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對呀。
這姑娘。
好生面熟。
見過?
陳子安不由地有些疑惑。
此時他只看見姑娘的側影,橫看成嶺側成峰,身段極為妖嬈惹火。
“大兇啊!”
陳子安大腦一下就記起來了。
這不是當日進縣城的時候,在巷子里看見一閃而過的大兇之兆嗎。
怎到自家的地盤來了。
瞥一眼新換的八方桌上的數盤風卷殘云,獨留一個紅冠雞頭猶自散著肉香味。
陳子安兀然的一驚,這次頓悟,有點久啊。
公雞都被燉煮了。
“這位姑娘。”
陳子安干咳一聲。
“你誰啊。”
“我是……”
待紅衣姑娘轉身,四目相對。
陳子安忽然有一種四肢發熱,腳底升寒之感。
他敢打賭。
絕非這姑娘貌若天仙,有沉魚落雁之姿。
而是她的眉宇如刀,比她手中的春刀還要逼人。
雖是白天。
陳子安竟忽生出一種三魂七魄有些顫抖之感。
這是怎么回事?
“嗯?”
恰在此時。
這姑娘也舍棄了秋八,轉身朝陳子安走來。
兩人離的越近。
陳子安聽得心跳聲咚咚咚咚。
好似敲鼓一樣大聲。
心跳的感覺?
不對。
這姑娘有問題。
他立即后退幾步。
心跳的咚咚咚之聲消減幾分。
偏這姑娘又進幾步。
目不轉睛。
死死的盯著陳子安。
距離反而越近。
陳子安一時不知該如何自處應對。
慌忙中,把那紅冠雞頭拿起來,一下塞到姑娘嘴中。
微微一咧:“姑娘,你的雞。”
那姑娘一口咬著紅冠,嘴唇一抿,竟是吃了一口,然后啐地,伸手一抓,朝陳子安衣領探來。
陳子安對這招應對很熟,側身一閃。
叮鈴。
大腦之中恍惚有一聲巨響傳來。
側目處,姑娘的手腕上有一串精致的鈴鐺。
散發出奇特的靈力波動。
讓他身體一僵。
于此時,陳子安心中猛的激靈,暗運道法之炁,瞬間驅逐不適,兩人錯身而過。
陳子安手上多了一串鈴鐺。
那姑娘卻是撲閃了個空。
“在下陳子安,姑娘這是何故?”
陳子安攤開手,目光觸及鈴鐺,方覺此物有特殊的器物波動,雖然自己無法分辨如何煉制,但其彌漫著驅邪鎮煞的氣息。
“咦?”
紅衣姑娘看一下空空如也的手腕。
隨即怒道:“你這惡徒,攤上事了!”
陳子安將鈴鐺置放于桌子上:“這頓飯,送姑娘吃,還攤上事么?”
那紅衣姑娘本欲還鬧,忽然一愣:“你是這店的主子?”
陳子安點頭:“方才是個誤會,未請教……”
“憐紅裳。”
陳子安本是想問對方和秋八鬧了什么誤會,對方自報家門,好像也不虧。
“紅裳采應子,何處憐芳花,好名字。”
陳子安適當的夸一句。
憐紅賞冷著的臉頓時一緩,上下打量陳子安幾眼,估計是看在陳子安的顏值面子上,緩和道:“看你文秀,應是一個秀才,怎開個黑店,當本姑娘好欺?”
陳子安干咳一聲:“姑娘,話可不是這么說的,你消消氣,本店一向公正,要不然縣老爺也不會免了我三年的店稅,姑娘若是一時拿不出,可以打欠條嘛,以后慢慢還,一月二錢利息,也不多。”
憐紅裳眼睛瞪大,一把抓起鈴鐺,提刀往外走:“黑店!”
眨眼就消失不見。
“東家,就讓她這么走了?”
秋八雙手從袖子里探出來,一把小算盤波動幾下,“打碎那壇子酒,價值好幾十兩呢。”
陳子安笑了笑:“他若是打尖住店,晚上肯定會回來的,縣里的幾家客棧,都住了讀書人,怕是一房難求,若只是一個過路人,走便走了,劉三刀,你出來。”
“少東家?”
劉三刀從后簾子走出來,躬身應答,暗中觀察陳子安的神色,弱弱的道:“東家,這姑娘長得好看的。”
陳子安哂然一笑:“客棧里就這么一只公雞,被你一刀宰了,你考慮過籠子里的那三十二只母雞的感受嗎?”
“少東家,那雞,是那姑娘殺的,我只是負責拔毛做菜。”
“你就不管管?”
劉三刀欲言又止。
楊七里走過來收桌子,小聲道:“少東家,這姑娘來歷不凡,咱還是不得罪的好。”
“不凡嗎?”
陳子安看了一眼門外,莫非真不回來了。
“如果我沒猜錯,她應該是一名官賜的鬼捕。”
陳子安略感意外,鬼捕,是大康國民間的一種稱呼,誰也沒有見過這一類人,能擔當此職的人,少之又少,擔當此職的,一是出自大康國境內的隱世宗派,另外則是出自大康國的儒府,地位很特殊,是維持另一種維度秩序的獄卒,又有仙吏之稱。
身佩之刀,能降妖除魔,有神鬼莫測之功。
陳子安攤了攤手:“那我們得罪了一個女祖宗?”
秋八轉身:“東家,把們去掉好嗎?”
劉三刀嘆息搖頭:“人家只是想吃一只雞,秋八,你說你收那么高的費做什么?”
秋八怒視:“你個屠夫懂什么,那只公雞,同樣有靈性的,你忘了么。”
劉三刀冷哼一聲:“反正不是我得罪的。”
“好了,多大的事。”陳子安指了指柜臺,“我去叫墨老板送個新的來。”
說完,從馬廄里牽馬出來。
縱身上馬。
往縣城方向奔去。
穿過一片雪林。
陳子安勒住韁繩。
吁!
駑馬停下。
陳子安看向側方:“姑娘,出來吧。”
唰!
一面寒刀撲面。
陳子安自馬上躍下,輕易躲過。
剛立穩身形,陳子安就覺腳下傳來一股禁錮之力,一時困頓原地,動彈不得。
鈴鐺從他身后漸漸挪到身前。
兩人再次在雪林中相對。
陳子安一臉冷靜:“憐鬼捕這是何意?”
憐紅裳圍著陳子安繞了一圈,負手沉思片刻:“你身上有陰靈纏繞,說,你是何方妖孽,奪了原主身體。”
陳子安心中微驚,臉上神態自若:“姑娘莫要胡說,我若是鬼,又怎可立在這白日光亮之下?”
“這可說不準,一些厲害的鬼魂和妖邪,聚魂合體,區區驕陽,自然可以借助他人軀體抵擋,在本仙吏面前,還不顯出原形!”
“姑娘說笑了,我若是妖魂,又怎會追出來。”
憐紅賞手托腮,認真思考:“是啊,你追出來做什么?”
陳子安笑了笑:“姑娘白嫖了一頓飯,又打碎了我一張柜臺,一甕酒,我本想退一步海闊天空,可越想越氣,這就追上來了。”
憐紅裳噗哧一笑,忽又覺得這樣人前不夠矜持和威嚴,冷臉說道:“你來找我算賬?膽子可真大,我不怕告訴你,你攤上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