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剛剛微亮,封離此時已經正坐在餐桌前開始享用早餐,再過一會他就要前往公司,去處理一天的工作。
他是個相當自律的人,對于標準化的生活他早已經習慣。
雖然還沒有17歲,可平常他是不用上學的。
至于他為什么他不用上學,還小小年紀就能運轉一個極其龐大的公司,只能說他是一個天才,且貨真價實的天才。
不能說生而知之,但以他的頭腦估計也差不多了。
對于書本之上的內容他幾乎過目不忘還能快速舉一反三,無論是文課項還是理科項皆是如此,他的智商之高簡直讓人匪夷所思。
雖然在智商上他幾乎無懈可擊,可在為人處世上,他冷傲、孤僻甚至還有些喜怒無常。
可能,這就是人無完人吧。
學校對于他來說是可去可不去的,至于昨天他為什么會出現在校園里,純粹是因為他昨天正好有時間便去學校看看他的弟弟,可結果卻著實把他氣的夠嗆。
一般情況,他一個月會專門抽出一個星期在學校里體驗學生生活,畢竟他也不喜歡總和一群中老年人打交道,至少需要和同齡人接觸一段時間才好。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從上次自己最后一次上完課那天開始,自己弟弟已經快十天沒有去過學校了。
自己弟弟的成績在這所學校里只能算一般,如果是平常的學生,哪怕家里稍微有點錢也會被立刻開除,畢竟這是聯邦頂級學習圣地——奧格斯私立貴族學院,可偏偏封離和他弟弟的情況卻又十分特殊。
首先,封離曾當著學校多位知名教授的面做出過多門學科博士級的考卷,其次是關于他的背景,他的背景就算是在這所學校內也都是最頂級的之一。
這種人物的弟弟就算資質一般還無故曠課,負責他的老師也實在不想因為這種事而給自己惹上什么麻煩。
萬一引得人家不悅,看在這位的面子上,最后的結果絕對是自己背鍋,輕則被上面批評教育,重則可能被開除丟了飯碗。
對于手眼通天之輩,所謂規矩從來都是不需要去遵守的。
故此封殤曠課的事情都過去了快十天還沒有傳到封離耳朵里。
對于自己弟弟的曠課行為,其實倒不是他生氣的重點,他最生氣的其實還是他弟弟和那些窮人廝混在一起這件事。
他專門問了平常接送弟弟的保鏢,他們告訴封離,他們每天都是看著封殤進學校后才返回莊園,下午也都是準時在校園門口接上封殤再回家。
也就是說,平常只要保鏢一走他就從學校里出去了,下午再趕在保鏢來之前再返回去。
一想到這件事,封離就沒來由的揉揉眉心。
自從父母死后,除了他們留下的公司,也就只有弟弟才會讓他如此煩惱。
如果封殤真的對于學習沒什么興趣,無論是當個紈绔子弟,還是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他大可以讓封殤自由自在的生活。
他可以不在乎封殤的前程,那是因為封殤的背后站著的是他封離。
他有這個能耐,也有這個底氣。
但他實在不能容忍弟弟和那些垃圾們產生交集,因為曾經他們的父母就是死在這些人手里。
畢竟他現在也是集團的掌權人,對于這個社會最真實的樣子他也早已清楚,他知道父母的死背后絕對有問題,他也發誓絕對會找出真正的兇手,但不管這件事背后的推手是誰,可那兩個低收入者殺害他父母這件事卻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窮人之所以是窮人就是因為他們的劣根性!自私、貪婪,輕易的就將槍口對準別人!這些骯臟的東西只會拉著身邊的人一起墮落,根本不值得去憐憫!
那兩個貧民窟的家伙被判了無期,但很顯然封離沒放過他們,他們早就悄無聲息的死在了牢房里,毫無波瀾。
唯一的可惜之處就是沒有從他們嘴里撬出來什么有價值的消息。
而封離也從來沒有在這件事情上放棄過......
......
