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鐘離千碧就敲響了夜寺的房門,聽到聲音,夜寺衣衫不整的去開了門。
“小姐早,又準備出門去了嗎?我換換衣服就來。”夜寺說道。
鐘離千碧二話不說就推開夜寺的手,走進房間,還順手把房門給關上了,這一舉動讓夜寺摸不著頭腦。
“小姐,出什么事了嗎?”
鐘離千碧用手指著夜寺,說道:“昨晚我來找你,你房間沒人,說,你昨晚是不是又去干什么壞事了?”
夜寺用手撫了撫額頭,昨晚好不容易才送走了一個千金郡主,這才沒睡多久就又來了一個千金小姐,這些個小姐們當真是個個都比黃金還貴呀。“小姐,小人雖然是將軍府的下人,但總可以有點自己的私生活的吧,你不能整天約束小人的行動的吧。”
“你能有什么私生活!你的私生活就是做那些偷偷摸摸的事情。你既然是將軍府的人,我自然要過問,免得的牽連到將軍府。”
“小姐,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我肯定不會牽連到將軍府的。那你昨晚來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我想問問你是不是已經想到下一個計劃,又準備殺誰?”鐘離千碧好奇道。
看來這千金小姐真把自己當殺人狂了,夜寺嘆了口氣,“還沒有,下一個計劃沒那么快,也許再過幾個月吧,所以,小姐你用不著整天來監視我的。”
“那你行動之前一定要提前告訴我才行,說好了。”
夜寺點點頭,只能先答應她了,不然她整天疑神疑鬼的反而會出事。“小姐,我是希望你能過回平靜的生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就好了,比如做料理,比如養花之類的。”
“說來說去你還是不想讓我管你的事。”
“小姐,你跟青陽公子什么時候成親?”夜寺轉移了話題,夜寺忽然想到,如果小姐成親了,就是嫁出去了,就管不到自己了。
“怎么突然問這個,我也不懂,婚姻大事,至少要等到爹爹回來才能決定的。哦!我明白了,你果然一肚子壞水,盼著我嫁出去,就不會來煩你了是不是?”
“小姐,其實小人考慮過離開將軍府,但將軍府于我有養育之恩,所以我想,等到小姐嫁了人,等到少爺娶了妻,我再離開,這也算是報恩了。”
“就一定要離開嗎?就不能留下來嗎?我都沒趕你走。”鐘離千碧語氣緩和了些。
“小姐,我跟你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你們生下來就可以選擇去過自己想要的人生,當將軍,當花花公子,可以選擇能夠陪伴自己過一生的人。我這樣的人生下來就沒得選,隨著命運飄呀飄,飄到哪兒算哪。現在我有的選了,我選擇以最殘酷的方式活下去,歲月靜好是不適合像我這樣的人的。”夜寺坦白道。
鐘離千碧握住了夜寺的手,“我知道你以后還會殺更多的人,可我還是希望你能夠活下來,平平安安地活下來。”說完便離開了夜寺的房間。
中午的時候鐘離未帶著夜寺出門了,目標依舊是鐘離未經常去的地方——吟風樓,汴城最大的兩家青樓之一。
“哎喲,貴客來了,二公子今天打算來點什么節目呀?”老鴇客氣地說道。
“老樣子,叫舞月來陪我吧。”鐘離未隨口說道。
“好勒!來人,先帶二公子到樓上的天字號房間,舞月打扮一下就會過去了,請您稍等。”
“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鐘離未一邊走一邊又詩興大發。
“二公子請先喝茶,舞月姑娘一會兒就來。”小二退了出去。
“夜寺,坐,在這里不用站著。”
夜寺沒有推辭,在房間角落的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夜寺,你也不小了,要不我再多叫一個姑娘來陪你。”鐘離未壞笑道。
“不用了,小人不懂什么情趣,反而會惹人家姑娘煩。”
鐘離未笑著飲了一杯茶。
“少爺,其實……”夜寺欲言又止。
“其實什么,有啥便說啥。”
“其實小姐不希望你這樣。”
“怎樣?”
“來這種地方。”
“妹妹她怎么說我的?”鐘離未好奇地問道。
“小姐倒也沒有責備你,只是希望你能夠找到一個真心相愛的人,娶妻生子,幸福生活。”
“娶妻生子,幸福生活。”鐘離未沉吟了一會兒,“大概等到父親回來的時候,妹妹與青陽遜的婚事也會提上日程了。妹妹是想在自己嫁出去之前,讓我也娶妻吧。不用她催,等父親回來,估計都會替我操心。武將家庭會比文官家庭更加注重香火的傳承、子嗣的繁衍,你知道為什么嗎?”
夜寺搖了搖頭。
“因為武將時不時都是要上戰場的,既然要上戰場,那就有死亡的可能性。父親和大哥都是軍人,大哥目前尚未婚嫁,所以我就要先負起傳宗接代的責任了。”
夜寺點了點頭,“那少爺可有看上哪家姑娘?”
