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開,京郊一處宅院里滿園的果蔬鮮花吸引著不少蝴蝶蜜蜂在此聚集好飽餐一頓。
那院中間的楊樹下一張吱呀呀搖擺著的藤椅之上躺著一著翠綠色衣裙的少女。此時剛過午時不久,那少女一手摸著自己剛吃的有些圓潤的小肚子,面上擺著把素凈的團扇昭示著此人正在愜意的午憩。
突然間那遮擋光線之物突然被人拿開,那少女皺了皺眉頭剛要發火,就聽見一陣陰冷的聲音在她頭上開口。
“你倒是躲在這清閑了,有沒有想過你相公我還要給你收拾那堆殘局辛苦的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
少女緊閉雙眼假裝什么也聽不到。還想再裝睡,就感覺自己左臉頰被人一掐,忍不住直呼痛。
“你這會兒怎么不繼續裝睡了?嗯?圓圓?”
被揪起身的少女這才看出已是梳了婦人頭,雖說臉仍看著同少女一般,可明顯已嫁為人婦了。
“這不是給你表現的機會么…”薛泠小聲嘀咕道。
嚴玢哼了一聲不欲接她這話茬。
“哎呀,不是你說好久沒來看阿爹的么?那我也想給阿爹久違的盡盡孝心么…不過就是最后還專門貼心的給你留了展示空間嗎?”
薛泠眨巴著大眼睛,抱著嚴玢的胳膊搖著撒起嬌來。說起這話來一點沒有要臉紅的意思。她們在蘇州府住了有三年多了,之間雖說阿爹來看過他們一次,可相隔時間久而她們又還不曾回京看過阿爹,這才決定要回來小住一段時間。
其實薛泠她們也并不是開始就決定要和薛父分居兩地的。那年在邊關解了毒后她們又修養了好一陣子才啟程回京,這回來才知道李鄴已娶了新后,而新后竟是徐錦芙。兩人突然間地位的轉變也叫薛泠有些吃驚,可是看嚴玢的神情明顯是聽到過些許風聲。
可不論薛泠怎么旁敲側擊,嚴玢都不肯吐露分毫,只說什么他們也不能落后回了京也要籌辦起婚禮來。
只是這個決定嚴玢說起來容易,做起來時卻在京中引起軒然大波。
即使在前朝,也不過是有二嫁的女子當皇后的,卻從未有過皇后出宮再二嫁入民間的。本身薛泠未同榮王一同入榮王府就失了禮法,不過一直未有人提起罷了。這一下的連帶著先前的不合眾大臣一齊告到了御前。
“愛卿們既然各個這么愛操心嚴卿的家事,聽說嚴卿的新房尚未修繕,不如各位都出出力幫著嚴卿添磚加瓦罷。”李鄴嘴角帶著些不明意味的笑對著底下各個看起來義憤填膺的大臣們淡淡的道。
這話一出,有幾位倒是知趣的噓了聲,卻仍有那看不清局勢執拗的大臣激動的道:“陛下!這非嚴大人的家事啊!薛氏乃為天家婦怎可再嫁入民間?更何況沒有旨意休棄薛氏那便還應在榮王府才是啊。”
那老臣說起話來表情幅度極大,帶動著那下巴的白胡須不停顫抖呼出來的氣又煽動著唇上的胡須抖動著,顯是情緒激動的不行。
“吳愛卿說的也有理。”
這話一出,那剛才還頗為激動的大臣這才穩定下來,忙點了幾下頭。
“只是,為了需要旨意才能算得上休棄呢?薛氏本就未上玉碟,又何來休棄一說?”
這一下子朝廷頓時安靜下來,隨即又嘈雜起來。
李鄴看著底下七嘴八舌的眾臣,并不立馬開口阻止,只是在人群中精準的找到了嚴玢,四目相對,無需言語兩人便已心知肚明。
等了許久那群大臣仍唧唧喳喳的不肯停下,李鄴清了清嗓子,“父皇臨終前是下旨封了薛氏為后,可后來一直在父皇孝期并未正式冊封,如此算來并稱不上什么天家婦。”
那吳姓老臣本再欲反駁,李鄴卻沒給他這個機會。
“若是還有誰有疑問,朕不介意再下個旨意給嚴卿與薛氏好好賜個婚。”
李鄴瞇了瞇眼睛,心情已是有些煩躁。顯然不欲再看到有人再揪著這話題不放。
能站到這里的那些大臣哪個不和人精似的,即使再死板的人聽了這話也不會不長眼的當場反駁李鄴。眾呼陛下圣明后,又轉了個話題…
可即使李鄴在朝堂之上有意維護,薛泠在京中的生活仍多少受了些影響。
她本就不是那類喜好社交之人,不過她雖大半時間待在宅院里,仍不可避免的聽到些許閑話。薛泠雖說不在意,卻擔憂著薛父的心情。
畢竟阿爹要強,辭了官本該過著閑云野鶴的小日子,卻因為她平白惹上這多是非。
“不如叫岳父也離開京城和我們一起走?”
離開京城這個決定是嚴玢才定下的,本想著在大婚前辭官,在京中好好過一段時日再說。只是看著薛泠每日憂心忡忡的樣子的,嚴玢這才想著要盡早帶著她們離開。
這些閑言碎語放到以往根本無需操心,只是如今這天下換了人做主,而李鄴也才幫過他們。這種小事,薛泠和嚴玢二人都不欲鬧大。
“那我們去哪你想好了么?”說到這話題薛泠明顯精神頭足了幾分。
“蘇州怎么樣?”沒等嚴玢回話,薛泠自說自話道:“江南空氣新鮮風景秀麗,再適合不過了。”
嚴玢寵溺的撫了撫她的發頂,“你決定就好…不過,我還以為你會想要去宿州呢。”
薛泠不以為然道:“那兒有什么好的?我可一次都沒回過那所謂的老家。若是身份被人發現了,又是不得安寧。我看我們還是尋個根本無人相識的地方躲清閑的好。”
聽到薛泠一口一個我們,嚴玢抿嘴笑了笑不再開口說什么。
過往是本宮與臣,在他強行要求下變成了我和你。而今她心甘情愿的說著我們,嚴玢覺得沒有比他更幸運的人了。
不過這事和薛父一提,薛父卻沒答應。只說自己在京城待慣了不愿再往外跑,只是薛父仍是希望能看到二人成婚后再離開。薛泠自然沒有不應的,雖然幾次勸說阿爹都是同一態度,薛泠只得想著多回來幾次看看阿爹也算盡了孝心。
頭到了大婚那日,不大的宴席迎來了兩位貴客。
看著李鄴和徐錦芙站在一起,薛泠怎么都覺得別扭。只是心中還是感謝他們這舉動來的及時。如此一來,即使她們離了京,也不必擔心阿爹的處境太艱難。今日這舉動,多少給京中那些暗地里使絆子的人提了個醒。
這大郯的主人,可是他李鄴。