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蘆花深處泊孤舟
文聘無可奈何地帶著荊州水師舊部駕船迎戰。
他站在指揮船上,正要指揮荊州水師反撲。就聽見對面敵船上有人大喊:“文仲業,你還認得錦帆賊么?哈哈“,只見一艘東吳戰船飛速襲來,徑直朝著文聘所在的指揮船撞去。更可怖的是這艘船的船頭上還點了大火。船上卻空無一人。就像個幽靈船。
”不好,是錦帆賊甘寧。。。“文聘當然清楚甘寧,他的慣用戰法就是利用水性奇好之人在船底潛水推空船,疾馳如飛,點火撞擊敵船,由于船上沒人,也無從阻擋。
就這一霎那,甘寧的小船已經點著了文聘的指揮船。
文聘狼狽地跳上另外一只小船,高聲喝令:”擋住東吳戰船,掩護丞相撤退“
曹操在帥船上搖搖頭,嘆了口氣:”東吳水師比荊州水師強得太多。。。難怪黃祖不中用。“
忽然間,耳邊傳來一陣悠揚的簫聲,這吹簫之人,氣息強勁,簫聲激越高亢,破空之聲不絕于耳。
曹操疑惑道:”誰這么有雅興,兩軍交戰還能吹簫?這是個什么曲子?“
”主公,這是荊州當地最有名的古琴曲【郢都秋思】,從戰國楚地流傳下來,荊州百姓人人都會哼唱。“蔡瑁悄悄對曹操說。
蔡瑁本是曹操發小,荊州投曹后一直留在他身邊。
正在和東吳兵交戰的荊州水兵們聽到簫聲,都不覺一愣。
突然甘寧的洪亮聲音又響起來:”荊州弟兄們,跟我甘興霸一起投降東吳吧。留在故鄉,別跟著曹操混到北邊吃糊辣湯了。“
接著甘寧的部將們紛紛高喊:”跟隨甘興霸,投靠東吳主,隨公子劉琦,入孫劉聯軍“
荊州方言加上激揚的簫聲,剎那間勾起了荊州水師鄉情。投降者十之四五。又有兩三成當了逃兵。
曹操氣炸了肺:”是哪里,誰在吹簫?“
”主公,你看!“蔡瑁指向一直混跡在東吳眾戰船中的周瑜座船。周瑜的座船遠沒曹操的氣派,只有兩層,周瑜迎風站立頂層,長身玉立,挺拔英武,一身黑光鎧甲,身后白色的披風隨風飄揚,手里一只竹簫,正專注地吹奏。雖然他盔甲在身,臉上還帶著青銅面具,但身上的帥袍,披風和頭頂上的周字大旗,還是泄露了他的身份。
”這人真是周瑜本人?帶著面具,看不清臉啊“曹操狐疑。
”丞相,這面具就是周瑜常帶的。。我們荊州水師和他交戰多次。太熟悉他這副青銅面具了“蔡瑁文聘異口同聲。”還有,除了他,誰能在晃動的船上,亂軍之中,如此神定氣閑地吹簫?“
”氣死孤了。來人,把周瑜給我射死。“
曹操咬牙道。
張郃張弓搭箭,朝著周瑜就是一羽箭。
兩船距離也就三四十米,雕翎箭襲來,周瑜正吹到激揚之處,如果躲閃,定然失了音準。周瑜冷笑一聲,一動沒動,任憑羽箭砰地一聲射在他的左胸上。羽箭箭簇扎在烏金黑光鎧上,力道強勁,穿破了鐵鎧甲片,被卡在鐵片上,里面的箭頭被他內襯的牛皮鎧甲擋住。
周瑜并未抬頭,任憑羽箭扎在他身上隨風晃蕩。
仍然運指如飛,把一曲奏完,扶著船欄桿站立。
下面的凌統看見周瑜身上扎著一根雕翎箭,嚇壞了,以為周瑜中箭,”大都督“搶步上到甲板,一把脫下自己的外甲就要替周瑜抵擋。
正在這時,張郃第二支箭又已經射到。正對著凌統只著牛皮軟甲的后背。張郃的箭鋒利無比,力道強勁,眼看凌統就要中箭身亡。
突然一道黑光掠過,有人一推凌統,隨即撲在他身上,自己小臂卻中了這羽箭,因為小臂處只有一層甲胄,立刻穿透,鮮血順著黑光鎧甲的縫隙滴落。”興霸“周瑜喊了一聲:”峰叔,快扶興霸將軍退下治傷“
正在這時,張郃的第三支箭也已經射到,周瑜揮動手中的竹簫,隨意一撥,那支箭飛落入水。他伸手把自己胸前的羽箭拔出,冷笑一聲,搭上描金弓,掏出一塊白絹,纏繞羽箭上,朝著已經開始遁逃的曹操帥船射去,”曹公,周瑜完璧歸趙!“
曹操聽見周瑜的聲音,正回頭想看看周瑜長相,就聽得撲的一聲,那根箭正好穿在自己的兜鍪瓔子上,把頭盔纓子連根射掉。
曹操嚇出了一身冷汗,隨從撿起雕翎箭,見上面裹著白絹,白絹上剛勁而又飄逸的章草:”東吳左都督周瑜奉曹丞相麾下“
”嘗聞丞相欲與孫破虜將軍會獵于江東。瑜不才,忝為破虜將軍先鋒,先與丞相牛刀小試。赤壁磯前赤壁山麓,已埋下雄兵。瑜在此扎營陪公對弈。恭請曹公徑往北岸安寨。北岸疏闊,祝丞相日日觀長江千堆雪,東吳萬里船。周瑜敬上。“
曹操看了,氣得臉色發白,卻也不敢戀戰,指揮著水師紛紛敗退,往大江北岸的烏林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