夜寺之所以這么問,是因為這幾年超過大半時間都是負責跟蹤小姐、保護小姐安全的,保不準鐘離未什么時候找了個相好。
“哈哈哈!”鐘離未笑了一聲,“這全天下的漂亮姑娘我都喜歡。”
“說到妹妹的婚事,”鐘離未轉移了話題,“其實我對青陽遜并沒有什么好感。但那又有什么辦法,青陽遜已經很優秀了,又是個正人君子,我也希望妹妹能找個完美的男人,一心對她好,可是那種男人哪里找的著?至少青陽遜不會去尋花問柳,這點已經很好了。我知道父親命你這些年暗中保護妹妹,所以我就放心地讓妹妹與青陽遜往來,沒想到那小子真的一點都沒有做出逾越禮教的事,這婚事我也就默認了。相比與青陽遜,我反而對他的父親青陽謙懷有好感,應當說是一種敬佩之情吧,他父親是禮部尚書,你聽說過吧?”
夜寺點了點頭。
“在這蠅營狗茍的世間,在這爾虞我詐的朝堂,能夠不與人同流合污的唯有青陽謙一人。不管是正道,還是邪魔歪道,他都不會加入其中。”
“那這樣不是只求自保么,這樣還值得敬佩?”夜寺問道。
“問的好!”鐘離未又飲盡一杯茶,“我想你想問的是為何他連正道也不加入吧。在這世間,勝者既不是正道,也不是什么邪魔歪道,而是能夠活下來的人。他那樣的人,曾經有過自己的理想,但是他發現這個理想實現不了,這個理想會葬送一批又一批的生命,因此,他選擇保持沉默。也許很多人會將之稱為‘茍活’,但我不會。我知道他心中有一種渴望,渴望在未來的某一天,天降命世之才將那個理想給實現了,他想活得久一些,他想看到那一刻。”
“小人記得當年在書院的時候,青陽公子不是說過自己也有很崇高的理想嗎?”夜寺問道。
“是說過。但說與做那是兩碼事,有的人光說不做,有的人一邊說一邊做,有的人悶聲不吭的做,就算是做了,還得看他能堅持多久。”
這時舞月姑娘走了進來,“讓二公子久等了。”
“少爺,那小人去外面的花園走走,你們聊吧。”
“去吧,想找姑娘的話都記我賬上。”
青陽遜去了刑部尚書府上吊唁完了之后,就直接去了天瀾書院,今天是假期,不過夫子萬秋聲依然會呆在書院的。在書院的一個亭子里面,青陽遜看到了夫子,似乎是在接待客人。
“哦?青陽遜,你也來了,來來來。”夫子萬秋聲看到了遠處的青陽遜。
“夫子今日既然有客人,那學生還是改天再來拜訪吧。”青陽遜走到亭子里面向夫子行了禮。
“無妨,無妨。我來介紹一下吧。這位是左丘羽,長沙人氏,是來參加這次科舉考試的。左丘羽在長沙私塾的夫子與我是同窗,他寫了封推薦信給我,希望我能給左丘羽安排一下食宿。這位是青陽遜,是禮部尚書青陽大人府上的公子。”
“原來是青陽兄,久仰大名,聽聞青陽兄乃是這帝京最有才氣之人,在下真是三生有幸。”左丘羽拱了拱手。
“不敢當,不敢當。”青陽遜還禮道。
“兩位都是要參加科舉考試的,我真的希望兩位都能進入朝堂,朝堂有你們,真乃社稷之福。”夫子感慨道,“對了,青陽遜,你今日來找我所為何事?”
青陽遜看了看左丘羽,欲言又止。
“盡管說吧,他不是外人,也許還能給你出點法子呢。”夫子說道。
“夫子應該聽說了工部尚書的那件案子了吧?”青陽遜問道。
“當然,這案子京城誰人不知?”
“大理寺的段大人曾來學生府上想要拜見家父,不過家父推說自己不在府上,段大人覺得學生信得過,便將事情告訴了學生,希望學生能轉告家父。學生覺得,轉不轉告家父都是一樣的結果,家父是不會多管閑事的。但偏偏這事讓學生耿耿于懷,希望夫子給點意見。”
“段大人對你說了些什么?”夫子問道。
“段大人說,工部尚書赫連孤雖然自殺了,也留下了遺書,但這一切來得太快太突然了。將赫連孤關進去的時候,他還沉浸在喪子之痛當中,甚至頹喪得有些神志不清,怎么可能第二天晚上就自殺了呢?遺書上說赫連孤自己沉迷修仙煉丹。可是在赫連孤的府上根本沒有道家典籍,也沒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丹藥。因此,段大人覺得此案也許不只是赫連孤一個人做的,也許赫連孤背后有人指使。但圣上希望早些平息民憤,只能匆忙結案了。學生實在拿不定主意。。”
“原來如此,左丘羽,這個案子你應該也聽說了吧,你怎么看?”夫子問道。
“是聽說了,”左丘羽回應道,“說白了,如果段大人還想保住他的烏紗帽,就叫他不要再查下去了,案子到此為止。”
“何出此言?”青陽遜問道。
“赫連孤乃是堂堂尚書,能夠與赫連孤合作或者能夠指使赫連孤的人,他的官位會小嗎?如果段大人真的想揪出那些幕后的人,就叫他再忍忍,因為現在時機不成熟,不要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
“那時機何時才算是成熟?”青陽遜問道。
左丘羽搖了搖頭,“不好說。能夠確定的是,這個案子只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