平靜的吃完早飯,封離坐在椅子上點燃了一根香煙。
看著點燃的香煙,他又想起在他生日的那晚,一直自認堅強的他哭的是如何撕心裂肺,而陪在他身旁的也只有封殤。
接過弟弟手中的煙,那一晚是他第一次抽煙。
逐漸的,這也成為了一種習慣。
“或許,我也很脆弱吧。”
站起身來自嘲一笑,隨后他又恢復了往日的模樣,還是那般高高在上。
來到封殤門前,他輕輕推開房門走了進去,站在床前,他就只是靜靜的看著弟弟的睡顏。
良久,他轉身離開了,就如他進來時一般,悄無聲息。
......
“去公司。”
封離對司機吩咐了一聲便不再開口,只是偏過頭出神的看著窗外。
當車子消失在視線里時,封殤也轉身離開窗口,躺回了床上。
他閉上了他那雙血色的眼眸,只是喃喃自語了一句,便再度陷入夢中。
“為什么人,總是這么痛苦。”
......
“真是好久不見封先生!近來可好?”
“呵呵,洛克菲勒先生不妨直接步入正題,寒暄還是等稍后再繼續吧。”
封氏集團大廈頂層的董事長辦公室內,此時的封離正在和一名金發碧眼的白人進行著一場秘密交易。
“哈哈,好的封先生,那先讓我欣賞一下您為我帶來的成品。”
“哼!”
對于這被稱為洛克菲勒先生的男人的話,封離冷哼一聲,但他還是走到了他靠椅背后封氏集團的標志前。
他的手指在墻上集團標志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輕輕一抹,緊接著巨大的墻壁在中間打開了一個暗格,露出了一個小手提箱。
手提箱只有兩個巴掌大小,箱身表面散發著絲絲寒氣。
當著白人的面,封離輸入了一串密碼將箱子打開。
在這被重重保護的箱內,正躺著三支被置于特殊容器內的暗紅色藥液。
接過封離遞過來的其中一支,他將其放在眼前仔細觀看。
透過窗外陽光的折射,這暗紅的藥液此時在白人手上閃爍著妖異的猩紅,原本他的優雅和自信此刻統統拋在了腦后,臉上只剩下了狂熱的貪婪。
他轉頭看向封離,語氣此時都開始有些顫抖:”“這、這就是那東西?”
“沒錯,這就是基因藥劑2型,能夠續命的藥劑。”對于男人的失態,封離臉上露出了輕蔑:“基因藥劑2型一支差不多能延長3年左右壽命。”
聽到了封離的答復,那被叫做洛克菲勒的男人更是對于手中的藥液愛不釋手,但他也意識到自己現在的樣子有些太難看,連忙強忍著激動,將東西放回了桌上的箱子里。
“抱歉封先生,剛才我實在有些失態,但我個人行為只代表我個人,絕不代表洛克菲勒家族也會像我一般失態。”
只是瞬間,他將所有的表情收斂,一如他剛進門的樣子,自信與優雅。
“呵呵,我當然相信貴方不會和閣下一般,但我只想知道貴方對于我的要求是否能做到?”
“這是當然!封先生,請相信洛克菲勒家族的誠信。”
“那就足夠了,現在你也可以請回了,將東西帶給你們的家主,洛克菲勒先生。”
封離并不想與他再聊下去,揮了揮手表示送客。
他對于眼前的男人以及他背后的家族可沒有多少好感,既然目的已經達到,那他也可以不用再浪費自己的時間了。
對于封離從頭到尾的冷漠與輕蔑,那個叫洛克菲勒的男人并沒有生氣,他依舊是那副笑瞇瞇的樣子。
雖然他今天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但是他并不想現在就離開,他還有些其他的打算。
“封先生不用那么著急,除了東西外,今天我來其實還是有些私人目的,不知道您有沒有聽說摩根家的那件事。”
原本打算送客的封離聽到這句話,頓時挑了挑眉頭。
“接著說,我可以讓你多呆三分鐘。”
他笑瞇瞇的看著封離,慢慢的說出了一個名字。
“是羅斯柴爾德。”
“所以呢?”
對于這個名字,封離依舊是不為所動,而那個男人也只是笑瞇瞇的盯著封離的眼睛沒再說話。
兩人就在沉默中互相注視著對方,一個一臉冷漠高高在上,一個笑瞇瞇的看不出深淺。
最終,是那個男人先打破沉默。
“封先生,對于羅斯柴爾德您怎么看?”
