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羽和青陽謙離開京城十天之后,西南傳來軍報,郁林、蒼梧和貴州三地的守軍不愿開門迎接援軍,甚至勸鷹揚將軍展鵬和他們一起造反。燕明帝知道左丘羽贏了,朝堂之上卻也沒人敢提起這事。在發(fā)生了這么多事情之后,燕明帝身心俱疲,決定帶上鐘離牧和太傅戚涼往東邊出游散心,國政由大皇子主持,大皇子雖然還不是太子,但已是燕明帝心中的不二人選,恭親王和宰相徐進負責輔佐大皇子。
“妹妹,這些天的伙食也太差了吧,不是沒放油就是放了太多鹽,好妹妹啊,你啥時候能恢復過來呀?”鐘離未抱怨道。
“就你意見多,夜寺和小月不是吃得挺香的嘛!”鐘離千碧反駁道。
“夜寺,你難道就沒吃出來嗎?油呀鹽呀什么的,這些味道總能吃出來吧?!辩婋x未問道。
“少爺,油鹽的味道小人不是很在意的,小月說小姐做的飯菜就要認真吃,小人覺得能吃飽就很滿足了?!?p> “喂,夜寺,干嘛都推到我身上呀!”小月抗議道。
“夜寺,你真是……真是不知道該怎么說你才好!”鐘離未無奈道。
鐘離千碧此時卻是抿嘴笑了一下。
“?。∶妹媚憬K于笑了!這就對了嘛,要多笑笑才行?!?p> “千碧妹妹!千碧妹妹!我來看你了!”夏侯玄依走了進來。
“郡主姐姐,你怎么來了?”
夏侯玄依拉著鐘離千碧的手,說道:“聽說千碧妹妹最近總是以淚洗面,我心中不忍呀,就過來看看你了。”
“誰以淚洗面了!凈瞎說!”鐘離千碧氣道。
“哈哈,千碧妹妹,我?guī)湍惆亚嚓栠d揍了一頓,替你解解氣。”
“??!郡主姐姐你怎么能這樣,青陽公子現(xiàn)在怎么樣了?”鐘離千碧急忙問道。
“騙你的啦,看你緊張成個什么樣?!?p> “哼!郡主姐姐老拿人家開玩笑,不跟你說話了!”鐘離千碧轉過身去。
“千碧妹妹別這么小氣嘛。皇帝陛下不是跟令尊出去游玩了嗎,你也該出去散散心才行呀?!?p> 鐘離千碧嘆了口氣,“爹爹總是說走就走了?!?p> “這次跟上次不一樣的,這次他們只去一個月就回來,是去游玩又不是去打仗?!毕暮钚腊参康馈?p> “鐘離未,千碧的婚事沒了,總得來點喜事來讓大家高興一下,不如你娶妻吧,給千碧找個嫂子,這樣千碧就多個人陪伴了?!毕暮钚烙终f道。
“???郡主,你真是霸道,一會讓人別成婚,一會又讓人娶妻。就算我想娶妻,估計也沒有哪家大人會讓自己的千金嫁過來吧,我在京城什么名聲你又不是不知道?!辩婋x未說道。
“嘿嘿,這你就不懂了,對于很多大人來說,女兒的幸福并不是最重要的,自身的前途才是最重要的,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一下就沒了。若是能嫁入將軍府,那位大人豈不是前途無量了?走,千碧妹妹,我?guī)愠鋈プ咦撸槺銕顽婋x未物色一個合適的妻子?!毕暮钚览婋x千碧出門去了。
“這郡主真是的!”
汴城北郊的一處涼亭里面,大理寺卿段千、吏部尚書侯芳和兵部尚書賀杰三人正在閑談,三人都沒有穿官服。
“侯大人,”段千說道。
“誒,”侯芳擺了擺手,“今日我們不稱大人,只以兄弟相稱。”
“就是,就是?!辟R杰應和道。
“好,”段千繼續(xù)說道,“侯兄,陛下出去游玩了,你也可以歇口氣了吧?!?p> “是呀,”侯芳說道,“左丘羽在我門下做事,他做出那樣的事情,我還真擔心陛下什么時候就會拿我出氣了!”
“不過,左丘羽跟陛下打的那個賭,他倒是賭對了,郁林、蒼梧和貴州三地是真心要跟著那駱一閣造反呢?!辟R杰說道。
“幸好目前只在于西南邊陲之地,駱一閣的兵力也還不是很多。”段千說道。
“實在想不通,為何青陽謙會為了那個甚至都不認識的左丘羽,放棄了自己的一切?!辟R杰說道。
“你們應該還記得那件事吧,”段千說道,“是在先帝在位的時候,那個時候我們?nèi)齻€都還沒有今日之地位,那時我朝在與大蒙國打仗,青陽謙的同窗好友被迫犧牲了自己才換來了今日北鏡之安寧。”
“是呀,自從那以后,青陽謙就從一個熱血青年變成了一個沉默寡言的人了。”侯芳說道。
“我想,青陽謙是在左丘羽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也看到了公孫墨的影子,所以,他不想讓左丘羽就那么死去。”段千說道。
賀杰點了點頭,“雖然覺得那日左丘羽在太極殿上說的話還挺有道理的,可這亙古傳下來的東西,怎能說變就變了呢?”
