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一刻,添妝禮終于到了尾聲,這可是讓那些看客們開了眼界,這可能是他們有生之年看到的最隆重,最華貴的添妝禮了。
就當他們認為蘇家婚俗到此就進入尾聲,馬上就要等待新娘上轎時,蘇子言高亢的聲音又響起了:“請?zhí)K家列位家主牌位,蘇家女蘇婉兒,拜別——列祖列宗!”
蘇家人聽了習以為常,仿佛就該如此。可那些大臣們可不淡定了,這還是出嫁嗎?怎么還把牌位請上來了?
蘇家廳堂正中間擺了一張大桌子,上面用灰色的布蒙著。蘇子言話音剛落,蘇家十一二歲的少年便走出六人,將桌上的灰布拉開,露出了密密麻麻的牌位,上面寫著蘇家第幾代家主蘇某某之位。
天哪,這些只是家主的排位嗎?
牌位露出那一刻,所有蘇家子孫包括家主蘇茗伊在內齊齊跪倒,蘇婉兒則在兩個丫鬟的引領下慢慢走向放置牌位的桌子前,桌子前放了一個蒲團。
“跪。”隨著蘇子言的聲音落地,蘇婉兒便在妙香,妙靈的幫助下跪在了蒲團上,妙香,妙靈在蘇婉兒左右跪著。
“拜。”
“再拜。”
“三拜。”
蘇婉兒的動作隨著蘇子言的話跪拜,蘇婉兒自出房門,頭上便一直蒙著紅蓋頭,所有來的賓客都無法看到她的真容,如今隨著她跪拜的動作,再加上一絲清風的吹動,蘇婉兒的蓋頭便上下浮動,有所站位置佳的就透過頭巾的邊邊角角看到了蘇婉兒的半個面容,即使是半個面容,也不能不承認蘇婉兒的花容月貌,傾國傾城。
如此這般行了三次,蘇婉兒才算在這場蘇家婚俗中暫時脫身,被妙香和妙靈攙扶著回到了自己的清芷苑。
坐在榻上,蘇婉兒卸下了一直端著的身子,妙香和妙靈一邊一個給她捶背揉肩,忙的不亦樂乎。
“現在什么時辰了?”蘇婉兒問,聲音里透著一絲疲憊。
她的作息一向規(guī)律,像今日這般無論是吃飯還是休息都不按套路出牌的時候除了生病時,其他時間還真未有過。
妙靈看了眼沙漏道:“還有大半個時辰到巳時,小姐可要吃點點心?”
“不用了,我先休息會兒,你們也找個地方坐下休息會兒,這婚禮,還未正式開始呢。”
“是,小姐。”兩人同時應道。
老爺和夫人讓她們跟著小姐入宮,她們若不養(yǎng)好了精神,哪有精力服侍小姐呢。
主仆三人都無聲地坐著閉目養(yǎng)神,大概有半個時辰,凌雪帶著幾個丫鬟拿著一些食物過來了,她稍稍打開蘇婉兒的頭巾,道:“婉兒,先吃點東西吧,少吃點,你身子弱,不經餓。妙香,妙靈你們也吃點,馬上就巳時了,吃完了該準備的在準備下,等上了轎,可就真的什么都不能做了。”凌雪拍拍蘇婉兒的手心疼地說。
巳時未到,宮里的喜婆們便到了。
蘇婉兒的房里擠滿了人,卻沒有太嘈雜的聲音,因為龍弈洝也在這里。
“好了,蘇小姐若準備好了就請上轎吧。”喜婆說道,“蘇老爺,蘇夫人,請上坐,讓蘇小姐拜別父母。”
蘇茗伊和凌雪坐在上首,蘇婉兒跪下拜別,龍弈洝是皇帝,不用跪下,可也現在蘇婉兒的身邊向蘇茗伊和凌雪敬禮,如今他們不僅是他的師傅和師母,還是他的岳父母。
“大公子呢?快馱蘇小姐上轎。”喜婆道。
蘇沐走到蘇婉兒前邊,俯下身子,蘇婉兒剛要趴在蘇沐的背上,便被一股大力拉走了,并被人迅速打橫抱起。
蘇婉兒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龍涎香,還有那種只有龍公子靠近時才有的熟悉感覺,她那一顆惶惶的心稍微定了一些。
龍弈洝的舉動,震驚了屋里所有的人,蘇家人還好些,從他們知道龍弈洝要親來迎親,便知道他不會對蘇婉兒太差,但壓根想不到龍弈洝居然會如此霸者婉兒,居然不讓她的親哥哥馱她進花轎。
這是不是說明,這皇上是偷偷喜歡婉兒的。蘇家人看到這一幕,心里都松口氣,同時也很欣慰。
可悲催的喜婆可就沒有那么通透了,她一看到便大呼小叫:“哎呀,皇上,這可于理不合啊。”
“于理不合?”龍弈洝裝傻,“那是什么?我怎么從來沒聽說過。”
喜婆愣了,她萬沒想到她心目中一向嚴肅的皇上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來。
蘇家人笑了,他們對皇上真性情的了解,要比其他人多的多。
端親王怕喜婆再說出什么惹龍弈洝不快的話來,忙出來打圓場:“好了好了,今兒個是皇上大喜的日子,沒有那么多規(guī)矩,這皇上親來迎親,便是想要體驗一下普通人的婚禮之樂,隨皇上高興便好,高興便好。”
蘇茗伊也應和:“是是是,高興就好。”
喜婆看端親王作為長輩都不糾正,她也就不再糾結,隨著一行人走出了蘇婉兒的房間。
龍弈洝抱著蘇婉兒一直走到花轎前,并親自將蘇婉兒放進了花轎里,不管別人異樣的眼光,也緊隨其后坐進了轎里,手還緊緊地握著蘇婉兒的手。
蘇婉兒雖猜測他可能是那夜訪她的房間的龍公子,到底是沒有證實,如今他雖已差不多是他的夫君,可如此親密的動作,她實在無法再大庭廣眾之下做出來。
她將手抽了抽,紋絲不動,她想向旁邊坐一坐,可剛一挪開一點,這男人不,是皇上便朝她又挪近了一點。
蘇婉兒還想再動,龍弈洝突然靠近她對她說:“別亂動,轎門還沒放下來呢,別人都在看著我們。”
這聲音,都是如此熟悉。蘇婉兒心頭一震。
花轎啟動,浩浩蕩蕩隨著宮里的喜樂朝宮里走去。
沿途的百姓看著這長長的送親隊伍不禁咂舌:“這排場可真是大呀。一,二,三……光嫁妝就有兩百抬了,真是十里紅妝啊!”
蘇婉兒和龍弈洝坐在花轎里,顯得有些不自在,花轎悶不透風,蘇婉兒穿的嫁衣有比較厚實,如今三月的天氣,她也不知道是緊張還是怎么,手心居然全是汗。
龍弈洝握著她汗?jié)竦氖郑瑢λf:“拜堂還是小事,關鍵是封后大典,不過你也別緊張,凡事有我。”
蘇婉兒輕輕“嗯”了一聲,有他這句話心里多少有些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