“已經超過三分鐘了。”
他依舊是原本的樣子,毫無波瀾,但那個男人臉上的笑容此時卻顯得意義不明。
“哈哈,那封先生我就不打擾了,先走一步,期待與您下次合作。”
他哈哈一笑把桌上的箱子合了起來,將箱子提在手中,他站起身又和封離寒暄了兩句,隨即就告辭離開了。
目送他離開,封離重新坐回了他的靠椅上幽幽開口:“還需要更多的籌碼才行......”。
那件事已經開始了,他有選擇但又別無選擇。
窗外一陣轟鳴傳來,一架黑色直升機從封氏集團的大樓上起飛消失在了封離的視線里。
“哼,白蠻子。”
......
海邊的別墅里,一位老人正在接聽著電話。
“家主,東西已經拿到了,那件事他也知道了。”
“他的反應呢?”
“他...他沒什么反應。”
“好的,我知道了。”
“家主,您不擔心他會倒向那邊嗎?”
“哈哈,為什么會擔心,那小鬼是個聰明人。”
......
掛斷了電話,老人拿起了桌上的紅茶微微抿了一口。
他已經70多歲了身體早就不復當年,就連以前最喜歡喝的紅茶也因為血糖原因只能戒掉。
但他現在卻讓管家為自己沖了一杯,這純香的味道讓他不經感到愉悅。
“年輕啊,真好。小子,也希望你接下來不要做妨礙我們的事情呀......”
......
今天封殤沒去學校,只是靜靜的在房間呆了一天。
一直到臨近天黑封離回到家時,才離開自己的房間。
上完菜后,封離讓所有的傭人包括老亨利都出去了,只留下兄弟兩人一起坐在餐廳用餐。
他今天心情不好,除了自己的弟弟并不想看見其他人。
就在二人吃飯時,封殤突然告訴哥哥,自己想要出去轉轉,結果當然是爭吵。
“所以你還是要出去?”
“是的哥哥,我想去那個教堂。”
“我不是告訴你了嗎!不要去和那些窮人接觸!那些骯臟的蛆蟲只會讓你墮落!你是我弟弟,你真的不明白家族的榮耀嗎!”
“.........”
今天一行,讓封離的內心出奇的憤怒,因為很多事情都壓在他的肩上,他必須要做很多事情,每一件都壓的喘不過氣來。
他怒吼著,咆哮著,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可最終他只是雙手抱著頭無力的趴在了桌子上開始抽泣。
“哥哥,你很痛苦呢,就像你背后那90多個人一樣痛苦呢......”
封殤輕輕的走到封離的身邊,抱住了趴在桌上的哥哥。
“為什么,人總是在傷害,為了活下去?為了追求金錢、權力與欲望呢?”
他跪坐在封離身邊,雙手懷抱著封離的腰,喃喃開口著。
“每一個人都在哀嚎和尖叫著,他們在詛咒著你、唾棄著你,是因為哥哥你殺死了他們呀,用了他們的血啊。”
“他們有的人有罪,有的人無罪,他們從各地而來,因為不同的原因而來,出現在了哥哥身邊,死在了哥哥的實驗室內,可哥哥為什么也會痛苦,和他們一樣痛苦。”
“因為內心的愧疚嗎?還是因為害怕?還是其他什么?既然如此哥哥為什么還要殺死他們,去背負這因果,就不能逃出來嗎?哥哥,你已經越陷越深了!最終會被因果的宿命終結!為什么你就不能像我一樣呢!哥哥!”
“對不起.....”
