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萊島的黃昏總是來得特別快。雷頓·溫徹斯特站在指揮中心的落地窗前，望著遠處海平面上漸漸沉沒的夕陽，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鋼化玻璃。EU前線的戰報不斷傳來，每一份都意味著更多的武器訂單，更多的資金流動，理論上這正是他最應該興奮的時刻。

　　可實驗室爆炸的畫面卻揮之不去。

　　“少爺，第三批補給已經裝船完畢。“管家霍華德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打斷了雷頓的思緒。

　　“嗯。“雷頓沒有回頭，只是簡短地應了一聲。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那個曾經意氣風發的財閥繼承人，如今眼窩深陷，西裝領帶歪斜地掛在脖子上。

　　“神月耶大人又發來了通訊請求...“霍華德猶豫地補充道。

　　雷頓的手指停頓了一瞬，隨即更加用力地敲擊起來。“告訴她我在忙EU的后勤調配。“他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

　　當霍華德的腳步聲消失在門外，雷頓終于放任自己滑坐在窗邊的真皮沙發上。他扯開領帶，從西裝內袋掏出一枚精致的銀質酒壺，仰頭灌了一大口威士忌。

　　酒精灼燒著喉嚨，卻無法溫暖他內心的冰冷。

　　“商人治國…”

　　雷頓自嘲地笑了笑，聲音嘶啞，“多么天真的想法。”

　　實驗室被炸毀的畫面再次閃回腦海——那些他投入了無數資金和心血的腦機接口研究，那些可能改變世界的技術，在一場意外爆炸中化為灰燼。而更令他窒息的是，他清楚知道這不是意外，而是來自神月耶的警告，你雷頓越界了。

　　選擇站隊的時間到了。

　　墻上的全息屏幕突然亮起，打斷了雷頓的思緒。一個未經授權的通訊請求閃爍著紅色警示。雷頓皺眉，伸手按下接聽鍵，準備斥責安保系統的失職。

　　然而屏幕上出現的面孔讓他的血液瞬間凝固。

　　“好久不見，雷頓卿。”

　　魯魯修的面容清晰地呈現在屏幕上，那雙紫色的瞳孔仿佛能穿透屏幕直視他的靈魂。

　　雷頓的酒杯從指間滑落，在地毯上砸出一片暗色痕跡。“魯...魯魯修陛下？“他慌忙站起身，下意識地整理自己凌亂的衣著。

　　“放松點，老朋友。“魯魯修的聲音帶著一絲調侃，“我們之間不需要這些繁文縟節。“

　　雷頓強迫自己深呼吸，試圖平復劇烈的心跳。“您...怎么會...“

　　“聯系你？“魯魯修接過他的話，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EU的戰事吃緊，我想親自感謝你為我們提供的后勤支持。“

　　雷頓的大腦飛速運轉。這不是一次普通的問候，魯魯修從不做無意義的事。“這是我應該做的，陛下。“他謹慎地回答。

　　“還記得我們首次見面嗎？”

　　魯魯修突然轉換話題，眼神變得柔和，“櫻花國的那個雨天，你撐著一把黑傘站在地下道等我。“

　　雷頓愣住了，記憶如潮水般涌來。那是五年前，他剛剛接手家族軍火生意不久，一個神秘的年輕人通過特殊渠道聯系他，要求購買一批“非標準“武器。

　　“您…居然還記得這些？“雷頓的聲音有些顫抖。

　　“當然。“魯魯修輕笑，“你是我第一批武器的供應商，雷頓。沒有你的幫助，黑色騎士團可能永遠只會是一個街頭抗議組織。“

　　他的表情變得嚴肅，“我個人永遠不會忘記這份人情。“

　　雷頓感到喉嚨發緊。

　　魯魯修這是在...打感情牌？但為什么是現在？為什么是我？

　　“陛下言重了。”他低下頭，“那只是一筆普通的生意。“

　　“不，那遠不止是生意。”

　　魯魯修搖頭，“你當時完全可以向帝國舉報我，但你選擇了信任一個素未謀面的反抗者。”

　　他停頓了一下，“就像現在你本可以選擇更輕松的道路，卻依然堅守在斗爭第一線，你很厲害。”

　　雷頓猛地抬頭，對上魯魯修洞察一切的目光。他知道。魯魯修知道神月耶在拉攏他，知道他的實驗室被炸，知道他正被迫做出選擇。

　　“關于神月耶...“魯魯修輕描淡寫地說，“你不必太在意她的話。小天皇總是有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雷頓的指尖開始發冷。魯魯修不僅知道，而且似乎毫不在意。“陛下，我從未—“

　　“雷頓，“魯魯修打斷他，“我們認識多久了？五年？六年？“他的聲音突然變得疲憊，“在這場漫長的戰爭中，我學會了一件事——每個人都有不得已的選擇。重要的是最終站在哪一邊。“

　　屏幕上的魯魯修向后靠在他的王座上，姿態放松卻充滿威嚴。“我聽說你對腦機接口技術很感興趣？“

　　雷頓的心臟幾乎停跳。

　　這個秘密研究他從未向任何人透露過！“陛下，我—“

　　“別緊張。“魯魯修抬手示意，“實際上，我認為這是個很有前景的方向。比起GEASS...“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陰影，“要人道得多。“

　　雷頓感到一陣眩暈，不得不扶住沙發扶手穩住身體。魯魯修不僅知道他的研究，還...支持？

　　“但你不該瞞著我，雷頓。“魯魯修的語氣突然轉冷，“朋友之間應該坦誠，不是嗎？“

　　冷汗順著雷頓的脊背滑下。“陛下恕罪！“他幾乎是本能地低頭認錯，“我只是...不想在技術不成熟時打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