“那就把它當做一個理想吧,理想總是要高于現(xiàn)實的。也許以后會實現(xiàn),但我們應該看不到了?!焙罘颊f道。
“是呀,人生苦短,人力有限,我們所能做的只是把眼前的事情做好。”段千說道。
三人互敬了一杯茶。
“因過竹院逢僧話,偷得浮生半日閑。近來發(fā)生太多事情了,我們?nèi)四苡羞@閑暇也實屬難得。”賀杰感嘆道。
“是啊。其實呀,我覺得這次的事情,最受罪的莫過于青陽謙的那個兒子也就是這次的狀元郎青陽遜了?!焙罘颊f道,“嚴格來說,左丘羽并非夫子的學生,他只不過是進京之后才遇到夫子的,而青陽遜呢,與夫子可是有著超過十年的感情的呀。這次,青陽遜不僅失去了自己最尊敬的老師,自己的父親也丟了官,聽說青陽遜與左丘羽還是好友,他這好友怕是再無出頭之日了,也許只能在他的長沙老家教書了?!?p> “你們聽說了沒?”賀杰說道,“青陽遜與將軍府千金的婚事作罷了,是青陽遜主動提出的?!?p> “發(fā)生了這么多事情,無心婚事也是正常,”段千說道,“只可惜了,這京城第一才子與這京城第一美人無緣了。”
“看在青陽謙的面子上,我們以后多幫幫這個苦命的孩子吧,反正,青陽遜肯定不會像左丘羽那樣做那種沖動魯莽事情的。”侯芳建議道。
段千與賀杰一同點頭稱是。
“其實有件事情,我憋在心里很久了,不知當講不當講?!倍吻дf道。
“誒,都是自己人,有啥不能講的?!焙罘颊f道。
“就是,就算是比較敏感的事情,我們今日說過了,明日還不照樣該干嘛干嘛。”賀杰很干脆地說道。
段千飲了一口茶,說道:“這件事情我本想跟青陽謙談談的,不過他還是老樣子,都見不到他。我覺得這京城有一只看不見的手,在攪動這大燕的風云。”
“什么事呀,說得那么神神秘秘的?!焙罘紗柕馈?p> “下面我說的事情有部分是出于我辦案多年的經(jīng)驗猜測,有部分是有真憑實據(jù)的。首先是工部尚書赫連孤的案子,那間失火的宅子是赫連孤名下的,被燒死的總共五個人,其中兩個是看宅子的下人,另外三個分別是赫連孤的兒子赫連霸,宰相的兒子徐連,梁琦的兒子梁坤。除了那間地下室,那間宅子真的很普通,為何赫連霸會帶著徐連和梁坤去那間平平無奇的宅子玩耍,那么多豪宅不去,我猜徐連和梁坤也早就知道那個地下室了,既然這兩人早就知道了,那他們的父親能不知道嗎?”
“你是說梁琦和宰相也牽扯在內(nèi)?”賀杰問道。
“是的。”段千點了點頭。
“那你說的看不見的手是什么意思?”侯芳問道。
“因為地下室的事情,大家都忽略了失火的原因。我檢查過,那間宅子沒有明顯的易燃物品,而且就算是失火,那五個人至少能逃出那么一兩個來,不可能全被燒死,除非他們?nèi)妓嘶蛘呤チ艘庾R。睡著應該是不可能的。所以我認為應該是人為的縱火。那三個人平日了都干了些什么壞事想必兩位都有所耳聞了吧。我覺得他們被人盯上了,走進宅子之后被人打暈了,那人對赫連霸三人恨之入骨,所以打算燒死他們。但他沒料到,宅子里面有間地下室,所以他就是這么僥幸地逃出了眾人的視野?!?p> 段千再喝了一口茶,繼續(xù)說道:“再說戶部尚書賈應的案子。這個案子的起始點在于沉船。沉船既可能是人為的又可能是船本身的問題。賈應說他偷換糧食是為了謀取私利,我覺得也許還會有別的目的。偷換賑災的糧食去賣,真的很大膽,還要賣到海上去。費時費力,一個不小心就會露餡的。他一個戶部尚書,下面的人給他送的錢還少嗎?而且他完全可以去壓榨那些富商,這多簡單。就算被發(fā)現(xiàn)了也不會是重罪。還有就是,我查不到那伙海盜究竟要把糧食賣到哪里去,從海盜手里買糧食的肯定不會是普通人。那伙江湖人士為什么要把海盜全部殺光,綁起來交給官府查案不就好了嘛。海州知府雖然自殺了,并且承認了自己這些年與海盜們勾結,將海州搞的民不聊生。戶部尚書、海州知府與海盜這三方勾結,真的只是為了賣點糧食嗎?我總覺得缺少了些重要的線索。后來我將工部尚書與戶部尚書的案子結合起來看,終于看出了一點點眉目。”
“什么眉目?快說!”侯芳被激起了極大的興趣。
“工部尚書的案子起始點火災乃是人為,案子背后有人沒法查。因此,我假設戶部尚書的案子起始點沉船也是人為,那這個人肯定知道賈應偷換了賑災糧食,我覺得賈應背后也有人,賈應偷換糧食乃是有人指使,賣賑災糧并不是賈應為了那點錢財,只不過是賈應在執(zhí)行別人給他的命令,賣賑災糧的真正目的應該就是背后那人想要達到的目的。不過,這個目的是什么,我也不得而知,因為查不到糧食到底賣給了誰?!?p> “賈應的案子,宰相與梁琦也牽扯在內(nèi)?”賀杰問道。
“不確定這兩個案子背后是不是同一個人。由赫連孤的案子推出賈應的案子背后有人,相反,從賈應的案子推出赫連孤的案子里的那個縱火人一定知道那間宅子有地下室!我認為挑起這兩件案子是同一個組織,就是這只看不見的手將赫連孤和賈應楸了出來。”段千很肯定地說道。
“那這只手肯定知道這案子背后是什么人咯?”侯芳問道。
“肯定知道。”段千答道。
“那這個組織,這只看不見的手,他到底想干什么?”賀杰問道。
“我覺得也許是江湖人士組成的組織,大概是想替百姓做些事情吧?!?p> 三人又舉杯互敬了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