封殤哭泣著,他中性美艷的面孔上掛著淚滴,楚楚可憐。黑色的長發垂落在地面,這一刻他就像一名哀思的女子般脆弱可憐。
多方的壓力讓封離的內心十分沉重,他此刻在一個局里,一場非常浩大的盛宴里,一盤在他這個位置上必須參與的游戲里。
他逃不掉、躲不過,只能被迫的加入這場局里,為了自己、為了自己的家、為了自己的弟弟他別無選擇。
他做了很多事情,說不上是應該還是迫不得已,但他還是做了,深深的負罪感無時無刻在折磨著他,再加上剛剛弟弟忤逆他,所以才一股怒火上頭。
可憤怒退卻后只剩下了痛苦,他再也控制不住落下了眼淚。
雖然他平常自詡為天才,高人一等,但說到底他也只是個16歲的孩子。
有的時候他就是如此脆弱,多愁善感。
但剛剛在哭泣時,他卻聽到了弟弟說的那番話。
封離的大腦頓時一片空白,渾身像觸電般開始顫抖。
他猛的抓住弟弟的肩膀開始拼命的搖晃,恐慌的開口道。
“阿殤,為、為什么你會知道!不、不可能的,這是不可能的!”
他此時面孔扭曲,愈發的猙獰起來,就好像是潛逃多年的兇手突然之間被人發現了身份。
他顫抖著推開封殤想要站起來,可卻一下子摔倒了在地上。
“不,不是這樣!阿殤你聽我說!”
他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去向封殤解釋,可他突然發現面前弟弟的身影開始逐漸變得模糊,就像是被橡皮擦掉的鉛筆字般開始逐漸消失。
“阿殤,你、你怎么!”
看著弟弟當著他的面開始一點一點消失,他頓時將之前的種種感受拋棄,猙獰著不顧一切的撲向弟弟。
有什么能比他弟弟重要!那是他的親人!父母走后唯一陪著自己的親人!
封殤還是跪坐在地上,他眼角還掛著淚滴,美如女子的臉龐看著陷入瘋狂的封離。
明明近在咫尺,但此刻他們之間的距離卻格外遙遠。
“對不起哥哥,是因為我的存在害的你如此這般,抱歉了,請原諒我......”
“不!”
當他終于將手觸摸到封殤的瞬間,他卻抓了個空。
封殤,已經當著他的面徹底的消失不見了.......
“啊啊啊啊啊啊!”
他雙手抱著頭發出了凄厲的慘叫,眼淚止不住的涌了出來。
一眾仆人在聽到了封離的叫后急忙推開了餐廳的大門沖了進來。
但當他們發現是自家老爺正趴在地上哭泣時,頓時都有些束手無策。
就在這時,老亨利從外面小跑了進來,當他發現封離正趴在地上哭泣連忙上前去將他攙扶起來并問詢道:“老爺,您怎么了,發生什么事情了?”
“阿殤,阿殤不見了!他消失不見了!”
可對于封離的話,老亨利卻面露古怪之色,但見自家老爺這樣,他連忙揮手讓其他人出去。
他將封離攙扶起來,可封離卻一把甩開他的手,沖向封殤消失的地方對著空氣一通亂抓。
“老爺,您這是怎么了,為什么會突然...突然喊二老爺的名字?”
看著封離的樣子,他猶豫的對著封離開口道。
“你、你喊他什么?二老爺?”
“是、是這樣喊沒錯,但,您難道忘了二老爺和老家主他們那件事了么?”
“什么!”
他最信任的除了自己弟弟外,就只剩下從童年時陪在父親身邊,到現在陪著自己的老管家亨利。
但此時老管家卻說出了一句讓他毛骨悚然的話。
“二老爺在四年前那晚是和老家主一起出的事,您難道不記得了嗎?”
“怎么會、怎么會你騙我!”
聽到這句話,封離向后猛的退了兩步,但隨即又聲嘶力竭的沖老亨利吼道。
他不相信這一切,明明剛剛弟弟還在自己面前,明明弟弟當著自己的面消失不見,明明只有他們兩從那年一直到現在,怎么可能弟弟早就死了!
“對了!教堂!那個孤兒院!”
就在這時他猛的想到之前弟弟對他說過,他想要去五號街區的教堂,起因就是因為這件事他才當著自己的面消失不見的。
“備車!給我備車!現在去五號街區的教堂!現在!”
“可.......”
“沒有可是!現在就去!給我立刻!”
“遵命......”
當封離坐上了全速開往五號區的車時,他此刻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威嚴,只有無盡的惶恐與心痛。
“阿殤、阿殤,你沒死,你明明一直陪著我的,等我!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