個小隔間里面，不受外界干擾地做自己的任務，外面有巡考老師來回巡查，提供必要幫助的同時防止可能的作弊。但通過了筆試的學生基本都不會再想著作弊了，因為真正的篩選環節也就只有筆試，下午的實驗考試和明天上午的問答都只是檢測水平而已，并不會因為考得不好而被勸退。
里希特分到的任務有兩個，第一是拆解一臺輪帶傳動機，第二是用另外的零件按照圖紙組裝一臺哲瑞蒸汽機。
在心里模擬了一遍之后，里希特全神貫注地投入到了零件之中，手上的動作飛快，被他接觸到的零件都好像自己跳下來的一樣，輕輕一碰就被拆解掉了。這對于里希特來說不是什么太難的事情。
很快，兩個任務都已經被完成，他按了按隔間內的呼叫鈴，不一會兒就有驗收的老師走了過來。
“嗯，很好。”驗收老師檢查著剩余的零件，又啟動了一下組裝出來的哲瑞蒸汽機，滿意地點點頭，在本子上記錄下了里希特的分數。
九十二分，很高的分數。
里希特離開自己的考場，來到了生物系的考場外面等待皮爾斯。
數理系的考場也在旁邊，里希特一會兒看看這邊一會兒看看那邊，心里猜著誰會先出來。
突然，他感覺到身后有人朝他走來。
“這么早就出來了？”戴林·霍爾今天戴著一頂軟帽，顯得比上次正式了許多，像一位從高塔中走出的學者，但依舊是那副不修邊幅的模樣，他挑著眉問里希特。
“是的，都是很熟悉的東西。”里希特沒有表現得太驕傲，在知道這人是戴林·霍爾之后他就明白自己在對方面前只是一個有潛力的后輩。
戴林眼神銳利地掃視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之前望的方向，知道了他大概是在等朋友出來。
“您不監考嗎？”里希特見戴林眼神飄來飄去，主動問道。
“我監什么考，那群小子一看見我就連筆都拿不穩了。”戴林對自己在學生心中的惡劣形象毫不在意。
里希特好不容易忍住了調侃的沖動，就聽見戴林質問的聲音傳來：“你上午的筆試都寫的什么東西？這是你的水平嗎！”
“啊？”里希特有點懵，“您看我卷子了？”
戴林點頭，眼神示意里希特還沒回答他的問題。
里希特整理了一下心情，回答道：“因為不想被關注，但沒想到再怎么藏，還是被您注意到了。對了，您到底為什么會關注我？比我天才的人并不在少數。”
“我認識伊斯，老朋友了。”戴林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你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了，伊斯跟我說過。”
里希特萬萬沒想到父親在卡普竟然還有這么一位朋友，而且這么多年都沒跟他說過。
“您跟父親怎么認識的？”里希特不確定戴林是認識“伊斯”還是“伊斯·羅斯柴爾德”，父親早年也以人類的身份活躍過很長一段時間。
“啊，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戴林的目光變得深遠，“那個時候，我的研究陷入了低谷，資金鏈的斷裂一度讓我想要放棄，之后我碰到了一位富商，他說他叫伊斯，看中我的研究的前景，愿意資助我。于是我們成為了合伙人，在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我們兩人常常在一起討論，他的思路給了我不少的啟發，我一直很遺憾他沒有留下來與我一同分享隨之而來的榮譽。”
富商？里希特現在腦子都是懵的。
戴林接著說：“后來他說他家里出了點事，匆匆道別后就回到了魯昂，這么多年來我們一直是書信來往，自從電報機普及后有時候也通過電報聯系，他偶爾也來卡普找過我，但一般幾年才會來一次，前幾天他突然給我發電報，說自己的兒子來了卡普求學，希望我照顧一二。對了，你家的莊園最近怎么樣？”
魯昂大莊園嗎？里希特在心里無聲地吐槽了一句，真不愧是父子倆，隱瞞身份時用的假信息都是一樣的。
“挺好的，新興的科技提供了不少的便利，父親上次不知道從哪里弄到了一批電燈，真是實用便捷的技術。”里希特流暢地說著假話，他以前跟皮爾斯通信的時候也這么說，根本沒有任何磕磕絆絆的地方。
戴林哈哈笑了笑，看起來并不如學生間傳的那般古板嚇人，他說道：“那些電燈他就是找我要的，你應該知道我在負責這方面的研發，我直接從實驗室的試產品里調了一批給他。”
“噢原來是這樣，謝謝您的贈予。”里希特替父親感謝道。
“不用，沒有伊斯的幫助就沒有今天的戴林·霍爾，這是我應當回報的。”戴林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十分嚴肅鄭重。
里希特正要開口客氣，卻聽見有人叫他。
“里希……”聲音叫到一半突然止住了，好像被什么嚇了回去。
來人正是皮爾斯，他剛剛考完，邁著愉快的步伐走出考場，看見里希特，小跑著奔向自己的朋友，正想打招呼，卻看見里希特身邊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是“風暴”戴林！
“哼！”戴林看見他就哼了一聲，兩人都互相不待見。戴林是看不慣皮爾斯在學術上不嚴謹仔細的態度，皮爾斯則怕戴林又提泡妞這茬。
皮爾斯看了看里希特，見里希特笑瞇瞇的，也放松了一點，走上前去向二人打了個招呼。
“怎么樣？”里希特問道。
“一個不留！”意思是全部需要解剖的都完美完成。
戴林沒有說話，他還不至于老跟晚輩過不去。
這個時候席琳也考完了出來了，戴林見狀，知道自己留在這里會讓三個小家伙放不開，于是叮囑了里希特幾句就離開了。
“你們怎么這么熟了？”席琳走過來好奇地問。
“霍爾先生是我父親的老朋友。”里希特解釋道。
席琳對此表示很驚訝。皮爾斯則很懂地猜測著戴林·霍爾這么多年來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朋友是西境大公。
里希特看見皮爾斯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席琳在場，他也就沒多說，普通貴族和公爵可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走吧先去吃飯。”里希特向席琳發出邀請，“要一起嗎？”
“好啊！”
席琳表示自己知道一家很不錯的店，只是需要走一會兒。
里希特在腦海里對比了一下地圖，發現席琳說的方向要穿過芬利廣場，正好自己可以去看一下見世物小屋有沒有什么反應，于是和皮爾斯點頭同意了席琳的提議。
……
芬利廣場，封鎖線外。
里希特皺著眉望著被封鎖起來的芬利廣場，心里猜測著發生了什么。
“誒這是怎么了？”皮爾斯和席琳都很好奇。
“來一份報紙嗎？上面有你們好奇的答案。”報亭的老板及時出現。
三人買了一份報紙，打開就看見今日的頭條正是關于芬利廣場的見世物小屋，標題是：惡意挑撥帝國矛盾？見世物小屋已被清理。
里希特看見標題的瞬間就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知道自己魯莽了，但他沒想到皇室會做得這么絕。
他又望向芬利廣場的封鎖線。
表面的平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