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個原織錦只是意模仿,未免模仿得太像了,絲毫沒有違和感,他感受不到她在刻意地模仿誰。
那么原因只有一個,上次她沒有說實話,她跟織雨一定很熟,甚至有可能比他還要了解織雨。可他跟織雨在一起這么多年,根本沒聽她提起過原織錦。
霍禹天沉思許久,直接給徐晉發(fā)了消息:下午我會過去視察。
徐晉躲在休息間逐幀觀看上午的拍攝成果,心中愈發(fā)篤定起來,這部戲不火天理難容,希望演員們之后也能夠保持這樣的水準。尤其是小原,繼續(xù)保持,肯定能拿個最佳新人獎。
手機嗡嗡振動兩下,他拿起一看,差點兒沒把三腳架給碰倒。
什么情況?視察?!霍總八百年都不會關心拍攝現(xiàn)場的事情,怎么突然就心血來潮地要來視察了。他這一來,演員們還能淡定自如地演戲嗎?
徐晉的猜測一點兒都沒錯,當霍禹天出現(xiàn)在拍攝現(xiàn)場的時候,正在拍攝的演員頓時亂了陣腳,無論是臺詞還是走位,哪兒哪兒都不對。
“卡!鄧梨梨,你都走出拍攝范圍了,想什么呢?沈樞遠,你的眼神不對,是漠視不是仇恨。”
“抱歉導演。”
鄧梨梨道著歉,目光卻不由自主地瞟向霍禹天,眼中光芒大盛,下意識地攏了攏自己鬢角的頭發(fā),嘴角勾起靦腆的笑。
霍禹天走到徐晉身邊,淡聲道:“你先起開。”
“……”
徐晉心中一陣莫名,嘴上卻沒敢問,摸著鼻子坐到旁邊的位置上。
霍禹天手法嫻熟地撥弄著面前的設備,拿起對講機指揮工作人員調整機位,然后轉頭看向正在假裝背臺詞的原織錦,“先拍女主的戲份。”
……
她都如此努力地降低存在感了,竟然還能被點名,什么倒霉體質。
見她一直沒抬頭又沒回話,霍禹天難得耐心地追問起來,“怎么,臺詞還沒背下來嗎?我可以等。”
原織錦深吸口氣站起身,將臺詞本放到旁邊走到他面前,淡然一笑,“霍總,我覺得你在鄙視我的職業(yè)能力。”
霍禹天攤手,比了個請的手勢,“職業(yè)能力值不值得被高看,靠的不是一張嘴,請吧。”
聽著他說話的語氣,看著他挑釁的動作,原織錦氣的牙根癢癢,時光仿佛瞬回溯,坐在她面前的不是霍總,而只是導演系沉默寡言的才子霍禹天。
…唐織雨,你笑的好難看,這個地方不用對男主角笑了…
…唐織雨你站在那個地方是想演無頭女尸嗎?出鏡頭了…
…唐織雨你是豬嗎?要愧疚的表情,不是后悔…
…唐織雨,算你這次有進步…
……
那時候,是真的好啊。
三句話離不開她的名字,明明嘴里說著最臭的話,眼睛里卻裝的都是她,那雙眼睛見證了她進步的點點滴滴。
“小原…小原…”
徐晉試圖喚回小姑娘的注意力,這孩子怎么關鍵時刻神游天外,她不怕霍總嗎?
原織錦回神,面不改色地扯著慌,“抱歉,剛剛在思考臺詞。”
……
看透不說破,霍禹天很給面子地點頭,“開始吧。”
即將要拍攝的是南敬紓女扮男裝獨自醉酒的一場戲,從頭到位都是她一個人在自言自語,霍禹天要求一鏡到底。
“各部門準備。”
隨著打板聲響起,原織錦瞇起眼睛,用力地扯掉酒壇的蓋子,整張臉蓋在壇口,恨不得把頭塞進去。
仿佛聞到滿意的酒香,她雙肩微微抖動,竟然咯咯地笑起來,活像個偷油的耗子。迷迷糊糊抬起頭,臉上竟印上一圈圓圓的印子。
她抓著酒壇左瞧瞧右看看,眼中盡是不滿,一氣之下低頭撞了過去。
“咚!”
“嘶…嘶…木天你腦袋什么時候變的這么硬,疼死老子了!”
“笑!笑什么笑,消失三年值得驕傲嗎?”
越想越氣,南敬紓抓起酒壇不停地往桌上磕,壇里的酒不斷地往外濺,沒多久袖口便濕透了。
仰頭,將壇中剩余的酒一飲而盡,胡亂地用袖子擦了下嘴,然后踉踉蹌蹌地走出客棧。
“卡!”
霍禹天緩緩地摘下耳機,眼中滿是復雜,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原織錦的衣袖上。
他將耳機扔給徐晉,沉聲道:“你們接著拍,原織錦跟我來一下。”
“霍總,我下午還有三場戲。”
“不會耽誤你太久。”
原織錦穿著戲服,不情不愿地跟上去。
望著自家妹妹越走越遠的背影,秦成畫很想抬腿便跟過去,奈何剛要付諸行動就被導演喊住。
“成畫,下一場是你和樞遠的對手戲,準備一下。”
“好,這就來。”
原織錦跟著霍禹天來到休息間,剛一進門便被他捉住手臂,她幾乎是下意識地用另一只手將門推上。
“霍禹天,你干什么?”
“你一定跟她雨非常熟,你剛剛用手臂內側的衣袖擦嘴上的酒,踉蹌向前走的時候,你下意識地撓后腰,你的演技是唐織雨教的。”
“你故意接近我,是不是她授意的?她是不是為了懲罰我,故意詐死?你知不知道她在哪里啊?”
看著他眼中的瘋狂,原織錦退了一步,想甩開他的手,卻怎樣都甩不動。
“你說啊!是不是她派你來的!”
“霍禹天你清醒點,你把人生當成了什么,電影嗎?想躲避就躲避,想詐死就詐死嗎?各大媒體都報道過唐織雨的死訊,你覺得能是假的嗎?”
“她還活著…她還活著,對嗎?”
霍禹天眼底通紅,聲音中透著祈求,嘴唇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原織錦胸口微微泛疼,用盡全力掰開他的手,努力抑制眼中的酸意,問道:“你真的愛過她嗎?”
如果愛過,為什么不談嫁娶,死后秀深情有意義么。
霍禹天看向她,目光逐漸變冷,他一步步將人逼到墻角,寒聲道:“我和她的感情,什么時候容得一個外人妄加猜測,你以為你是誰?”
“可笑,是你把我叫到這里的,竟然都不知道我是誰嗎?那請你聽好了,最后再說一次,我叫原織錦。”
話落開門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